12月31日是元旦假期第一天,回家的、出游的、约会的都像是酝酿许久,早上8点不到,整个寝室楼层就开始躁动起来。
梧街是桐市有名的历史遗留建筑,过江的船每十五分一班。跨年夜这天,船上人很多。江两岸的幢幢高楼和港口上的人渐渐被掩盖进夜色里,长江涛涛的江水声和风水,很快荡尽了城市的喧嚣。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看完,四个人全身都僵硬了。梧街上挤满了人,两个女孩在挑选琳琅满目的商品前迷花了眼,两个男生跟在后面说说笑笑。
每年新年烟花前夕,江岸两侧的灯带都会亮起,变幻出不同色彩,吸引了很多游客来观赏。在江岸边一家西餐厅用完餐,四个人往江岸去了。
人群一波又一波向江岸涌入,乐仔他们早已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顾尘轩兴奋的挤在前面,拉着有点喘不上气的邵云璨。
“这也太辛苦了!顾尘轩,你怎么还没买车?”邵云璨说。
“买了车也挤不进来。你知道今晚我们不回去吧?”顾尘轩说。
好不容易找到乐仔两人,离新年烟花还有两个小时开始。前胸贴后背的人潮,把四人对烟花的期待早已削减大半,四人决定早点回酒店,在酒店开瓶红酒庆祝新年。
邵云璨放下包,闻闻人群里的一身尘土味,立马钻进浴室。
她靠在枕头上用浴巾擦头上的水,顾尘轩从椅子上跳到床上,跪到她身边,眼睛弯成一条线盯着她看。
“干嘛?”她放下浴巾仔细看他,他眼睛里是好看的星星,她轻轻拍拍他的脸,继续擦头发。
“你知道你今天还是我女朋友吧?”没等她开口,顾尘轩伸手挠她。
邵云璨最怕痒,试图挣开,发现他力气那样大,她掰不过他,“好好好,别别......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顾尘轩捋下她已是半干的头发,轻轻吻在她额头上。
他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突然感到腰间狠狠被掐了一下,哎哟”一声,人被一脚蹬开。顾尘轩囧样让邵云璨大笑不停,却被顾尘轩抓住反身压在身下。
“说你错了。”
“我......错了......”
“还反不反击?”他伸手挠她。
“不,不不反击了,快别......”
顾尘轩看着又哭又笑的邵云璨,贴在她耳边说:“让我看看你的心在哪儿。”
他突然地急切,仿佛是为掩饰对身体不熟悉而显现的紧张与笨拙,只剩下的兽性,像要将她一口吞下。
顾尘轩抱起邵云璨,让她看到窗外的江水和越来越多的岸边的人。
“邵云璨。”
“嗯?”
“新年快乐。”
漫天的烟花在电视里的倒计时声结束那一刻,绽放在黑夜里,盛大而绚烂,久久没有停歇,余光倒映在江水上,像遗落的一地花火。
第二天,顾尘轩一早就醒了,乐仔叫他去吃早餐。他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邵云璨,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悄声出门了。
喧闹了一夜的汉江边在清晨显得格外安静,面馆的汤盆腾起的雾气在冬晨里显得温暖。
乐仔笑嘻嘻看着顾尘轩,挑了挑面说:“昨晚怎么样?”
“吃你的面,嘴真碎!小静呢?”
“她不睡到中午不起来的。你还害羞是怎么的?”
邵云璨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四处张望。
好一会儿,顾尘轩进来:“醒了?”
邵云璨问:“你去哪儿了?我醒了找不到你。”
顾尘轩把面放在桌上:“跟乐仔吃早饭去了。”
“怎么没叫我。”
“给你带回来了。”他把面放在桌上,到窗边接电话。
邵云璨拉开窗帘,让阳光透露进来。
顾尘轩挂了电话,看了眼一碗没吃掉几根的牛肉面,顿了一下,又没说什么。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邵云璨看着一路沉默的顾尘轩,问:“你在想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他这才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在想你在想我在想什么。”
“我很害怕。”
“我也很害怕。”
“你怕什么?”
“你会不会怀孕啊?我们早上这样一起回去,会不会被熟人看到?”
邵云璨看着窗外,没回话。
顾尘轩问:“那你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但害怕极了。”
从公交站下车,马路上的车从身边呼啸而过,顾尘轩把邵云璨往里面一拉,让她走在里面。
邵云璨去挽着顾尘轩,被顾尘轩甩开了。
“怎么了?”她问。
“马上要到寝室了,路上有人看见不好。”
“被人看见就看见呗......”
顾尘轩沉默。
“那你先走,我慢点再回学校。”她说。
看着顾尘轩的背影,邵云璨在马路边徘徊了好一会儿。
“邵云璨!你给我过来!”
邵云璨从床上蚊帐中探出半个脑袋,然后就一路被傅浠忆直接从床上拖下来拽上天台。
傅浠忆把盒子扔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她,说:“你有没点常识,吃这药对身体多不好不知道吗!是不是顾尘轩?”
邵云璨坐在台阶上,躲开傅浠忆要吃人的眼神,不说话。
“姑奶奶,你们俩玩也要有个度,这种事他也要你来?”
“这不是怕万一中奖了吗......”
“他怕别做呀!他不懂事,你得保护好自己,好歹是你......”傅浠忆蹲下看着她,问,“你想跟他结婚?”
“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邵云璨声音越来越弱,抱紧双腿说,“我只希望,第一课给我爱的人……”
“爱不爱的不知道,但一定是让你疼痛的人。”傅浠忆瞪了她一眼。
“人们常说心痛,可是心怎么会感到痛呢,被身体保护的这样好,甚至连什么是痛它都不一定知道吧。”邵云璨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望着夜空,只觉那么凉的风,怎么也吹不冷她的脑袋。
傅浠忆欲言又止,侧身靠着邵云璨坐下。
今晚的夜空没有烟花也很漂亮,空中有条长长的带子,由于太过干净,所以怀疑是银河呢。月光依如初见般安静的透明着,和星光相偎相依,没有一颗想要离开。
除了偶尔去上要划期末考试重点了的课,偶尔和顾尘轩分到一组做实验,邵云璨再很少见到顾尘轩。
顾尘轩在谢扬一帮人的“怂恿”下剪掉了刘海,换成了子弹头,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鹰钩鼻显得更立体。因为怕被问起为什么不叫上邵云璨,顾尘轩连台球也很少去打了,偶尔一两次,也是和肖越去打个一个小时,便索然无味的回去了。
连着几个礼拜,邵云璨宅在寝室几乎不下床,也不大说话。一天的饭量没有以往一顿的饭量多,室友帮她带饭回来,她看着饭食一点也吃不下去。
她每晚做梦,梦见去各国旅行,梦的尾巴上,她紧紧抱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喊不要走。早上的梦境还很清晰,梦中她难过得哭得好大声,惊醒后好久,都还在流泪。要是想念可以告诉该有多好,她抱着被子,像不会离开的宝贝。
可是,需要等待才会发生的事,都不是必然。
新的学期很快到来,大三下学期的课程没有之前密集,学校布置的第一次课程设计任务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学霸们天天自主在教学楼讨论解决方案,学渣们天天在寝室翘首以盼。
没有密集的课程,学生灵活支配的时间多了起来。邵云璨计划好久想买索尼出的最新款微单。偶然在食堂碰见胥越,胥越说起最近跟苏琛约会,用钱紧张,两人就商量一起在一个离学校近又熟悉的地方去做兼职。
周四一早没课,邵云璨和胥越十点就去了英仕。
“嗨美女,好久没来啦!”
刚从电梯出来,还没进门,就听得一个尖细的女高音。那人微胖,约莫三四十岁,全身一套休闲运动装,卷起袖口,齐肩微卷短发,带着黑框眼镜,眼睛笑成一条线,向他俩迎来。
店里除了前台一个站的笔直的女生,一个在台前高脚凳上坐着的玩手机的女生,一个拿着抹布的男生,没有客人。
邵云璨四处张望了下,说:“我们是来面试的。”
“诗盈,叫下葛磊!” 黑框眼镜女对前台站的笔直的女生说完,转身进到大厅里去了,像是跟拿抹布的男生说着什么。
邵云璨面试的台球助教,胥越面试的球童,面试很顺利,当天就让两人上班了。
葛磊是国手兼着英仕的店长和台球教练,第一天就让两人先练半个小时定姿势握杆和架杆。
胥越说:“你能想象小尘和肖越知道有国手在教我们打球的表情吗?他们一定羡慕嫉妒的要命!等一个月后再跟他们打球,我肯定虐惨他们!”
邵云璨直叫唤站不住了,正在旁边摆球的于柱拿起她桌上白球,掂一掂说:“要不要打两杆?”
“葛经理没让我动,被他看见我乱碰球不好。”邵云璨说。
“没事儿,他吃饭去了,我们快速来两局!”于柱说。
邵云璨心想:两局?这可说不好,万一这个摆球的技术着急,恐怕一局都没打完葛经理就来了。邵云璨还未开口,胥越已经在一旁跃跃欲试,邵云璨捶捶僵硬的腰,对于柱说:“你先开球把。”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十六颗球在绿桌上来回撞击,四处飞蹿,开球两颗花色、一颗纯色进洞。
开球在一定程度能看出一个人球技水平与思路,不在于彩球进洞数量,而是他瞄准的位置会体现他的打法,一个人用劲力道会体现他的打球的性格,进袋后选择下一个要击得到球会体现他对整盘球的预判。
于柱选中花色球,连进两杆后,示意让邵云璨击球。邵云璨擦擦巧克,弯下腰按葛磊教的方式架杆,一击,彩球撞到了洞口边沿上弹出了。于柱几个轻轻推杆将花球推至洞口。邵云璨再试,把刚才弹出的纯色球送进洞中,看了下桌面,花色还剩三颗,纯色球还有五颗。她拿起架杆,将纯色球推到花色前面,挡在洞口。于柱重重一击,再次将全盘击散,纯色落袋一颗。
邵云璨跟着使重力打了一杆,不料一阵乱撞,把花色球都送到了洞口直线上,于柱上来三杆连同黑八一起收掉。
一局结束,邵云璨觉得脸上很挂不住,胥越让邵云璨先旁边坐着。胥越开球花球进袋,第二杆时,对着白球瞄了好一会。
“你这样对球,会击偏的。”葛磊从门口走进来,扶起胥越的杆,轻声说,“教你们怎么运杆,给你示范下。”他把身子压的低低的,下巴贴着球杆,眼神如鹰般闪亮。
如果说于柱的直线命中率是运气,葛磊每颗球入袋前的笃定,出杆时的利落,落袋后的审视,都让邵云璨和胥越看呆了。
一周后,葛磊让邵云璨准备接待客人:“虽然练习时间很短,至少在气势上不会输给一般的客人了。让阿艺跟你说下做助教时候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余诗盈告诉邵云璨,阿艺是店里的金牌助教,店刚开的时候就在了,每个月收入轻松过万。没客人的时候,助教一般都坐在前台右前方一些,客人进来看到,有时候会点助教陪练。
台球助教一般是女生,不需要球技精湛,来打球的客人一般是男性,毕竟客人来这里玩,不是想在一个小女生身上找存在感的,助教只要会打就可以了;当然,如果助教球技还不错,之后会有老客户常来找一起练球,阿艺就是后者。她常说,宁愿一个人来一千次,也不要一千个人只来一次。
余诗盈人长得跟洋娃娃似的,一头及腰爆米花头长发,水灵灵大眼睛,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指,1米7模特的身材身高,只人站在那儿,已经觉得很养眼。她球打的不好,也不爱好台球,有时候客人还会想花钱教她,但除非是店里忙不过来,老板娘让她去应付,她一概都是拒绝的。她经常会碰到有客人问她要联系方式,她就编出各种奇葩的理由敷衍。
下午快三点,阿艺走进来,她清瘦高挑,一身牛仔服带着鸭舌帽,深黑色的眼线显得她眼睛特别大,跟坐在前台前高脚凳上的邵云璨打了个招呼。
“练的怎么样了?”阿艺说。
“还没跟客人打过,”邵云璨问,“客人来了真的会让我们跟他们打球吗?”
“会啊,慢慢熟悉就好了。平时有客人在的时候,葛磊他们是不允许玩球的,早上刚开店没客人的时候,可以练练。我先去抽根烟。”阿艺还没走出门,遇到个刚从电梯出来的客人。
那人头发微卷向后背去,白色体恤,浅绿色的九分裤,挽起的裤脚裁剪精致,他看到阿艺便笑了,笑起来时候眼角也都扯得上扬。和他同行的人带着棒球帽,一身深色牛仔服,一副高傲不愿与人亲近的样子,与他同伴阳光灿烂的笑容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人从储物间取出标有专属名字的球杆,阿艺走来前台跟诗盈说:“12号台,上助教,三瓶啤酒。”
“那是陈冉恺,英仕刚开的时候他就在这里打球了,旁边那人是刘琮,也是常客,两人时常一起来练球,落单的时候会找阿艺陪练,有时也叫她一起玩。”余诗盈和邵云璨说道。
下午的场子里客户不多,邵云璨远远看见阿艺。她坐在球桌旁边观战的高脚登上,慢慢抽着烟,看两个客人打球。
晚上七点,客人渐渐多起来。邵云璨还在前台坐着,看着墙上的钟跟余诗盈说:“我以为助教得一直站着打球,看阿艺多轻松,这客人都打了四个多小时了,她就只坐在旁边抽烟,真羡慕她。”
“助教做的好,是球都不用打就有钱拿。有时候客人请阿艺出去吃饭,上班时间,人家客人助教费照付的。”余诗盈突然站直了起来,示意她,“老板和老板娘来了。”
“今天怎么样?”老板娘朝前台里看了一眼,瞅了一眼高脚登上坐着的邵云璨。
“今天还可以,这会儿已经满台了。”余诗盈把账目递给老板娘。
“满台了怎么还坐在这儿?”老板娘顺手从冰箱里取出一打啤酒,“去场下转转,问问有没有客人需要的。”
邵云璨拎着啤酒,在大厅里四处打量,不敢开口。
胥越远远看到她,上前去问:“推酒?”邵云璨点点头。
“我帮你。”胥越从篮子里着里取出两瓶啤酒,找了几个没点酒水的客人去问是否需要,客人果然就要了,胥越给邵云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邵云璨沿着球台边转,看到酒水快要喝完的客人也上去询问,很快,手上的酒水都推出去了。回到前台补货,老板娘说:“不错,你要明天把自己给推销出去就更好啦。”
那晚回学校的路上,邵云璨一蹦一跳,高兴得和胥越炫耀:“原来心情完全就是和当天的营业额直接相关嘛!”回到寝室,累得倒头就睡着了。
英仕大厅吊顶中空拱形,绘有天使肖像,吧台围了一圈蓝紫色的灯,有一种不温不火的妖艳感。九张台子一个圈,只有一张是亮着的,邵云璨和胥越一大早就来跟柱子练球。
“邵云璨!到前台待着!都几点了。”
邵云璨刚要放下手上的杆,于柱对从前台走来的黑框眼镜女说:“客人都没有,等我们这局打完嘛!”
“我来跟你试试。”黑框眼镜女看着柱子,回头对邵云璨说:“你去前台。”
邵云璨把杆给她,黑框眼镜女挽起袖子:“我用我自己的杆,你去储藏室把我的拿过来。”
“打不赢还挑杆?”于柱笑道。
“那我就用这根杆跟你打一局。重新摆球吧!” 黑框眼镜女说。胥越把球重新摆好,黑框眼镜女夺走邵云璨手中的球杆,趴下身子。
邵云璨怏怏来到前台,问余诗盈:“阿艺呢?”
“可能有事,还没来吧。”余诗盈低头看手机。
“里面那带黑框眼镜的姐姐催我来前台站着,怕不会找阿艺麻烦。”
“任总?那是老板娘!” 余诗盈话没说完,门外有客人进来了。邵云璨立马坐回高脚凳上。
“美女,开个台呗。”来人个头不高,头光光的,瘦瘦小小,皮肤黝黑,两手揣在口袋里,靠在吧台。
邵云璨见他只身前来,站起来问:“请问需要助教吗?”
“助教?你是新来的?”那人微笑,说:“不需要,谢谢美女。”
余诗盈说:“开好了,你去吧,2号台。”
距离前台最近的1号斯诺克赛台,为了辅助照明进门处和前台,灯是常亮的。2号台靠里,跟进门处和前台都有些距离,安静许多,打斯诺克的客人会优先使用2号台。
那人慢慢从储藏室里拿出球杆,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把彩球全部收起,红球全部排成一条线,不慌不忙的击球、又重新摆球。
“他也是老客户?我看你都不问他会员卡号。”邵云璨问。
“岳典昆是年卡大V,他只要一放假基本每天都来的,一来就是从开门到关店。他一直打斯诺克,可厉害了,焦总都不是他对手。”岳典昆是邵云璨见到除了葛磊,第二个可以把球排成一排来练球,且能将每个球都击进的人。
下午客人慢慢多起来,阿艺很快跟熟悉的客人打球去了,今天客人打的时间短,不到三点她已经换了三波客人。
“累死了,”阿艺见邵云璨还坐在前台,说:“如果场子里客人多的时候,你也可以下场去转转,看客人打球或跟客人聊聊,他们有时候会邀请你一起打了。”
邵云璨去问了场上几桌一个人来的客人,客人并没有想象的刁难,都彬彬有礼。很快,一个面熟的客人便拿了杆给邵云璨,邀她一起打,她生涩的说要计费,那人哈哈大笑。
或许最近高手见多了,邵云璨觉得跟这人打的十分轻松,虽然没有赢,但也与其不相上下。那人走的时候非常满意,说下次还会找她切磋。
邵云璨第一次接客成功,买了一大堆橘子和饮料,分了一些给胥越,剩下的晚上回去跟傅浠忆在寝室庆祝。
慢慢的,只要有客人,不管是不是一个人来的,邵云璨都会在余诗盈开台的时候问来人是否需要助教;场上人多的时候,会提着啤酒在大厅溜达,跟场子里的客人混个眼熟。
不忙的时候,余诗盈和邵云璨在前台聊八卦,阿艺还是常常中午之后才出现。店里总是充满烟味,每天晚上,邵云璨都会被呛的含几颗润喉糖,下班后,身上总是一股刺鼻的烟酒味。
邵爸爸从越南带回送她的香水被她当做空气清新剂很快喷完了,弄得球房休息间、卫生间、收银台、大厅弄的全是香气。
每天吃过晚饭六点钟人还不多的时候,葛磊准许助教在1号台上练习半小时球,而球童却仍要坚守在自己点位上,胥越很羡慕邵云璨这一福利。
从大厅音乐的热闹中出来,斯诺克区每天静静的呆这半小时,成了邵云璨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候,而这半小时,也成了邵云璨与岳典昆的交集。
岳典昆说,只要不收他助教费,他愿意跟她“切磋”。葛磊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在空台玩球,但与客户玩球却是被默许的维系客户关系的方式,只要时间不长,老板娘嘀咕几句也找不出什么错处。能与高手同台,邵云璨求之不得,岳典昆乐意教她斯诺克知识,向她示范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