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之整顿税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也密切观察着这一切。
慕仁是慕家次子,上头压着个嫡长兄。他早不满被压许久,如今得了要事,自当费心劳神,再怎么着都要做出番成绩。
户部官员对林兆之也是敢怒不敢言,一是他此番整查事出有因,二是皇帝在他身后撑腰。
于是乎,林府近日门楣都要被人踏破。
“这是张府送来的茶饼,这是曹府送来的砚台,这是慕府送来的狼毫笔。”
易宫举着托盘,上头摆放着精致的礼品。
林兆之视线落在那只狼毫笔上,笑了声:“慕府?”
他觉得有意思,将手中茶碗搁在一旁,一只手支起下巴:“慕仁知道他家送礼了吗?”
“...应当不知?”易宫问:“不过慕家一直算得上清廉,此次审查应当也与他们没关系啊?”
林兆之摇摇头,只说:“未必,世家同气连枝,慕家再清廉又能清廉到哪儿去?”
易宫抬眼,目露疑惑:“那您还将这差事儿交给慕二公子?”
林兆之从托盘上拿起那只狼毫笔,端详了一阵,又扔回去了:“退回去吧,我用不上。”
易宫观察着林兆之神情,迟疑道:“仅这只笔还是...”
林兆之斜睨一眼,易宫立马会意,将三个物什都收了:“知道了,都退回去。”
冬腊月,已经临近年关了。
上轮雪还没消,下轮雪又下了,层层叠在路面,最后成了冰面。
林兆之站在窗前,红梅树长势喜人,隐约有探到窗内的迹象。
一片花瓣混合着冷风落下,前行者不曾停下片刻,踩碎零落红花。
“他这番查案倒真像回事儿,什么礼都统统拒收,不少人恨的他牙痒痒。”有个卷毛穿黑布衣,脱下踩雪湿了的鞋袜,对坐在主位上的人说:“要是这林大人现在出门掉进湖里冻死,怕是不少人要拍手叫好。”
“谁知道呢?”主位上的人捏着黑子,看着眼前的棋盘皱眉:“不过这林大人要是失足冻死,怕是我们祁大人就要先哭死了。”
对弈之人正是祁元辰,他双手撑在膝上,等着她落子。
“叩。”
黑子落下一声清脆,江小姐喜笑颜开:“你要输了。”
卷毛好奇的凑上来,看着棋局:“祁哥怎么就输了,我看他赢面很大啊?”
江翎珏胜券在握,才不管那卷毛说什么:“说好了,你输了就要让我喝酒的。”
祁元辰指腹摩挲着玉子,看着面前战局叹口气。
“罢了,喝便喝吧,只是不要耍酒疯去扒人家裤子了。”祁元辰将白子扔回棋篓内:“这里不比西疆,对女人的约束大着呢。”
江翎珏不以为意:“本小姐酒量好着呢,京城都没什么烈酒,能喝的醉我?”
卷毛看着江翎珏似乎被她说得那句“酒量好着呢”逗笑了,嘴里话还没出口就感受到一道逼人目光。
他忙收了笑,称:“就是,我们小姐酒量好着呢,才没有做过醉后扒人裤子的英勇事迹。”
“你还说!”江翎珏逮着手边小棋子就扔了过去:“说好了这事儿翻篇谁都不提呢?”
她撇撇嘴又说:“不过那张重涛确是有些奇怪,总不合群。那次我看他拿着个染血的布条,吓我一跳,我以为他受了伤,拉他去医治,他非不。”语落,江翎珏又皱起眉,有些生气:“我又不是带他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受伤了也不去治疗,上战场怎么办?真是讨厌。”
聊到这个卷毛也插嘴说:“不止这个,他还总不跟我们一同沐洗,次次等我们洗完他才去。他长得文文弱弱,要不是身材强壮些,我都要疑心他是个女娘了。”
“说到这个。”江翎珏压低声音凑前来些:“之前那次他救下元辰后我说叫她把外层的衣服脱了,我帮忙洗洗,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还有元辰胳膊上裹得那块白布,我看着不像中衣撕下的布料。”
这二人越说越离谱,眼看着就要说些什么令人瞠目的话了,祁元辰忙打断:“行了,张参使行事磊落,你们才是真的多想。”
江翎珏却哼笑一声,偏说:“我料他是个女儿身,一天天畏首畏尾的,在军营里呆的还不如我痛快。”
卷毛不敢说话了,他只是有些猜想,嘴上也始终不敢说出来,没想到江翎珏却直接说了。
“...行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好不好?”祁元辰无意争论,只打圆场。
江翎珏继续道:“若是我,才不会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管他人怎么想。凭什么女人做的功劳要安在男人身上?”
实在不怪她如此说话,她自小到大听那些男人功劳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她要上战场又被劝着说“哪里有女人上战场的道理?”。
如今有一个例子,却是披着男人的皮。
江翎珏怎么能不气。
她不仅对张重涛生气,炮头如今又对上了祁元辰:“你天天和什么稀泥,合着你自己能上战场就忽略我的意愿。”
祁元辰无奈:“你在此地比战场上更能发挥实力不是吗?”
他一方面指的是江翎珏并不强壮的体魄,一方面又指的是她异于常人的聪明头脑。
江翎珏倒也明白,可气已上头,只好暗骂:“都怪老天偏生我个多病身,若不是自小随着军营训练,如今怕是真只能在深闺里养病了。”
卷毛在此事弱弱的插一句:“的确,小姐在指挥上简直天赋异禀。”
如此,江翎珏气消了大半,她后背半靠在椅上,呼出一口长气:“罢了,命既令我入京都,我自谋出路。”
她又坐直身,看着卷毛问:“楚家呢?给林兆之送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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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