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环:“凌姑娘,少爷身担将军之职,平日忙于军中事务,因此至今未近女色。如今若是初尝…**,床…第之间或许会有失轻重。您若是觉得不适,大可向他提出。”
绿环作为傅家的家生奴,本应将心偏向自家将军,可经此一遭,绿环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了美人姐姐。
不过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丫鬟,她也只能忍着羞涩提点到这儿了,毕竟她实在说不出自家将军器.粗如臂的传闻。
凌跃闻言,侧过身来,做恐惧状:“竟……竟是这般。”
在绿环看不到的一面,凌跃暗自挑眉,心道:原来是位将军啊,而且还是个雏,有意思。
绿环哪知道凌跃真正的想法,只能安慰道:“情况倒也没有如此糟糕。将军在从戎前读的是诗书,行的是君子之礼,京城人称其为芝兰玉树小公子,想来他也不会太过为难您。”
好嘛,又得到一个消息,这个素未谋面的将军曾是书生,听着这个“芝兰玉树”的评价,想来应当是个容貌不错的男子。
不过,凌跃对于绿环的后半句话持保留意见。
人是会变的,经过了这些年战场的磨练,哪怕是个菩萨都能生出几分冷硬心肠,更何况是个转行后能做上将军之位的男人。
绿环一看天色不早了,劝道:“凌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去将军的屋子了。轿子在外头,奴婢扶您。”
从这里到将军的屋子竟需要乘轿子,看来这府上还挺大的。凌跃想。
绿环的个子都没凌跃高,凌跃并未让绿环搀扶自己。
凌跃走到门口,发现屋外的大缸里浮着一丛莲花,看来此时正处于夏季。
这家下人也是妥贴的。轿子的挡帘用的是轻薄透气的棉布,既能遮光又能散热。
抬轿的小厮一早就被吩咐过,皆低着头,不敢抬头。
凌跃方才躬身入轿,绿环就紧接着将挡帘放下,生怕被其他人瞧见似的。
凌跃内心直呼可惜,毕竟她还想多观察府内的情况,也方便为将来做打算。
小厮的步履平稳,凌跃只感受到了轻微的摇晃。
在这种近乎密闭而又伴随着小幅度晃动的环境,凌跃免不得放松了神经,好似胎儿蜷缩于母体一般,陷入了沉睡状态。
可是,一声孩童的尖叫,打断了凌跃的梦境。
“傅大,你的剑打到我了!”尖叫男孩控诉道。
“抱歉,二弟,伤到哪儿了?”另一个男孩出声,听起来有些心虚。
“我的右胳膊!疼的很,要你的穿云弹弓才能止痛。”尖叫男孩算盘珠子都快穿过木桥的隔板崩到凌跃的脸上了。
那个叫傅大的男孩应是对弹弓十分不舍:“要不你换一样?”
尖叫男孩:“我不,我就要这个,不然我就把你练剑走神的事情告诉小叔!”
傅大最怕小叔了,纵是不舍也只能忍痛割爱:“行行行,我给你就是了。但是这件事你可不能跟二叔说,要是他知道我走神,估计又得多罚我练两个时辰了。”
尖叫男孩得了便宜,也有心思共情傅大了:“哎,我也怕,咱们小时候他也没这么严厉呀……”
轿子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停下,凌跃也只能听一耳朵。
既然醒了,她就免不了对刚才听到的对话分析了一波。
这一家子,大人是将军,小孩儿要练剑,想来是武将世家。
听这俩小孩谈到他们小叔时的语气,应当是极害怕这位小叔。只不过这种害怕不是从一开始就有,而是经历了从亲近到畏惧的转变,而转变的原因藏在“二弟”后来的话中。
可惜轿子不会因此而停留,因此凌跃也无从得知原因。
不过,之前听绿环说,将军以前多以君子形象现世,如果这位小叔就是将军,那么态度转变的原因或许就藏在由书生到武将这件事中。
不知不觉间,轿子便到了目的地。
轿子平稳落地,绿环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凌小姐,到了。”
凌跃掀起帘子,在绿环的搀扶下出了轿子。
凌跃快速环顾四周,心里对院子主人的性格底色有了个底。
整个院子十分干净整洁,偌大一个院落,竟只有有一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竹子。看得出来,院主人对于秩序的要求较高。
除此之外,她推测院主人的心思比较重,想的很多,因此,为了减少心理负担,他对于周围环境的要求是能简洁就简洁。
绿环打开了北屋的门,凌跃随之进入了一个朴素到极点的屋子。
此处的地砖与凌跃醒来时所处的房间地砖一般,黑润平整,光可鉴人。
但与其不同的是,这间屋子内并无书画之类的物什点缀,整个房间只一个衣柜、一套实木圆桌椅、一张挂着灰色帷幔的床榻以及一个齐人高的书架。
这个书架侧边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但是其正面却被黑色棉布所覆盖,因此凌跃并不能窥探到架上藏书为几何。
唯一与屋内陈设风格相冲突的便是床榻上的鸳鸯戏水锦被,看上去是临时铺上的,让凌跃徒增一种冥.婚的荒谬感。
绿环:“这是将军的屋子。凌姑娘,您先在榻上等候。将军不时便会回来。”
凌跃毫不犹豫的坐上了床榻。
别说,还挺软和。
绿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齐嬷嬷说,这封信是老夫人,也就是将军的祖母所写的。希望您能亲手交到将军手上。”
凌跃疑惑:“这是为何?”你们祖孙俩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得让我这个外人转达?
绿环摇头:“这个奴婢可就不知道了。”
凌跃也不欲为难一个小丫鬟,秉持着顺手助人维持家庭和谐沟通的想法,将信件接了过去。
待绿环等人退下后,屋子恢复安静。
凌跃无聊的不行,躺在床上将信封反复琢磨。
信封外写着“吾孙征儿亲启”,字体恢弘大气,不像是一个深居古代宅院的妇人写出来的。凌跃猜测,这位老夫人年轻时应当是见过大世面的。至于这个征儿,应该就是素未谋面的将军了。
凌跃:原来他叫傅征?
不得不说,这张床别看不惹眼,实际上躺上去是真舒服。
在胡思乱想间,凌跃的困意上涌,本着“本来就是要被.他睡,现在睡.他的床天经地义”的想法,凌跃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屋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近。
傅征刚从祭坛回府,一身明光重甲因为沾染了不少香灰而暗淡了许多。
今日他作为镇州兵权授予仪式的主要人物,在钦礼司太监的引导下配合授权仪式的进行,期间上香念词无数次。
按照沂国的授予军权的规矩,受权者除了向天神祈愿,还得听人皇的教诲。
整场仪式下来,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战时铁甲浸血而数月不洗是常有的事,但这毕竟是在自己府上,傅征并不打算委屈自己的战甲,因此命人打水来,自己亲自将其擦拭干净。
傅征侧头吩咐随从霍风:“叫下人打点水来。”
霍风领命离开后,傅征推开房门,正欲卸甲,却发现了屋内最突兀的那抹红色,以及红色之下的女人。
傅征卸甲的动作停了下来,面色由放松转至冷肃。
傅征的右手下.探,握住了挂在腰侧的剑柄,快速挪步至屋内柱子旁,将后背靠在柱子上,快速观察周围情况。
在发现除了床榻之外无其他异常后,他轻声迈步至床前,以剑挑开那张合.欢花纹样的红色床单。
一副红纱覆体的美人酣睡图蓦然呈现在他眼前。
下意识的,他快速将原本被拨到一侧的床单挑起,欲盖住这不堪的一幕。
哪知太过用力,轻飘飘的床单腾空而起,而又轻轻飘下。
这一刻既短暂又漫长,足够让傅征记住眼前女子鬓边的晶莹汗珠。
床单终于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
随即,剑光一闪,剑刃直指凌跃修长白净的脖颈。
其实凌跃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就醒了,只是不知该如何打招呼,就一直装睡。
当傅征挑起床单的那一刻,凌跃还想着,干脆趁对方饿虎扑食的时候,再假装悠悠转醒,然后顺理成章打个招呼。
可她没想到对方反手一个撤回键,将床单重新覆上。
凌跃还在感叹对方是位君子时,那个男人却将利刃指向了她脆弱无比的脖颈。
凌跃内心也反嘴一个差评。
床边男人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冷漠无情:“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
凌跃心想,你这套路我可听说过,我才不上你的当。
凌跃继续躺尸装死。
傅征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凌冽的杀意被刻意释放。
他的剑再次逼近凌跃的皮肉:“说,谁派你来的?”
凌跃表面上一片宁静祥和,实则内心一片问号。
不是你点名要我的吗?如果不是你派我来的,那我哪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之前绿环递给她的一封信。
这一瞬间,她可什么都想明白了——她的到来根本就是老夫人的主意,并且并未提前告知她的宝贝孙子。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回家看到陌生男人躺在自己床上也会崩溃的吧。如果是她,她顶多会选择报.警。
可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眼前的男人作为一个掌握暴.力的将军,能做出的事情可比报.警严重多了。
如果凌跃不能及时给出一个让他信得过的解释,她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眼下唯一能证明来到此处并非凌跃本意的,或许只有这封家书了。
凌跃调动自己上一世积累的所有演技,浑然一副刚刚睡醒并且对于眼前情况一无所知的模样:“将军,您回来了!”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银光闪闪的剑上,面色大惊,但又强压住情绪,不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傅征仿佛看穿一切,并不接她的戏,一副看看你耍什么花样的表情。
凌跃对此接受良好,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在对方不接茬的情况下,也能演完一场戏。
凌跃不经意的避开剑刃,跪坐在榻上,双手捧着信件,做出一副娴静柔弱的姿态,细声说道:“这是老夫人让我代为转达的信,还请您过目。”
凌跃特意将带有老太太字迹的那一面朝上,傅征一眼便看出来是祖母的字迹。
但出于行伍的习惯,他还是保留了几分警惕。
剑光一闪,剑刃又攀上了凌跃的脖颈,只不过力道较上次轻了许多。
凌跃:我方较为弱势,我忍。
傅征快速将信件抽过,翻阅起信件的内容。
屋内陷入沉默,只余书页翻动声。
凌跃也没闲着,出于职业习惯,她忍不住抬起原本温顺低垂的头,眼睛观察着对方,内心同时点评其外貌。
这个男人头发乌黑油亮,鬓若刀裁,一双虎眉粗浓而不显凌乱,眉下黑眸明亮而有神。
他的皮肤呈小麦色,再加上其异于常人的身量以及尘灰不掩其光的铁甲,往那儿一站便是通身的气魄,教他人望而生畏,教凌跃直流口水。
眼前这人的气质太像她上一世的某一位前任了。由于前任太多,她的大脑无法承载太多过客的信息,只是朦胧的记得那人冷硬的面庞以及高大威猛的身材,当然,他某方面的能力也很不错。
凌跃升起一股怀念之情。
现代版硬汉,她已领教过。至于古代版硬汉嘛,嗯,还有待考量。凌跃想。
凌跃在看到傅征的脸的那一刻,已经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谁让她是颜控呢?这波不亏。
凌跃将飘远的思绪收回,目光定格在傅征细微的表情变化。
凌跃从中解读出了气愤、无语、平静这一情绪变化过程,并且随着情绪的变化,傅征手中的剑离凌跃越来越远,直至被插.入剑鞘。
凌跃小声道:“没想到这老太太的信还真是镇定剂啊。”
哪曾想,凌跃刚说完,傅征就将目光落在凌跃身上,只一瞬,便收回。
傅征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回信封,然后就捏着信件离开了屋子。
“将军,下人已将水送到,我提回你屋子里去?”霍风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傅征应道:“不必,直接送进隔壁偏房。”
这有违傅征的习惯。
霍风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大敞的房门,也并未多说,只照做。
凌跃眼睁睁看着傅征沉默的离开屋子,头顶又冒出一个问号。
你这一言不发的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凌跃转念一想,既然屋子的主人都没发话,那她就默认其准许继续待在床上喽。
凌跃再次贯彻躺平策略。
傅征本想擦拭铁甲,但想到屋内那个女人以及祖母在书信中的话,他又派小厮打了桶冷水,冲了个澡。
凌跃躺在床上,疯狂检索大脑信息存库,试图搜罗出古代避孕方法,一时出神,没注意到男人的走近。
等她回过神来,只看到一片深紫色绸缎虚掩着一个男人的身体,疤痕交错的肉.体若隐若现。
凌跃的头上传来傅征冷淡的声音:“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