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矮小破旧的房子,墙面的油漆剥落殆尽,裸露出斑驳的砖石。
房子的屋顶瓦片七零八落,几处破损的地方,用几块破旧的木板勉强遮挡着。
六岁的小男孩黄灵,就静静地站在自家门口那满是裂缝的台阶上,小嘴微微嘟起,正目不转睛地数着脚下忙碌穿梭的蚂蚁。
他上身套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打着补丁的小布衫,领口歪歪斜斜,几缕线头随风晃荡,下身穿着一条膝盖处污渍斑斑的短裤。
尽管衣衫破旧且满是尘土,却难掩他那与生俱来的灵动。
此时,他轻声呢喃着:
“小蚂蚁,你们是在搬家吗?我也和你们一样来到了新家哦。”
说着,还歪着脑袋,双手撑在膝盖上,小身子前倾,那模样像极了在和老友唠嗑的小大人。
“你好呀。”
一声清脆甜美的招呼,宛如银铃在风中轻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见一个身着粉色碎花小裙子的女生,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黄灵身边。
她的小裙子满是娇艳欲滴的花朵图案,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宛如灵动的波浪。
脚上那双红皮鞋,擦得锃亮,鞋面上精致的蝴蝶结,张扬着小女孩独有的烂漫。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顺滑亮泽,几缕发丝调皮地拂过她那红扑扑的脸颊。
“你,你好……”
黄灵瞧见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怯生生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
“哇,你的头发怎么这么短啊?”
小女生一脸好奇,毫无生疏之感,像只欢快的小鸟凑近黄灵。
她脑袋微微歪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探究之意,一只小手还伸出去,似乎想摸摸黄灵的头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拿起自己的披肩发丝,晃了晃,带着一丝炫耀说道:
“你看,我的头发这么长,比你的长……”
她伸出小指头,一本正经地掰着数起来,“1、2、3、4、5、6……”
数着数着,小眉头渐渐皱起,眼神也变得迷茫,小嘴嘟囔着,
“哎呀,好难数呀。”最后索性不数了,双手叉腰,挺了挺小胸脯,骄傲地宣称:“要长,好多好多的呢!”
“我的头发?”
黄灵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手指划过短发,指尖触到那毛茸茸的发茬,眼神中闪过一丝懵懂,接着小声说道:
“因为我是男生啊。”
“原来你是男生啊,你长得好可爱啊!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小女生眼睛瞬间亮得像璀璨星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满脸期待,身子微微前倾,脚尖轻点地面。
朋友吗?黄灵心头一紧,思绪瞬间飘远。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曾经的新朋友,一张张笑脸在脑海中闪现,可每一次搬家,就像一阵无情的风,将那些美好瞬间吹散,徒留他满心孤寂。
他垂眸,盯着地面,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心里默默想着:
爸爸妈妈总是搬家这一次,估计也是一样吧,反正都要离开,那就不交朋友了。
胡欣桃可没察觉到黄灵的心思,她满心欢喜,伸出那白白嫩嫩、仿若莲藕般的小手,掌心躺着一颗用锡箔纸精心包裹的糖。“我叫胡欣桃,这个给你吃,很好吃的,甜甜的。”
她晃了晃小手,眼睛笑成了弯弯的缝,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像盛满了蜜,甜到人心里去。
黄灵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牢牢钉在那颗糖上。
在他记忆里,只有过年时,爸爸妈妈才会带回这珍贵的糖果,那甜滋滋的味道,是他漫长岁月里为数不多的甜蜜慰藉。
他咽了咽口水,舌尖似乎都能回味起那股香甜,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交朋友的念头又被他狠狠压下。
他抿着唇,紧咬下唇内侧,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与胡欣桃的距离。
见他不说话,胡欣桃小嘴一撅,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小手麻利地撕开包装,糖的香甜瞬间弥漫开来。
还没等黄灵反应过来,她就踮起脚尖,把糖果塞进了男孩的嘴巴里,笑嘻嘻地说道:
“哈哈,这下你没有办法了吧,吃了糖果你就要做我的朋友,不然你就要赔我的糖。”
说罢,她双手叉腰,脑袋扬起,像个得胜的小将军,眼中满是得意。
黄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糖果入口,甜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唾液不控制地分泌,那浓郁的香甜顺着喉咙直沁心底。
他慌了神,心里盘算着这糖的价钱,爸爸妈妈都很少买的,一定很贵吧。
深知自己赔不起,犹豫再三,只能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道:
“我叫黄灵,我……我可以做你朋友。”
“哈哈,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胡欣桃那如同银铃被春风撞响般清脆的笑声,瞬间在这狭小且破旧的巷口肆意回荡开来。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猛地张开双臂,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黄灵。
胡欣桃那一头乌黑亮丽、柔顺如瀑的长发,随着她这一连串动作肆意飞扬,几缕发丝俏皮地拂过黄灵的脸颊,带着丝丝痒意,也似在传递着她满心的欢喜。
黄灵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撞了个措手不及,身子先是一僵,脊背挺得笔直,像根被钉在地上的小木棍。
仅仅一瞬,感受着胡欣桃身上散发的炽热欢快劲儿,他的嘴角,慢慢、慢慢地向上翘起,起初只是微微上扬,犹如轻舟泛起的第一道涟漪,紧接着弧度越来越大,直至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感受着女生的欢快,黄灵心里也开心了起来。
希望这一次爸爸妈妈不要再搬家了吧。
“嘿嘿,以后咱们能天天一起玩啦,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都带你去!”
胡欣桃松开怀抱,却仍拉着黄灵的胳膊,身体像装了弹簧似的,蹦蹦跳跳不停歇。
“真,真的呀?”
黄灵挠了挠头,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腼腆,但更多的是按捺不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