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气氛有些紧绷起来,穿着厚重戏服的男人们每一句话都带着深藏的恶意与克制的敌意,脂粉厚重的秀美的笑脸上,嘴里的话语好像无情的刀锋,“可能要考虑到年龄吧,毕竟年龄大了的男人就不太合适再演什么角色了。”
镜头给到被在座的“年龄大了的男人们”,他们笑得勉强:“弟弟年纪挺小,懂得却不少,是哪个管理亲自教的弟弟吧?”话里语气暧昧,令人浮想联翩。
你来我往间,男人们无形地争夺每一次的镜头,《深宫》似乎还在舞台外上演。
钱鸣英最懂揣摩人心,她兴致勃勃地看向后排的男演员,忍不住指指点点,道:“还是男人对男人的恶意大啊。”
旁边的男演员立马附和:“是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男生对男生的恶意特别大呢,明明都是男孩子,为什么不能共鸣?”
姜逾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可能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前三排的女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她们熟络地说着话,公司、宣传、年会、项目,偶尔有几个老手点评,她们无所顾忌地聊着什么,发生争论也不怕,反正后期会帮她们剪掉不合适的内容。
前排的管理们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句:“平台抽成这么多?”
一位法令纹深刻的女士当即起身离去,只见另一个年轻女人追上去。
剩下的管理们似乎也不太愉快,有的人拿起通讯器开始进行沟通工作,有的人离场似乎要去忙碌什么。
姜逾关注的那位制片人也在一次通话后离开,她有些关切地向王木娇问道:“怎么了?”
王木娇:“平台没谈拢的事,反正跟咱们演员没关系。”
因为观剧平台的期待评分低,观众不太好看的缘故,平台方似乎不是很热情,虽然试剪接的效果不错,但生意场上的博弈总得打上几句机锋。
王木娇无比羡慕地看向后排的男人,感叹道:“真羡慕男人,每天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光顾着跟兄弟们吵吵闹闹,哪里跟我们女人似的,到处都要操心。”
直白的视线愣是把一排美男看得不好意思了,这位视帝堪堪收回视线,问:“等会有个聚餐你去吗?有机会认识认识她们也不错。”
姜逾看着因为争抢镜头,气氛逐渐尖锐的男人们,里面有成名已久的优秀男演员,也有今年新生代小生,他们的每一次出丑、每一次回击,都会在镜头前放大,供人消遣、挑剔。
在女人的目光下,他们又变的无比柔顺、无比温驯,有的男人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轻轻晃动着发饰上价值超过2万信用点的水钻。
她嘴里回道:“可以啊,不过我不想跟男人凑一桌。”这里并没有为男人们准备的资源,他们必须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撕破脸,而她有更好、更多的选择,所以没必要让男人也跟过来扫兴。
王木娇轻轻哼了一声,她有点遗憾等会吃饭就见不到这些男人了:“那倒不会,聚餐还是比较传统的,以前男人不能上桌,不过现在女男平等了,女人坐主桌,男人也能坐下桌了。”
“男人天生就会扫兴,你也别遗憾。”姜逾劝解道,“说不定你还会后悔让男人上桌。”她这话说得有歧|视|男|性的嫌疑,但钱鸣英在社群里的发言比这过分多了。
而身旁的几位男性依旧保持得体的笑容,在他们看来,自己是体面的,跟那些闹着上桌的男人不同。
王木娇仍然是一幅不服气的样子,关注点不在于男性地位,而是为自己的审美极力争辩:“都说秀色可餐,没有漂亮男人当菜,这桌不就是素饭吗,这样女人怎么下饭?”
姜逾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第一个小时,女人开始猫税社交,第二个小时,女人开始分享自己的工作,第三个小时,女人互相鼓励,坦白自己的故事。
第四个小时,男人凑过来了。
“然后呢?”旁边一位男性出声,他似乎对这种故事很感兴趣,十分期待故事中的男主角能够在女人群体中受到欢迎的样子。
然后女人们走开了,没有人理他。
尴尬的气氛与空置的位置令这位男性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有些羞恼地看向姜逾离去的背影。
失去了女人的关注,周遭的男人低声嘲笑着他,轻蔑他的行为。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烧|细|吊|子”“水性杨花”。
主持人还在拱火,那群男人看上去恨不得要打起来了。
王木娇看着姜逾有些颤抖的肩膀,纳闷道:“你这孩子又抽哪门子的风。”
“对不起,但是……”姜逾强忍着笑容,“每次听到你们说话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笑。”尤其是点评男人的戏码,她最喜欢看了。
“我看你也不像高兴的样子啊?”王木娇盯着她半天。
姜逾抹了把脸,一拍旁边钱鸣英的肩膀,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下用力擦了擦手,说:“你不懂这种冷幽默,我们现在往哪去?”
王木娇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小心思,或者说,即便察觉到了,她也无所谓,反正会有新鲜的、年轻的、更好看的男人扑向她,她实在是难以拒绝下一位。
反正剧组里的男人她也玩腻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姜逾拉她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的原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木娇被她的厚脸皮惊了:“你不知道还带我乱走?那边,我的合作者跟助理应该在谈事,我们直接去宴会厅。”
她拉着姜逾离开,说:“这边是男休息室,你别看了,哎呀,我还以为你带我来这里是转性了。”
“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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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鸣英一头扎进商务中心,好像回到老家一样畅快,临走前她叮嘱姜逾:“等会你记得找Tea Sir要一杯蔬菜汁,我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又要在卫生间门口等你半小时。”
被人当众揭短的姜逾不敢反驳,她催促钱鸣英赶紧离开:“知道了,记得帮我拉几个商务。”
王木娇“啧”的一声:“你俩关系真不错,有当年我跟姚欢的风范。”
说起姚欢,姜逾兴致低落了下去:“我感觉她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她啊,正常,只喜欢热度高又听话的,你又没热度又不听话的,她又不是男人,不然还能喜欢你这张脸。”这话一说出口,王木娇自己也笑了,“她喜欢男人那种,你这种,稍微有点糊弄人的演技,再加上出类拔萃的长相,其实很适合去当偶像,不过身高是个硬伤。”
宴会厅的水滴灯光一串串如同悬挂的葡萄一眼,透着暖色调的光无端地令人温柔了起来。周遭的工作人员忙碌着,她们似乎在做着什么梯形头型的骨架,看样子,似乎是马?是牛?
此时温度适宜,姜逾干脆把自己身上的睡衣脱了,白背心黑裤衩子,浑身透着舒爽自在的劲。
“我不信你说的话,听说她争取的演员只有一个是男性,行动不会骗人。”姜逾并不觉得自己的身高有什么可羞耻的,她还小,还有长高的空间,反观某位视帝,“官方公开资料上写你的身高是1.80m,其实谎报身高了吧?”
“哦,那是我大学时候的身高。”说起谎报数据,王木娇脸不红气不喘,她忽视了姜逾的前一个问题,“那会我穿着男士靴演戏,鞋子又笨又重还容易崴脚,根本跑不起来,唯一的优点就是测量身高的时候会让数据稍微好看一点。”
姜逾是穿过男士靴的,跟普通靴子在外观上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区别,这个地方并不流行细高跟之类的鞋款,而是通过在鞋子的底部塞进去足够高的支撑鞋垫。
这也导致了男士靴重达数斤,笨重又挤压脚趾,且造价昂贵,而普通靴子十分轻便,也非常便宜。
光看周围Tea Sir瘦长笔直的小腿,却迈出沉重的步伐,就知道这靴子有多笨重。
见王木娇油盐不进,死活不肯说点姚欢的事,姜逾不得不生硬地转移话题:“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在做新年图腾——你不懂?姚欢没让你平时多看点书吗?哎呀,别那么看我,看这里,这是月经节要用的。
A城出土过牛头西王母的文物,她们把牛头与子宫结合在一起,所以这里的月经节用到的图腾是母牛,不然你不奇怪这里夸人的话是‘牛逼’么?虽然粗俗了点,但挺顺口的,传播度也广。”
“还有的地方会用老虎,大象之类的,跟地域有关,听说沿海地区的人们还会用虎鲸作为图腾。”
“听说也有用兰花或者螳螂作图腾的,花蒂么,所以有的时候也会有人跟你说夸人蒂,都很正常,我们身上哪有不是值得赞美的地方?”
“好了,小朋友,通识教育到此为止,”王木娇似乎是发现了新目标一样的兴奋,她无比开心地宣布,“接下来你可以自由活动,而我——要去玩玩漂亮|吊|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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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然后女人们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