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钱的包子,您拿好。”
不知何处的街巷尽头,最偏僻的位置用泥茅和石块垒起一个灶台,上面刚出炉一锅香喷喷热乎乎的蓬松菜包。
摊主是位中年妇人,身边跟着个稚龄女孩。
今天是她们租下摊位的第五天,也是生意最好的一天。
自从昨天,不知道什么人杀了那家有钱人的全家后,好多人兴高采烈地到街巷来买东西,她们这偏僻的小摊位,便也顺道跟着沾了点光。
“今儿不错。”中年妇人用破布擦擦手,找到马扎坐下,把孩子抱到腿上感慨:
“如果这几天一直能有这么多人,娘就能攒够钱给你起个名了。”
她低下头来笑着说:
“丫头,等你长大了,娘再给你找先生起个字好不好?”
小女孩正咬着手指馋隔壁摊子的大肉饼,听到中年妇人这么说,她转过头来高兴地拍手:
“好呀!好呀!丫头要有名字了!”
忽然,小女孩盯着远处看了又看,抓着妇人的袖子指向街对头:“娘亲,那边怎么了?”
“快跑啊!”
“救命啊!”
模糊的嘈杂声逐渐靠近,个别机灵地摊主已经提前撤离。
妇人有些疑惑地靠近隔壁摊主:“大哥,那边发生了什么?”
隔壁摊主直摇头,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惹不起的,你也快点走吧!”
说完,摊主大哥抛下整摊的肉饼,捞起钱币与工具,迅速混进了开始撤离的摊主群中。
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妇人立马转身唤起女孩:“丫头!快和娘一起收拾!”
小丫头:“诶!”
妇人的判断果决,然而事情缺比摊主们的反应来的更快。
混乱的人群撞倒了摊位,撞翻了容器,将热乎的菜包子踩成一滩滩黑泥。
“包子!我的包子!”妇人立即扑了上去,哭嚎着试图把人群挡在摊位外面:
“你们不要踩了,这是我的包子啊!求求你们不要踩了!”
“滚开!别挡路!不要命的臭娘们!”壮汉怒吼着,一脚踹翻了妇人,毫不留情地绕过摊位,抄小路翻墙逃跑。
妇人被踢得后退几步,失去平衡,踉跄倒地。
小女孩见状,连忙扑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妇人:“娘!娘!娘你没事吧!”
她嚎啕大哭:“娘!我们快跑吧!我害怕!”
小女孩的哭喊声回荡在寂静的街巷里,而中年妇人毫无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安详地闭着双眼。
“娘!娘,你快起来!”
小女孩边哭边拼命地摇晃着妇女,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根本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化。
直到手底下的触感改变,刺鼻的尸臭扑面而来,她才抬着一双沾满尸水的手,呆愣在原地。
哒……
哒……
哒……
突兀又异常响亮的脚步声出现在街巷里,小女孩下意识抬头望去。
那是一片似灰似梦的浓雾,而雾中走出来一人。
那人表情似悲似喜,似怒似怨,一身锦衣脏乱,遍布干涸血迹。
他目视前方,一步步往前走着。
等他经过这个脏乱的摊位时,小女孩神魂离体,已然死绝。
日向正道瞥过这个没见过的毒性表现,虽然好奇兴奋,但胡茬大叔慢悠悠地动作快耗尽了他的耐心。
耳鸣呢喃越来越明显,疲惫感重新涌上心头,他非常烦躁地凶道:“你到底要——”
就在此时,一道洪亮的高喝自远处迅速靠近:
“邪道休走!!!”
被打断的日向正道深吸口气,狂暴般吼着:“解决他!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胡茬大叔自悠悠搭搭的遛弯中回过神来。
他嘴角上翘,问道:“杀了他?”
日向正道低喝:“杀了他!!!”
胡茬大叔笑得越发愉悦:
“那就杀了他。”
来人是武当派的弟子,衣着整洁,唯有嘴角落有一丝血色格外刺眼。
他手持长剑,坠于地面,抬手便是一式武当逍遥剑剑法。
剑光凌冽,气势逼人。
从剑光看起来,长剑主人并没有受到毒素太大影响,想必嘴角的那丝鲜血不过是小伤而已。
察觉到毒素效果异常,胡茬大叔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神情。
他抬手拨去剑气,一掌将人击出数米,重重撞进街巷店中。
胡茬大叔脚尖轻点地面,便瞬间出现在武当弟子的跟前,踏住弟子头部,将人稳稳踩在地上。
胡茬大叔不悦地低头问道:“谁给你的解毒办法?”
武当弟子呵呵一笑,啐出一口血水来:
“妖人魔头,嗜杀成性,天理不容。想知道是谁?做梦去吧!”
闻言,胡茬大叔的双眸中寒光一闪,大腿肌肉绷起,一脚踏碎了武当弟子的头颅。
门派弟子的出现仿佛黑夜中的锣响,越来越多的侠士出现在两人眼前。
元山派弟子一刀劈向胡茬大叔,却被双指点在额间,汹涌澎拜的剧毒内力顿时如空气般涌入体内,将肉身高高胀起,爆成一片血泥。
红血淋上胡茬大叔半身。
少林派弟子长棍横扫,却被凑近跟前,一记腿法抽在腰间,鞭裂腰斩。
红血溅在胡茬大叔双腿。
有位游侠闪近,长枪连刺,却被五指抠住下颌,猛地向上拔起,连同脊椎一同抽出。
红血撒满胡茬大叔的颈肩胸膛。
然而,即使胡茬大叔实力强劲,出手残忍,狠辣果决,又有毒雾傍身,那些人依旧像是不要命一般,前仆后继。
来人源源不绝,战斗持续不断,日向正道愈发疲惫,也愈发烦躁。
艰涩的嘈杂呢喃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响彻在天地间,反复循环,重重叠叠,不断向他灌输着那些早就熟悉了的空桑派功法秘籍。
在胡茬大叔体内,正道双臂抱头,四肢肌肉僵硬,躯体疼痛难耐如噪点星火,仿佛虫蚁在啃食躯体,整个人难以遏制地轻颤着。
“闭嘴…!闭嘴!”日向正道咆哮:“不要说了!给我闭嘴!!!”
体外,天地间电闪雷鸣。
胡茬大叔八指齐发八毒,立毙六人。
日向正道的咆哮声忽然一顿。
胡茬大叔三指成钩,撕裂一人胸膛,钩吻草毒瞬时激发,再毙一人。
日向正道的疼痛忽然减弱,轻颤消失。
胡茬大叔一拳冲出,击碎头颅。
日向正道的痛疼突然再起,呢喃声响暴涨。
他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中血丝遍布,面容扭曲。
……
日向正道做梦当天。
下午,日向卓在田间地头找到了日向千枝和族长,上交自己对日向正道的记录。
族长铁兵接过笔记交给千枝。
他用拳头遮住咳嗽,向日向卓询问正道的表现如何。
“他这三日没有异常。”日向卓毫不犹豫答道:“基本功扎实,反应很快,手段不少。”
族长又问:“你觉得接下来给他怎么安排合适。”
日向卓思考片刻,回答道:
“不必再给他简单的任务,可以直接送去战场。”
族长摇头。
“暂时不必让他……咳!咳咳咳!”
族长声音微微颤动,嗓间忽然瘙痒难耐,他忍不住歪向旁边,猛烈咳嗽起来。
他咳嗽的力度很大,声音空涩,简直像烧火风箱在反复推拉,听得千枝面愁心酸。
“父亲大人,田里的事交给我。”日向千枝扶着族长轻声劝着:“您的旧伤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族长摆摆手,否决了千枝的提议。
“田里的事需要经验,没有经验干不好的。”
日向千枝焦急道:“可是族里不是有老农吗,我可以请教他们呀!”
族长擦干净自己的手,拍拍女儿的脑袋。
他温和笑道:“你和龙丸都有事要忙,要学的也很多。我还能活个十几年,就让我来给你们处理这些琐事吧。”
“父亲!”日向千枝焦虑喊道:“哪有少族长不管田间事的!”
族长抬手拦住她后面的话,转头和日向卓吩咐后面的事:
“不急着让正道上战场,你再给他按照龙丸去年的标准安排几个任务。这孩子人不坏,如果没什么异样,就不必再跟着他了。”
“是。”日向卓应下。
被父亲“禁言”的日向千枝不满嘟嘴。
……
在胡茬大叔用拳头砸碎头颅的那一刻,日向正道意识到关键所在——
——使用空桑功法杀人,能渐弱痛苦。
而胡茬此人杀人随性,没有特定的杀人喜好,不会专门使用空桑功法。
他就像是猫咪玩弄麻雀一样,轻松踱步着。
日向正道死死盯住外面,一双手不自觉抓破手臂的皮肤,血液滴滴答答流下。
“杀了他们……把你的身体给我……”
他轻轻喃喃,声音越来越大:“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把你的身体给我!”
外面,胡茬大叔仿若未闻,依旧在空桑功法中混杂着杂七杂八的手段,看得日向正道身体前探,几欲冲出。
蓦地,一道闪烁着寒光的长刀从正前方砍来。
伏龙坛弟子面容刚毅,浑身正气,紧随长刀靠近。
胡茬大叔双眸微眯,站立不动。
长刀越来越近,刀风呼啸而来,撕开头冠,吹飞长发,在额头划出一道裂口。
浩荡正气誓要将胡茬大叔劈成两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日向正道下意识出手——
他五指化爪钳住刀刃,右手猛地拍出,“噗嗤”一声穿透了对面的胸膛。
威灵仙化骨掌的毒性散入全身,伏龙坛弟子方才因疼痛愣了一瞬,就立即全身骨骼消融,浑身瘫软,像是个肉冻似的挂在胡茬肉身的手臂之上,全靠肌肉相互支撑才没有碎裂开来。
日向正道挥手甩开肉冻。
伏龙坛弟子没有立即气绝,而是如同一张肉饼,软趴趴地伏在地面上,双目因失去支撑滚落在一旁,末端连接着血管神经。
他的双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哪怕一次清楚的发音,只能张着一张嘴发出“呵、呵”的气声。
然山派弟子从一侧经过,挥剑斩断伏龙坛弟子的脖子,接着旋迈五步,剑尖从人群中窜出,直刺胡茬大叔右眼。
日向正道先是一拳捶断左前方敌人的肋骨,又以柴山五禽拳的招式,挥向然山派弟子的长剑,一拳将其从中间截断。
断剑擦着脸颊划出道伤口,刺进了身后敌人的锁骨间。
点点血珠坠在伤口处,日向正道面色未变,他那双被血丝染红的眼眸向周围一扫,立即将四面八方所有信息收入眼中。
日向正道当即散出百邪销骨香,与灰黑色雾气完全不同的、无形无色的味道随风飘散。
两旁与身侧的敌人瞬间毒发,浑身无力,内力消散,身体飘出异香。
这异香散发开来,嗅到异香的人也纷纷中招,异香叠异香,毒素持续漫延,难以抵挡。
日向正道不待查看毒术效果,便咬破舌尖,喷出一大口血。
这些血液在喷出的刹那间,化作大大小小的血色六瓣水仙,被日向正道一把攥在手中。
他手持碧血水仙,将其当做暗器使用,毫不犹豫地朝前方的侠客们掷去。
未曾料到这一致命攻击的侠客们,来不及反应,便口吐黑血,绝气此地。
他身边顿时为之一清。
死在空桑功法下的众多侠士的神魂,安抚了回荡在天地间的低声喃语,嗡嗡喏响的咕噜声飞速渐弱。
天间闪过白光,轰隆隆两声雷鸣过后,骤雨突降。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
日向正道挺直身躯,双臂张开,微微仰头向天,任由雨水从脸颊与发丝间滑落,眸中的血丝随呢喃声一起淡去。
“哈……”
他闭上双眼,喉间轻轻颤动,满足地喟叹着。
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下一刻,日向正道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他穿透灰黑色毒雾,犹如一把利剑刺入慌乱逃窜的人海中,从天空上看去,所到之处生命尽失,将人海劈成两半。
惊恐的人群向两侧逃散。
他的身影在雨幕中闪烁,速度达到极致,如同鬼魅一般,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啸。
日向正道的风格与胡茬大叔完全不同。
他把右掌当做刀使用,拳掌功法循环,或以刀刃劈开人身,或以刀面将人拍成肉块;
把左臂当做盾使用,空桑绝技护身,不躲避任何攻击,所受的伤在呼吸间就能愈合。
所有的反击手段都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血液飞溅至半空,与雨水交融,化作血雨,浸透全身。
随着日向正道前进,各种类型的毒铺天盖地,人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雷鸣淡去,雨幕停歇,震耳的呢喃彻底消散。
终于摆脱身体被虫蚁啃食般的痛楚,日向正道狂笑着,痛快地长啸一声,顿时觉得天地辽阔,上下晴朗。
他也终于能像是胡茬大叔那样,闲庭信步地缓慢踱步,悠闲自在地出招,以实验自己从梦境中习到的各式毒药。
等日向正道将胡茬大叔的所有存货消耗一空,两人穿过整座城池,站在了另一侧的城门前。
身体交换控制,胡茬大叔神色平静,背着手悠闲行进,还有心思说笑:
“你猜猜,这里有多少人是不该死的?”
日向正道懒得回应他,抓紧一切时间睡觉休息。
灰黑色雾气重新出现,遮天蔽日。
……
很快的,在胡茬大叔的毒术下,整座城寂静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又甜腻的血腥气息,连无处不在的鸟虫鸣声也被这诡异的毒雾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雾气遮挡住一切。
日向正道从昏睡中苏醒,身影浮现在胡茬大叔旁边。
两人无言地走在城中,一步步踏过血河。
屋檐上的血泊滑落,鲜红的液体从正道的黑发淌过右眼流至地面,最终滴落在地,融入那无尽的血河之中。
在胡茬大叔的带领下,日向正道攀上了城内最高的塔楼。
四周静谧无声,血色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际,染红了正道略显苍白的侧脸,将脸上和房屋上的血液应得越发鲜亮艳丽,彷如阎罗苏醒,厉鬼降世。
胡茬大叔背手望着远处,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是恶人吗?”
日向正道没说话。
见他面无表情,胡茬大叔张开双手,长袖随风挥舞,像是要拥抱这座城池一般,高声说道:
“这里的金银供给他,这里的米粮供给他,这里的劳力供给他,这里的权势供给他。这里的所有的一切,包括恐惧,都滋养他无法无天。”
胡茬大叔突然发疯般狂笑不止,头冠崩裂,黑发四散。
“死得好啊!都死得好啊!!”
“死的越多越好!”
他蓦地凑近日向正道眼前,瞪目问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日向正道转头,面对着寂静的城池,双目瞳孔如针,不知望向了哪里。
满城的毒雾波动,各式毒素漫延。相互间冲突的毒在彼此推搡,相互间互补的毒在逐渐融合,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关系。
相比胡茬大叔的问题,这些毒对日向正道来说要更具吸引力,令他餍足。
但是胡茬大叔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越说越兴奋。
“吴弟家道中落,有时候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但吴弟志向远大,我当年遇到他时便被他的目标所吸引。”
胡茬大叔张开双臂,眼里闪烁着光芒。
“吴弟因为自己和许多百姓的饥寒交迫,以天下大同为目标努力着。他甚至为此抛弃尊严,只为了能让自己有能力改变全天下。”
他放下手闭上了眼。
“但是,那些人毁了吴弟。我有错吗?我有错,我错在当年没能救下吴弟。”
胡茬大叔突然抓住了日向正道的双臂,他死死的人盯着问道:
“你觉得那户作恶已久的院主人该杀吗?”
胡茬大叔接着说道:“这城里所有人,都该杀,包括我也是。不过在我死前,我要杀更多的人。吴弟的目标就由我来……”
后面的内容,日向正道没有再听。
他看到胡茬大叔满是胡茬的脸在说完这些话后,脸上的皱纹变多,双目却越发明亮。
那双眼映出了血红的夕阳,内含的情绪着魔且狂乱,比这满城的毒更要复杂,也更要危险。
日向正道望着这双眼,忽然觉得之前做的事都万分无聊。
胡茬杀人只为报复和泄愤,一座城里有如此之多的人,他却还有那么多毒,因为胡茬的行为而没有尝试。
这座城现在很美,但还不够美。
日向正道双眼微眯,抬手拂去脸上干裂的血皮,开口道:“把你会的一切,都告诉我。”
胡茬大叔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他望着日向正道脸上的血迹,缓缓裂出一丝笑意:
“当然,只要想学,我必然倾囊相授。”
胡茬大叔松开抓住他肩膀的双手,转而和上次的梦一样五指抓住他的脸,只在指缝之间给眼睛留下空隙。
“你可不要跑了,我等你回来。”
他这么说:“你可是我选中的……”
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
……
日向正道猛然惊醒,冷汗浸湿了全身。
毒室灯火幽幽,回响着声线稚嫩的慌乱喘息。
日向正道慢慢回神,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体正盘膝而坐,自行运转着空桑功法——
空桑派绝技,五黄辟毒术,大成了。
一股温热的气息自丹田中升起,以极快的速度延展全身,仿佛温泉水流般驱逐着体内残留的毒素与病气。
日向正道立马觉得全身暖和起来,困倦一扫而空,精神十足。
然而短暂的舒适并未持续太久,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烈疼痛骤然袭来,这股疼痛不像训练与战斗时受伤的感觉,反而像是梦中疲劳至极、精神绷紧至巅峰时的虫蚁嗜体的感觉。
骨骼里酥酥麻麻,说不清是疼还是痒。
不祥的预感令日向正道面色大变。
果不其然,就在日向正道察觉异常之后,没有被他察觉的黑色光球在脑海中闪过,梦境中的数不尽岁月一同涌入脑海。
“啊!”
日向正道突然痛呼一声,扑倒在地。
在这一刻,他的大脑如同不断灌水的气球,如同被洪水冲刷的堤坝,无数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精神,使头脑胀痛不已。
日向正道抱紧了头,十指深深扎入头发,双腿无意识踹蹬着地面。
他时而左右翻滚数圈,时而挣扎起身,试图借此缓解身体与大脑的痛苦,却在踉跄数步后再次摔倒。
这些动作并不能帮他减轻痛楚,反而撞翻撞动了桌椅和橱柜,成堆的陶罐木盒摔落在地,尖锐的碎片对他造成了更多的伤害。
“啊……啊……!!”
日向正道疯狂地用身体侧面撞击着四周的一切,很快便耗尽了力气,无力地跪俯在地,虚弱轻呼着。
黑色光球疯狂闪现。
一些未知的光线将光球连接道正道的魂魄,源源不断地为他的躯体传输着不知道什么成分的东西。
日向正道的骨骼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肌肉不断断裂又重连,咚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如雷鸣般在连成一片,充斥耳内。
冷的热的汗水浸透了日向正道的单衣,滴落在地面上,晕出一圈圈暗色的水迹。
不知多久之后,黑色光球渐渐隐匿,痛苦的感觉也随之减弱。
他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无力地倒向一旁,陷入昏睡。
……
两日后,阳光明媚,风朗气清。
日向卓敲响了正道的家门。
他这次前来,带来了族长安排的新任务,如无意外,这将是他对日向正道的最后一次监督。
如果一切顺利,日向正道就算正式“毕业”,他将拥有自主选择任务的权利(只要族里还有),也可以自己在外接取任务,自负盈亏了。
三次敲门过后,门动了。
蓦地,一股微妙的气息从门缝中溢出。
日向卓眉头一皱,暗自警觉起来。
门彻底打开,日向正道的身影在门后出现,阴影笼罩着他的身体,隐隐遮挡住他的面容。
日向卓定睛细看,只见只是数日不见,那个孩子却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显得萎靡,双目无意。
屋里的人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十分随意,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令日向卓浑身汗毛竖起,头皮发麻,下意识把住了身后的刀柄。
正道略带疲惫地收回目光,问道:“什么事?”
孩童的稚嫩声线吹散了目光带来的恐惧,日向卓略松口气,手指颤动两下,从身后取出一个任务卷轴。
“这是你的下一个任务。”日向卓状似没有察觉异常般说道。
正道展开卷轴,目光扫过里面的内容,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日向正道点点头便关上门,在哒、哒、哒的脚步声中走进了屋子里面。
他是轻松了,可有人不敢松懈。
日向卓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出,立马连退数步,奔向了族长与少族长所在的位置。
小剧场:
忍者平均年龄二十来岁。
已经三十多的族长:我还能活十几年呢!
千枝:别乱说话啊!(捂嘴)
*
族长:正道这孩子不算太坏,还有得救。
正道:(屠城杀人中……)
*
胡茬:balabalabalabala……
正道:啊,毒真好啊……
胡茬:balabalabalabala……
正道:啊,毒真美啊……
正道:教我更多的东西(什么复仇什么泄愤,不感兴趣)
胡茬:倾囊相授(彻底误解)
*
正道:(梦境后遗症)
卓:族长!少族长!急急急急急急!
族长&千枝:啊?
——
亲友写文习惯虐主,我总是“啧啧,亲妈啊”。
这两章见我写正道一直无法休息,情绪爆炸,压力躯体化等,亲友:你还说我呢!
我:nonono,我们不一样~(摇手指)正道够坏,所以我这是恶人自有恶妈磨。
*
我:原本为了突出正道的恶,细纲写的是正道主动抢夺身体控制权杀人。现在改成了因痛苦被迫抢夺身体,感觉就没那么恶了怎么办……
亲友:为了睡觉杀这么多人已经很坏了。
我:你说得对,那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16 胡茬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