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从唐宋诗人开始(快穿) > 第9章 第 9 章

从唐宋诗人开始(快穿) 第9章 第 9 章

作者:骑鹤下扬州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08 19:13:06 来源:文学城

“听家人说,你是徒步而来?”

坐定后,郑虔吩咐家仆为林无求添茶,其余晚辈纷纷起身立侍,惟林无求大咧咧坐着。

“正是。你家可真难找,你只告诉我你住哪条街,却未说这条街多长,我从南走到北,天快黑了才寻着。”林无求边呷茶边抱怨。

郑虔不禁仰笑:“这么说,你是特意来探望老夫?”

“是杜先生让我来,他事务繁重,抽不出闲。”

郑虔抚须,笑眯眯将林无求端详:“我看,是你自己的主意罢。”

“咳,”嘴唇被茶水烫个正着,林无求淡定面孔顿时装不下去,“你怎知道?”

“依子美的性子,必不可能让你走上整整一日,即便不亲自前来,也定为你雇辆驴车。”郑虔捻着须尖,一副看破少女谎言的得意之色,见少女撇嘴不屑,复关怀问,“行了多久路程?”

“记不清了,天亮时便出门。”

她还在途中迷路,差些钻进别人家门。

“何不乘车?”

“太贵,乘不起。”

直截了当的回答引得在场几位郑家人颜色各异的注目。

郑虔生出几许唏嘘,一月前,面前女子尚未显出任何约束自己的迹象,看样子与子美的相处或多或少影响了她。

“当省则省,不当省的亦毋须节省。”

“不累,横竖也闲着无事。”林无求说不累,面上真就毫无疲态,她接连饮了两盏茶,看样子却是渴得不轻。

仆人再度为她添满。

郑虔兴味浓厚地端量林无求,待她饮罢方言:“我想,小友来此应不止为送我药,恐怕还另有所图罢。”

林无求立时掬笑:“郑公英明,甚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对她的溜须拍马从容接受,郑虔宽和道:“说说看。”

“杜先生总咳嗽,”林无求面容严肃下来,“他身子向来不好,又不愿看郎中,我怕日子久了,把肺咳坏......”

不止白日,夜晚休息时,她亦偶尔闻见隔屋压抑的咳声,目见昏黄烛光映在窗上蜷缩佝偻的影子。

“所以你便想起老夫,因你的‘杜先生’曾言,老夫精通医术。”郑虔替她补上后半句。

“您真聪明。”林无求竖起大拇指。

“爹。”见郑虔扶案欲起,其子忙上前相搀。

郑虔由他挽着臂膀,吩咐道:“二郎,你去取纸笔,我写道方子,明日你带林小娘子去东市药肆抓药。”

“是。”中年男子恭敬应道。

“记得,抓完药将小娘子送回去,之后再归家。”

“儿记下了。”

望着怔怔的林无求,郑虔微笑:“毕竟,小友千里迢迢来探望我,不可使人空手而归,你说是么。”

这位不请自来的少女此刻方不由自主起身,为郑虔超乎意料的善良所打动。

她嗫嚅着欲说甚么,郑虔却向她招手:“你过来。”示意她随自己去。

林无求跟随其后,出屋门,行至西面一间书房,其内书架密布,卷轴层叠堆放。郑虔动作缓慢,于架上翻找一阵,才找出所寻之物。

“这卷《千金要方》,你拿去认真研读,对人之五脏六腑杂病及治疗之法当有所领悟。”

“......”

干甚么,这是干甚么?林无求瞠目结舌,手臂万不肯伸。

将她一身懒骨瞧得通透,郑虔淡笑:“世间最贵重者莫过人之性命,这里面记载的均是如何救人于危难之法,故称千金之书,纵闲时一翻,亦当大有裨益。”

适才方承对方恩情,林无求惟有艰难收下:“......多谢郑公。”

摊开扫掠一眼,密密匝匝的字令她头皮发麻,赶忙又合上。

这时,暮鼓之声响起,宵禁时刻将至,长安坊门渐次关闭。

郑虔望了眼低垂厚重的天幕,交待她道:“今夜便宿在家中罢,明早再按方去取药。”

“哦。”林无求乖乖应道,想了想,又乖乖道声谢。

不知不觉,她开始打从心底尊敬对方,见老者在仆人搀扶下离去,忽道:“郑公。”

郑虔跨过门槛,回头。

“保重身体。”不学无术的少女攥着卷《千金要方》,模样怎么观怎么别扭。

“好。”郑虔笑应。

“......郑公!”倏地又喊。

郑虔再度回头,耐心道:“怎么?”

“你识得安禄山此人么?”林无求问。

*

翌日,郑虔次子雇了辆马车,领林无求往东市药肆里抓药。

一路上林无求心不在焉,脑中始终回忆着郑虔昨日之语。

“安禄山?”郑虔面色微敛,脚步停下,思量须臾,“怎忽然询问此人?”

“没甚么,有点兴趣,随便问问。”林无求一脸纯良。

郑虔沉吟少许,道:“此人乃我朝地位最高藩将之一,且久驻河北,他的事,常人恐难以知之详尽。”

林无求闭目回忆。

「老夫只知,开元二十四年,他因讨伐契丹失利,原判斩首之刑,圣人却赦免了他,大略从那时起,此人便展现出飞黄腾达的气运。」

「短短数年,安禄山一路扶摇直上,备受宠遇,听闻朝见时,常以忠憨之语讨得圣人欢心。不过,那些直傻之言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无人可以探明。」

「不但陛下喜爱他,贵妃亦喜爱他。贵妃小他十余岁,却将他收作养子。」

「如今他身肩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麾下军队占朝廷兵力三分之多,朝中恐怕更布满他的耳目。」

「布满耳目?他想谋反么?」林无求脱口道。

「倘若换作是你,拥有匹敌朝廷的军队与实力,你会如何选择?」郑虔既未直接答她,也未避而不谈,仅盯着她的双眼,充满智慧的沉黑瞳眸如一口幽潭深不见底。

「你能这般问,应是听见了甚么传闻。如今举朝上下不乏纷纭议论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包括圣人在内,无人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林无求睁眼。

不,早晚得发生。

然安史之乱发生于哪一年,这最关键的知识,她不出意料地毫无记忆。

真该死,林无求抓抓脑壳,早知好好学一学历史知识。

「您既猜到他有不臣之心,为何不早做准备,至少迁居安全之处?」

「我说过,无人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郑虔只留给她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林无求却以敏锐的直觉明白过来。

侥幸心。正如白日食店里那一桌士人,认为纵边将叛乱,亦不足为忧。

还是待杜甫回来,早日劝其搬家罢。林无求暗自泄气,他人就先甭管了。

购置罢药材,归程时,目光掠过胡姬酒肆,林无求蓦地喊道:“等等。”

马车停稳,她奔去道旁,闪进一家酒肆,片刻抱着坛酒归来。

面对郑家次子疑惑的神色,她笑眯眯解释:“杜先生新官上任,须为他庆贺一番。”

“原来如此。”男人闻罢展颜。

林无求抱着酒坛,满怀期待地乘车归家。

这一日为杜甫启程之后的第六日。

*

第七日,林无求起了大早,东游西晃,绕着邻舍篱笆旁的小径转了数圈,至天色将暗,方才老实回到家中。眼望天边燃烧的夕日染红青山,她压下期待,心想,也许明日杜甫便回来了。

第八日,杜甫仍然未归。林无求于院中静坐一天,薄暮时分,起身回屋睡觉。

第九日,邻舍叔伯过来瞧她,安慰道,许是路途耽搁,迟两日便到了,这类事时常发生。

第十日,林无求再度随邻居上山,彼时山风凛冽,除常青树依旧泛绿,大多木叶残枯飘落,露出遒劲光秃的枝杈,地面白霜凝结,不再闻流水潺潺,鸟鸣清幽,整座山静谧如凝固的墨画。

他们寻着一些不算昂贵的药草,经验丰厚的长者言,这座山今岁已教人采摘空了,大抵不剩甚么好物。

林无求捡到一根木棍,携下山去,说要为杜先生做个拐杖。

第十一日,院内铺着零星草药,林无求坐在阶前专心致志地削木棍,削累了便拿起身侧那卷《千金要方》,往往读不满三页又搁下。

她想,杜甫为何还不归,是否路上出了何事。

思着思着,柴刀径直割在指上,林无求停下动作,注视一阵自己光洁无缺的手指,接着削。

又削到手,停顿,总结经验再削。

又削到手。

......

第十二日,杜甫未归。

林无求认为杜甫非轻诺寡信之人,对方至今不回,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定非哄骗她在此等待,而自己洒然离开。

林无求自不知晓,当她于长安郊外日日翘首时,远在奉先的杜甫风尘仆仆回到妻子家,听闻尚在襁褓的幼子因饥饿夭折的消息,哀恸不绝,痛彻心扉。

纵风作信,奉先的泣泪传不到遥远长安。这年十月,皇帝携杨氏姊妹驾幸骊山华清宫避寒,王母瑶池,婀娜歌舞,云缭雾绕,穷奢其极。

渔阳鼙鼓动地来。这年十一月,林无求坐在阶前等待远人,边将安禄山自范阳起兵,秋风扫叶,势如破竹。

林无求依然数着日子。

十三日,未归。

十四日,未归。

至第十五日,林无求抄罢诗文,将千金要方看了三页,观天色渐阴,自卧房取出购置的桑落酒,拍掉封泥,给自己倒了碗。

还挺好喝。

坐在阶前,自斟自酌。古人酿造的酒不甚浓烈,尝来齿颊生香,林无求当饮子一样喝,不多时便打了数个饱嗝。

她准备的这坛酒不会再有人来喝了。

眼皮上下打架,头脑昏沉之际,林无求倚靠檐下,如此想到。

朦胧中,有人轻晃她肩。

耳畔传来驴的呼气,时远时近,沾着远人奔波跋涉的气息。

无求。谁轻唤她,无求。

她烦躁不堪,心底苦闷异常,抬臂挥开萦绕耳畔的声音,口中嘟囔不清,又睡去。

那道声便安静了。

林无求倚着门柱,长久不再动弹,似陷入一场好梦。

依稀间,一道沉着坚实的臂弯将她抱起,由屋外迈向屋内。半掀眼帘,近在咫尺的素白衣袍浸染风霜的凉,浅淡草药味糅杂风尘沁入鼻端。

来人将她置于榻上,替她掖好被衾。目光凝视片刻,转身欲走,一只手攥住袖底,牵绊住他的脚步。

“我以为你走了。”

男人回身,烛光下,一道晶莹泪痕自少女颊畔流落。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哽咽着,眼泪大颗滚下腮边。

透过氤氲视野,一双干燥宽厚的手替她擦拭泪痕,力度极尽温柔,她止不住泪,眼睫眨动,哭得愈发汹涌。

“我错了......妈妈,我想回家.....”

抚在颊边的手蓦然停顿,她无法顾忌,抽噎不止。须臾,那只手继续轻柔为她拭泪。

仿佛她哭出多少泪,便为她拭去多少泪。

林无求沉入一场并不美好的梦境。

梦里她挺拔俊朗的父亲与母亲离婚,随富人家的女儿远走,母亲自此如同换了个人,没日没夜地工作挣钱,她说,要带林无求过上富贵日子。

母亲是个不服输的人,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只再无暇教导林无求。

缺乏管束的孩子往往野性难驯,林无求不喜欢学校老师,她知道,学校老师也不喜欢她。

唯一的例外,是班上成绩最好那位女生,戴副斯斯文文眼镜,时常独自安静地看书。她不嫌弃林无求成绩差,总耐心教她课本外的知识,她说,无求,你知道么......

林无求喜欢温柔的人。她喜欢听温柔女人的话,却喜欢惹温柔男人生气,然后再听他话。

她忘了,究竟从何时起,她养成如此令人生厌的脾性,变成这般举止无礼、乖张戾气的模样。

“......没、人,喜欢我......没有人......”

酒醉催使情绪失控,她哭得伤心欲绝,几欲断气。

“母亲,不要、我......父亲讨、讨厌我......”

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有双手始终摩挲在她颊际,用指腹与袍袖替她擦去泪痕。

对方说了甚么,她记不清楚,也寻不到回声了。

注:渔阳鼙鼓动地来。——白居易《长恨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