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 第3章 极北之地

沈余的身体问题一直让柳榆很头疼，当下有了可以解决的希望，柳榆当然迫不及待就带着沈余出发了。虽然出了点小插曲，直到快要进入雪域，他还在为自己头脑一热带来的女儿的两个师兄而头疼。

半月前，柳榆刚得知去极北之地可以治好沈余，当晚就要动身，幸好被掌门劝住了。

“柳长老，你先别急。前辈是说了去极北之地可以治好沈余，只怕须得沈余亲自去了。你们今日先收拾，好好休息一下。”掌门不住劝道，“明日我就为你们安排马车，好让您带着我的徒弟们前往极北之地。”

一心救女的二长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掌门的安排，带着沈余回去收拾东西了。

第二日清晨，二长老看着马车前的两人和一旁的包袱，不情不愿上了车。

一路过来柳榆和对面的师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剩下沈余在一旁安心地睡觉。

实在是不怪柳榆对面前两人这么防备。

封逸眠刚拜入宋木座下不久，就几乎薅光了二长老养的草药。

沈余拜入宋木座下不久后，封逸眠就哄骗她一起去跳崖。虽然最后他用符咒成功降落，还冒把二长老气得不轻。

关键是，师弟师妹胡闹就算了，叶临霄这个大师兄竟然也跟他们一起胡闹。封逸眠无法用符咒完成的恶作剧，都是由叶临霄完成的。

一个善后的，一个惹事的，一个当尾巴的。看得柳榆多次想要亲自教小女儿，免得她长歪。

时至今日，即使长大后都有所收敛，但二长老一看到封逸眠的嬉皮笑脸，仍会想起那日的拔草之仇。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来给沈余治病还要带上这两个小子啊！柳榆今日第三次在心中呐喊。

马车并不理会柳榆的心声，车辘轳与地面摩擦间擦出“咕咚咕咚”的响声。途经一座酒肆，柳榆带着沈余和两个别人家的徒弟进去歇息。

酒肆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跟柳榆身边这三个差不多大。

“看几位有些面生，是要去极北之地吗？”小老板热情地打招呼。

“老板，面生就是去极北之地的，难道你认得这周围的所有人么？”叶临霄打趣道。

“不瞒几位仙君说，这四面八方几公里外的镇子都得到我这儿来买酒。”小老板得意地拍拍胸膛。

叶临霄∶“那您一个人就能管理好这里？”

小老板连连摆手，“还有我爹呢。这家店以前是他做主，现在他老了，轮到我做主了，换他来帮我的忙。我还有其他兄弟，偶尔他们也会来帮忙。”

谈话间，酒肆的木门被推开，闪进来一个人影，不算高挑，却很结实。

“爹，您回来啦！”小老板迎上去。

来人抖落身上沾到的雪，看到柳榆一行人，道∶“今夜恐有暴风雪，客官还是在我店住下比较安全。”

几人没有推辞，要了三间房打算留宿一夜。

“老板，打听一下，这极北之地近年有没有什么异象啊？”柳榆留在楼下，向小老板打听消息。

“这您就问对人了，其实我们家啊，可是受人所托而代代守在这里，专看着那边呢。”酒肆里没有其他人，他的父亲也已上楼休息，但小老板还是压着声音，手里提一壶酒，向柳榆递了一碗。

“我们这里以前是座客栈，但您看这么偏僻的地方，除了附近的镇子就是向北的极北之地，哪能有什么生意。”小老板将自己那碗酒一饮而尽。

“后来我太爷爷寻了个方子，照上面酿出的酒在十里八乡都很受欢迎，然后我们就做成了酒肆，这里又冷，生意很快就好起来了……”

说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偏离了话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看对面的仙君，端着空碗，正侧耳听他讲着这些陈年往事。酒劲上身，小老板面上更是泛出一抹红，忙刹住车，把话题转过来。

“那边的极北之地，这些年来只是天气怪得很，暴风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时候还下冰碴子，都能落到雪域外。”

柳榆的目光转过来∶“可有什么凶兽从里面跑出来？”

“凶兽不曾见过，这地方也就几根树干子，藏也没处藏的。”

柳榆点点头，又向小老板要了几壶酒，付清了钱，便上去休息了。

雪夜，沈余把自己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却仍遍体生寒。

她体内有两股灵力在不停地碰撞，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

沈余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她的嘴唇无意识地开合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快要被冰封，快要窒息在这冰天雪地中。

许是不忍让小姑娘被埋葬在风雪中，到了后半夜，雪竟渐渐地小了，随之黯淡下去的，是沈余胸口不断溢出的灵力。

呻吟的风占领了前半夜，好在最终在一阵平缓的呼吸声中平安度过了。

一大早，柳榆就带着叶临霄三人，拎着酒，告辞了酒肆的老板，踏着昨夜刚铺上的雪继续向北。

沈余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封逸眠频频想找她搭句话，看她一副很累的样子，只好继续当哑巴。

沈余并未想起昨夜的异常，今早起来也仅仅感觉有些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异样。

一坐上马车，沈余连忙感知自己的灵力，居然发现自己的修为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提升了好多。

还没顾得上思考，她却已经抵挡不了昨夜积累的困倦，靠在叶临霄身上睡了过去。

幸好宋木不在车内。今早准备离开时，那小老板的爷爷听说他们要去极北之地，非要亲自来送。

临行前，老板的爷爷郑重道∶“仙君若要进入雪域中心务必小心，虽然无法观察到那里，我却能感知到，那里面生了异变，还望仙君一定小心。”

柳榆谢过老板爷爷的提醒，同时也多生了几分警惕，让前几日赶车的叶临霄上了车，自己在外面赶车。

虽然让长老给徒弟赶车有些不妥，但里面有自己的闺女，还是要以安全为重的。何况就柳榆现在那个年轻的公子哥模样，随便捞个人都没人会觉得他是哪家的长老。

前方雪势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镇子，到几个小村庄，再到只有零星几个房屋。极北之地又称极寒之地，越靠近此区域温度越低，普通人是无法在此久居的。

车子不能再向前走了，几人便下了车，穿好披风，迎着风雪徒步走向未知的雪域。

好在酒肆里三代人的消息比较可靠，风雪时下时停，让四人的赶路没那么艰难。

冰天雪地里，封逸眠还有心思聊天∶“虽然没能去成冰湖，不过这里也挺刺激的。”

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

叶临霄∶“如果师弟不想像刚才那样吃满嘴雪，最好在下一场雪来临之前闭上嘴。”

他的友情提醒成功让封逸眠消了声。上一阵暴雪肆虐的时候，封逸眠这个话唠傻子刚一张口就被塞了满嘴雪，让这个喜欢找刺激的挨了个教训。

这边封逸眠安静了，那边柳榆坐不住了∶“你这臭小子，下次找刺激别拉上小鱼，还想去冰湖玩，你去，让你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

一路上一言不发的沈余拽了拽柳榆的衣袖∶“义父，你别……”剩下的话淹没在了突如其来的风雪中，封逸眠连忙甩出一张符咒筑起一道结界。

柳榆暗想∶这小子的符咒修的还不错？

搜寻了一路，路上竟然一珠药草都没有，也是，这种极端天气下，能长出来就怪了。柳榆又用灵力感知，仍没有。他更头疼了。

他们继续向深处走，这次封逸眠倒是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再出声。

实在要休息，就由封逸眠再甩一张符，开一道结界，几人就在结界中充饥歇息。

极北之地的低温本就是没有灵力傍身之人难以承受的，加上几十年前魔兽大爆发，天下大乱，这里便成了冰雪地狱，至今也只有一小部分人来闯过。

雪域的中心是什么模样，仍无人知晓。

今日既要来寻治病的法子，必要时也得向深处闯一闯了。

二长老在结界内稍作思付，做了决定。

“临霄，封逸眠，待会儿我带着沈余进入雪域中心，我会在中心标记一处传送阵，你们在外面标记一外接应。”

“长老，我们也去。”叶临霄回道。

“……”沉默片刻，柳榆同意了他们的选择，再三叮嘱∶“你们多准备几张符，万一情况不对你们带着沈余先跑。”

“义父，可以让师兄们先跑，反正病治不好的话我也得死嘛。”沈余插嘴。

“……你闭嘴！”三道声音齐唰唰响起。

…………

商议完毕，柳榆盘膝而坐，感知雪域中心的位置。

少有几位曾接触过雪域中心且活着回来的人说，极北之地灵气稀薄，可其中却有一处灵气浓厚之处，想必那便是雪域中心了。

不消片刻，柳榆睁开眼，这整个极北之地果然只有一处灵气浓厚的地方，而且，距离他们待的地方不远。

“小心，这里与外面...不太像。”

一进入雪域中心，柳榆就提醒道。

只见雪域中心到处是灰蒙蒙的，天是灰的，地也是灰的。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方才他们进入雪域中心，柳榆明明感觉像是穿过一层结界被吸进此处，并非简单进入某地，他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沈余，又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其他身影。

幸好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拽住了沈余，才避免了女儿走丢。

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两人了，不是因为记仇，而是因为沈余。

从进雪域中心到现在，沈余一直昏迷不醒，柳榆号了她的脉，有些虚弱，又感知了她的灵力，找到了问题所在。

沈余体内有两股灵力在互相碰撞，可这两股灵力都是冰属性，只是一股灵力蛮横，另一股却残缺无力地抵抗。

继续放任下去的话，沈余真的会暴毙的。

柳榆将手放在沈余额头上，不断向她输送灵力。

不是要帮她抗衡外来的蛮横力量，而是要助她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