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洛阳城一战后,沈千奴声名大噪,“沈千奴”这三个字,在北方各国政要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小儿夜啼,巡逻的官兵经过,甚至会恶意地警告这家的妇人:“再不让你家小儿止啼,扰了贵人们安眠,我们便把你小儿捉去,让那沈千奴放火烧死!”
吓得妇人大惊失色,慌忙搂紧了怀里的小儿,紧紧捂住他的嘴,隔着窗子惶恐回应:“不哭了,不哭了,官爷你慢走,别让那恶鬼烧我家孩儿!”
官兵恐吓成功,得意而去,笑作谈资。
而就这样的,不久之后,“沈千奴”就成了能止小儿夜啼的恶鬼代表,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然而出乎各国政要意料的是,被他们视作大敌的沈千奴自洛阳一战以后,并未四处出击,也没有急着称王建国,只在前赵刘曜吞并关中地区的时候,出兵逼退刘曜军队,之后时间,便一直蛰伏在洛阳附近,安静不动。
各国探子情报飞回,展信一看,政要们全都啼笑皆非,难以置信。
他们这阵子严阵以待,死防沈千奴偷袭,怕的是自己会遇上类似匈奴那样的措手不及,他们至今都不明白沈千奴是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匈奴人后方的,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匈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被人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葬身火海,死得不明不白。
怎么都没想到,在他们如临大敌的时候,沈千奴麾下的部队,除了驻扎在边境的几支,其余士兵,竟全都被沈千奴派往各处,用来“抄家”了!
抄的还是他们本地自己人的家。
自公田崩溃、私田增多以来,土地私有便取代了原来的国有制,土地属于百姓私人所有,所有权不在国家,不在皇帝,不在县乡地方官,而在个人,这就意味着土地可以进行自由买卖。
实力雄厚的地主、或者权力过人的官僚便可以通过种种合法或不合法的手段,兼并普通百姓的田地,成为更大的地主,然后在下一次的天灾**里面,继续吞并土地,他们兼并的土地越多,财力、地力就越雄厚,与之相对的,失去土地的百姓就越多,国家赋税收入就越少,严重威胁普通百姓生存,也威胁王朝统治。
门阀世族的统治就建立在这种土地兼并之上。
宋和锦现在要实行土地国有制,相当于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扼杀土地兼并的可能,从长远来看,利国利民,但是对于此时的整个世界的所有地主来说,那无异于抄家灭族,要他们的命。
他们的一切奢侈享乐都是建立在土地产出上面的,没有了土地,就没有了收入来源,生活还怎么继续?
所以土地清丈这个运动从一开始,就遭到了各地势力的顽强抵抗。
这些势力很多并未达到世家的程度,充其量就是一条小村、一乡、一里、一县的小地主或是豪强。古代的村主要是以氏族宗族性质的组成,一条村也就一到两个大宗族组成,然后几条靠路靠山靠水的自然村组成一个自然的集镇,若干的镇组成一个县。
这些豪强地主往往是村里宗族的领头羊,在邻近的几条村子都有他们的地产,在集镇或县城里有房产。
古代皇权不下县,只能督管到县一级,县下面的具体怎么管辖,朝廷鞭长莫及,只要完成规定的捐税,具体事务县衙自行决定。
县衙要借助地头蛇豪强地主在当地的影响力完成赋税任务,就不得不给予他们一点好处,例如:赋予他们一定政治权力,所以里长、乡老等职务常由豪强地主充任,由他们催驱赋役、劝课农桑或教化百姓。
豪强地主们利用政治上的威势,反过来为自己谋划好处,好处越多,财力便越强,笼络的手下越多,在当地的影响力便越大,县衙就越要仰仗他们,一些家世一般的官员到异地任职,遇上民风彪悍的县城,甚至反过来仰人鼻息,才能性命无忧地在当地做下去。
因此,哪怕朝廷颁布了统一的法令,但法不下乡,古代道路差,森林多,野兽多,在偏远的乡村,还是以习俗和宗族的族规来处理问题,居于上传下达位置的地主豪强们听完县衙里自己人所说的最新的法令,无不拍案怒骂。一些脾气大的,当场就掀了桌子,拂袖而去。
有些势力不大的回了自己的地盘,按兵不动,暂作观望,而那些势力强大的地主,他们回了自己的村子或集镇,当即就纠集了许多乡民,煽动百姓对抗官府。
他们巧妙地将朝廷的“清丈土地收归国有再行平均分配”概念偷换为“朝廷要把土地收走赐予功臣不再让村民耕种”,惹得群情激奋,许多村妇就地打滚,嚎啕大哭,一边哭嚎一边咒骂朝廷狗官。人人同仇敌忾,气焰高涨,誓要与村子共存亡。
各地顷刻间风起云涌,一场酝酿中的农民暴动似乎一触即发。
各国政要幸灾乐祸,心情大悦,坐等沈千奴阴沟里翻船。
这沈千奴够蠢的!以为上千年来没人知道土地兼并的弊病么?以为各国皇室就不想要打压地方、巩固自身权力么?
他们知道,也想!问题是根本不可能成功!那些试图这么做的人,不是计划还未开始就被政敌攻讦贬了官丢了命,就是哪怕得到了皇室的支持,也受到地方势力的攻击,悄无声息地死去。
侥幸没死的,后果就是沈千奴现在面临的局面,整个国家的百姓都揭竿而起反抗朝廷,整个朝廷风雨飘零,民怨沸腾。
这沈千奴区区胡姬之子,不过是侥幸胜了匈奴人一次,就如此狂妄自大,冒天下之大不韪,自以为比肩秦皇汉帝,与全天下为敌,最后不过是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各国政要们心照不宣地暗地里调集了军队,等着沈千奴一旦溃败,便冷手捡热煎堆,趁他病要他命,抢占势力范围,狠狠地分一杯羹。
洛阳城这边,派去督查落实土地清丈进度的官员冒着冷汗将情况禀报上来,宋和锦与沈千奴视线对上,得了,什么也不用说了,直接武力镇压,上军队!
趁着“沈千奴”三个字的震慑犹强,几万军队化整为零,以按照旧朝留下的户籍记载信息,针对性地分为人数、武器不等的营队,洛阳城为圆心,十里为半径推进,横扫整个关东和关中地区。
普通百姓不明真相,以为皇帝真要收走他们的土地,拼死抵抗,以至于伤亡不断。双方矛盾不断升级。
朝廷士兵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体魄强健,打斗起来,乡民节节败退,纷纷躲进邻近山中,待士兵们松懈的时候借助地形伺机偷袭,或者半途埋伏,使得朝廷将士防不胜防,不胜其扰,真正陷入了一场“人民的战争”。
土地清丈明明是有利于村民的天大好事,为何一个个都要与他们拼命的模样?简直比他们当初在上谷郡与之打游击战的胡人还要难缠!
有些带队将领敏锐地意识到了情况的违和,将捉到的乡民一顿严刑审讯,从他们嘴里挖出了事情的真相。
将领一听这还得了,赶紧把审讯供词快马加鞭送到洛阳,呈到摄政王的案桌之上。
宋和锦也是没想到地方势力如此奸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看来这些人真要跟朝廷不死不休、抵抗到底了。
土地制度改革一事绝无退步的可能,但是红了眼的百姓已经跟朝廷对立起来,怎么才能跟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站在朝廷这边?哪怕是中立也好啊,那些豪强地主没有了乡民的帮助,只能借助部曲和家族势力,就容易对付多了。
土地国有制对乡民有利无害,朝廷和普通乡民本不应该对立的。
宋和锦有些头疼,他不怕事情闹大,更不怕那些地主,但是他不想造成太多的士兵和无辜百姓伤亡。
前来跟他商讨在关中地区建立工业部一事的沈千奴默默地拿出了一份法令。
一份他在上谷郡颁布的法令——《分田令》。
宋和锦看着《分田令》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半天呈呆滞状态。
他知道沈千奴是个学习能力与执行能力都超强的人,当初在带着沈千奴参观杂交水稻试验田的时候,他只是无意间提了一下影响粮食产量的另一个因素——生产关系,以及生产关系又是如何左右人们的生产积极性的,谁能告诉他,沈千奴究竟是怎么通过短短的几句话,就举一反三地构造出了这样一份的分田令的!?
按照这份分田令的内容,人人都会为自己的利益而战!直接从内部瓦解地方势力,现在他们头疼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宋和锦看着面前有些担忧地歪头看着他的沈千奴,心情复杂——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吧?不不不,学霸都侮辱他了,这个人是学神才对!不然怎么解释在完全没有现代科学常识背景下的现在,这人的思想是如此超前的!
《分田令》中体现的思想,跨越了阶级局限性,打破了民族偏见,看不到任何时代狭隘,一切都是立足于现实需要的实事求是……这,实在是太强了!
宋和锦以前虽然看过不少书,知道古代有些人的思想和智慧是现代人都无法超越的,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现在一个活生生的类似人物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的优越感,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最后,还是作为一个教师的职业病拉回了他的神智,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是怎么想到授田对象不分胡汉的?”
沈千奴:“上谷郡周围乡县散落了许多胡人,驱逐不尽,杀绝过犹不及,不如收容。有了田地,他们也就不会继续闹事。”
“但是,当地的汉人能同意?”
宋和锦追问道,现在北地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土地问题,而是民族问题,各个新兴国家打来打去,许多都是出于民族偏见和过去的民族仇恨,民族歧视严重,许多矛盾由此引发,也是他们迫在眉睫需要处理的问题。
真按照《分田令》执行,民族问题也就从根本上解决了一半,剩下的民族仇恨和偏见,等待时间慢慢淡化和消除就可以了。
沈千奴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坐得端正:“他们不同意,但是他们也想要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土地,他们打不过村里的地主,只能联合外来力量,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你好厉害!”宋和锦一脸惊叹,看着沈千奴的目光满是赞赏,“我都没想到这方面,你简直就是天才!对了,我听说兵营里有女兵,而且发展得不错,难道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不明白,你给我讲讲?”
这个时代女人并不娇弱,反而个个彪悍,但是能像沈千奴的军队那样,女人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担任官职的情况,绝无仅有。
女人想要政治上的权力,在这个时代,依然阻力重重。
宋和锦的庄园里收容了不少女人,她们的各自部门都担任着不同职务,权责与男人一致,宋和锦也尽力营造男女平等的氛围,但就是这样,也偶尔会听到一些非议的声音,官场不同于商场,抗力只会比他面临的更多更重,而沈千奴竟然做到了,宋和锦又惊又喜,发挥勤学好问的精神,不耻下问。
沈千奴表情乖巧,有问必答:“女人在战乱地区难以生存,把她们收入兵营,可以壮大军队力量,也可以保护她们性命。兵营里缺少女人,军妓不够,将士精力无处发泄,打胜仗的时候容易奸/淫/妇女,难以约束,破坏军队纪律,我把女人收进军队,规定军功达左庶长以上,可参与军营相亲,由军队配婚,若他们不同意女人担任官职,那女人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将被驱逐出去,他们也就没有女人可解馋……”
“军功达到左庶长的士兵不少,收纳的女人越多,他们越有可能找到婚配的女人,他们绝不可能反对,那些反对的人不如他们,也会被揍到不敢反对,且军功越高者,军职越高,越容易压制下面的士兵……”
沈千奴微微一笑:“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军规,他们自然就会把那些反对势力压下去,我也得以以此为由头,禁止军队抢掠百姓,奸/淫/妇女,加强对军队掌控……”
宋和锦听完,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不止这样,沈千奴的做法还收拢了人心,那些军功越高的,恐怕对沈千奴就越感激和忠诚。
他看着沈千奴的眼神已经不是惊叹,而是惊艳了,惊艳于沈千奴的智谋无双和对利害分析的透彻。
真不愧是他教过的人里面反应最快的,瞧这脑瓜子想事情就是不一般!
这样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他自认自己未必能做到像沈千奴这样。
他也不认为这种安排对战乱中的女人们是一件坏事。
是留在战乱之地忍饥挨饿,遭人蹂/躏,不知什么时候就失去性命,还是进入兵营,掌控自己的生死,上阵杀敌换取尊重和权力,嫁给那些有能力的军官……沈千奴给她们提供了选择,并不强求她们一定要跟军队走,然而有脑子的人都清楚,她们应该选哪一条。
在人人都活得艰难的时代,哪有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有享有好处的事情呢!
进入军队,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面对宋和锦毫不掩饰的夸赞,沈千奴轻轻一笑。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论所谓的“科学”和品性的高尚,他是远不及宋和锦纯粹的,他只是看透了人性的恶与劣,然后加以利用而已。
只需要提供合适土壤,种子自然会生根发芽。
经过一番"师生"和谐友好的交流之后,《分田令》重出江湖。
记录员誊抄了多份《分田令》,交给翠娘的制书坊,制书坊日夜赶工,陆续印刷出一百万份诏令,由传令兵带给各地将士,让他们张贴告示,闹市宣讲,分派各村,散入市井。在武力推进土地清丈进度的时候,狠狠地刷了一波土地改制的科普。
至此,一场酝酿中的危机逐步消弥,各地的暴动浪潮慢慢平息,土地清丈工作前所未有地顺畅推行。宋和锦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跑去找沈千奴问一些他早就想问的事情。
自从匈奴人被赶走的那一天开始,宋和锦就跟陀螺似的忙了起来,领导班子要组建,不同官职的权责要明确规定,行政管理制度要重新制订,免得走上旧朝的老路,战后重建工作一件件堆在他的案头,还有各种借着工作旁敲侧击试探和奉承讨好索要好处的人际往来……
这些人还有心思想利益的事情,那是太闲的缘故!忙昏头的宋和锦觉得自己身为摄政王,日子却过得这么惨,这些人官职在他之下,没道理比他清闲享乐,那他当这个摄政王还有啥意思?
干脆大手一挥,把各种事务摊派下去,在确定各种事务的精神已经精确传达给下面的管理层之后,自己像个监工牢头似的,夹着个文件夹和笔,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日日催进度,累得那些人叫苦不迭,见到他都绕墙走……
沈千奴同样也很忙,洛阳城一仗虽然赢了,但是他匆忙扔下上谷郡一带的军务跑回来,有很多尾巴要收拾,赶走前赵的军队之后,又得去镇压各地暴动,分身乏术,比宋和锦还要焦头烂额。
不过就算这样,每周一次的朝会他都会准时出席,之后跟宋和锦坐下来,商讨各项事务,对接工作,偶尔顺便还能一起吃个早饭和午饭。
更多时候,他都是听取了手下的汇报之后,与按时上班的宋和锦点头示意,之后脚下生风离开办公楼,跨上手下牵出来的高头大马,赶往各处兵营。
三个月之后,各项事务逐渐上了正轨,两人终于能放慢步伐,过上正常一些的生活。
宋和锦的办公室与沈千奴的原本是同一间,桌子挨一起,两人相对而坐。但是宋和锦以影响他办公为由,硬是将沈千奴的桌子搬了出去,让他在对面宫殿独立一个办公室。
“一个掌军事,一个管政务,道不同不相为谋!想什么呢你!”宋和锦如是说道,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留下一脸不甘的沈千奴。
“有事记得敲门再进来哈!”里面还嫌不够扎心似的,补充了这么一句。
宋和锦过来对面宫殿找沈千奴的时候,太子小然正抱着宫殿门口的柱子,杀猪般地扯着嗓子嚎:“沈叔叔,你一定要给我取一个威风的名字!放开我,我不要去上国文课,我要去看昆木兰叔叔打铁!”
他见到宋和锦,眼睛先是一亮,旋即想起宋和锦在学习上的严苛,生无可恋地蔫了下去:“不用你们拉,我自己去夫子那里!”
拉着他的宫人放开手,小然蔫头耷脑的朝另一个宫殿走去,一边有气无力地朝宋和锦告别:“和锦哥哥,我去上课了!”
宋和锦笑眯眯的,举起手来,一点人情味也无地摇得欢快:“好好学习,听夫子的话!”
然后,心情愉悦地踏进了沈千奴办公的屋子。
“你在干什么?”宋和锦好奇地凑近脑袋,沈千奴前面桌子的白纸上,写了许多字,却没有连贯的意思。
沈千奴笑道:“我在给小然起一个名字。”
“嗯~?”
“他是遗腹子,他父亲在他没出生的时候便去世了。他父亲曾对我有恩,在战场上救了我几次,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留下一个‘然’字便撒手人寰,我在上谷郡找了一户农家,将他寄养在那里,时不时带些银子米粮过去,不知不觉,几年过去,那小小的婴孩便长大了!”
沈千奴的语气有些惆怅:“我被召回洛阳的时候,他一同跟了我回来,我原想着洛阳富足安定,给他找个启蒙的夫子,让他定居于洛阳,不再寄人篱下,没想到遇上那个疯女人……”说到这里,沈千奴蓦然停口,面部肌肉一阵扭曲,眼睛闪过一阵仇恨,眉宇间全是阴翳。
宋和锦心脏猛地揪住,这是沈千奴第二次在他面前如此强烈地表达出个人情绪,沈千奴向来都表现得冷静从容,平日里很少有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上一次也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无法想象沦为罪奴那几年里,沈千奴这些人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一个人如此刻骨仇恨。
他赶紧转移沈千奴的注意力:“怎么突然想起要给小然取名字?”
沈千奴回过神:“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太子了,叫小然太没有气势,我想着他现在换了身份,重新取一个名字也好,便答应了!”
宋和锦:“那就给他取一个威震寰宇的名字呗!”
沈千奴若有所思:“威震寰宇……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他日后做了皇帝,继承你我基业,若是不能威震寰宇,确实说不过去,那便叫他‘镇宇’吧!”
宋和锦傻眼:“哪个镇?”
沈千奴:“镇压的镇。上下四方皆为他所镇压之意。”
宋和锦表情古怪:“小然他爹不会姓吴吧!?”
沈千奴有些不解:“他爹姓廖。”
宋和锦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放松得太早,沈千奴接着道:“他不跟他亲爹姓,他自小无父无母,一直想找个爹,我给他找到了。新朝的第一任皇帝将叫做宋镇宇。”
宋和锦呆住了,脸颊火辣辣地热起来:“他是你带大的,就算认爹也应该认你……”
沈千奴严肃地道:“沈镇宇这个名字难听。”
宋和锦嘀咕,难道宋镇宇就很好听吗?不不不,难道就因为这么个理由,让小然跟他姓?
沈千奴一本正经地道:“这小子日后若是不能文韬武略,不能一统天下,我就叫他宋小然!”
宋和锦终于明白过来沈千奴在开玩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我俩现在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若是不争气,我就叫他沈小然!”
两人正笑闹着,魏威从外面进来,呈给宋和锦一封信件:“摄政王大人,这是南晟送到的书信,请你过目。”
信封已被提前拆开检查过确保安全,宋和锦直接抽/出里面的信展开,目光从上到下快速扫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南晟欲与沈千奴和亲?使者已经在来的路上?
献上沈千奴爱慕的女子?
沈千奴什么时候有了爱慕的女子?他怎么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说来的是谁?”宋和锦语气僵硬,压抑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冷沉。
沈千奴察觉到情况的异常,从桌子后面站起,走到宋和锦身旁。
魏威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很快,就有沿途官员传来消息,让满朝文武知道南晟派到洛阳和亲的人是谁——
端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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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