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柯学生活 第21章 020

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脆响。

正在往回走的松田阵平动作一顿，回头看去，背后没有人。再低头，地上躺着几根细长的树枝，他刚才是跨过它们的，但现在它们断成了几截，像是被谁踩了一脚。

不远处就是树林的出口，隐约可以看见卖小食的摊子，烟火气和此时的树林形成了鲜明对比。

松田阵平脸色变了变，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想多，收回视线回头准备继续走。

很轻的一道风从耳边吹过，他扭过头，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原本的前进路上。

*

卷发男孩的事降谷零没太放在心上，他现在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降谷和彦说的那个“准备”到底是什么。

先不说按照以那个神经病的脑回路会做出什么，单说能被他称为“事前准备”的东西就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存在。想到这些降谷零只觉得无比头疼。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一切都很正常。降谷零回到场馆，和班上同学一起参观完了海洋馆，又跟随队伍出了场馆，在空地上站着等载他们来的大巴车开过来。

周围的小孩情绪还处于亢奋状态，叽叽喳喳的讲个没完。诸伏景光正隔着几个人和隔壁班队伍里的山村操说话。降谷零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人，企图找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正在这时，他看见带他们的班主任走过来，身后跟着脚步匆匆的诸伏博司，两人的脸上有不同程度的焦急。

“你们有谁看见外守同学了吗？”班主任开口问他们。

学生们面面相觑，小声交流了一会，讷讷说不知道。

外守有里今天一天除了吃午餐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和班主任在一起，学生们完全不清楚她的去向。降谷零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从进入场馆开始参观后不久，跟在老师身边的女孩身影就不知道去哪了。

‘先告诉你一声，我已经为你做好了准备。只要你争气，相信完全觉醒第二重不是问题。’

降谷和彦的话在脑海里重复播放了一遍。外守有里影子里的那朵食人花也跟着跳了出来。

降谷零觉得他好像知道降谷和彦所谓的准备指的是什么了。

金发男孩把脑后的兜帽拉起来，矮身慢慢退出班级队伍，等旁边没人了之后转身朝小树林跑去。

两旁的树干和灌木在他的视野里倒退，降谷零在树林里跑着，很快就回到了他几个小时前才来过的公厕。

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在公厕右后方的地上看到了不少树叶和树枝以一个很不规则的形态散在地上，结合一旁地上的痕迹，降谷零判断出这是拖拽的痕迹。被拽的那一方一定有过很激烈的反抗，但看情况应该没有抵过。

更重要的是——他捻起一小撮泥土凑近闻了闻，与外守有里身上腐烂的腥臭一模一样。

降谷零站起身，顺着气味以及地上零零散散的鞋子踩过的痕迹抬眼看去，前方就是被用警戒线封了入口的森林，好几条交错的警戒线现在已经有一边掉落在了地上，显然是人为的。

降谷零稍有犹豫，脱掉外套绑在了最近的一颗树的树干上，又回头看了眼来路便转身跨过警戒线走进了森林。

森林里树影幢幢，很快将金发男孩的身影吞食殆尽。

*

海洋馆前，三辆警车停靠在路边。一名教师和降谷和彦正焦急在向从其中一辆车里下来的警察描述自己学校失踪不见的孩子的样貌，降谷和彦和另一名警察去了场馆里查看附近的监控。

但很可惜，场馆外的摄像头一个刚好坏了，另外两个朝向不同没有拍到任何有指向的内容。警察只好带着降谷和彦退出了监控室，准备回去将这个情况报告给外面的上司。一个孩子突然不知从那里跑了过来，挡在了他们面前。

“警官先生，我的朋友也不见了！”留着一头半长发孩子出声了才让人反应过来他是个男孩。

场馆外，从另外两辆警车里下来的警察，有两人正在说话。

“现在这个情况可怎么办啊？”

“谁知道今天这里会有这么多小孩！那家伙已经害了好几个孩子了，今天说什么都要抓到他！”

“但是现在已经不见了两个孩子……”

“是三个。”去了一趟监控室的警察跑回来，脸色凝重，“刚才有个孩子和我说，他的朋友也不见了，听他的描述和前两个的外貌不一样。是第三个！”

“我的老天啊！”

“你们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年纪最大的警察大步走了过来，面相非常严肃，他瞪着三个下属，吩咐道：“先把这些学生教师带离现场。再和课里联系，再多来一些人来。等一队的结果，一定不能让犯人跑了。”

他看向那片一眼看不到头的森林，喃喃道：“希望来得及。”

*

降谷零目前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处于一个暂时一无所知的状态，他正专心根据沿路的痕迹找寻掳走外守有里的人所在。

前几天才下过雨，森林里的空气很潮湿，土地也是偏软质地，人一旦踩上去，体重再轻也会不可避免的留下痕迹，这虽然给赶路增加了难度，但也方便了他追踪犯人。

越往深处走，降谷零就越能感受到熟悉的阴冷气息，这让他更加确定外守有里的失踪绝对是降谷和彦的手笔。

也许他是要用女孩的安危做砝码，让他像上次对稻川那样，从而促进觉醒？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外守有里，女孩影子里已经成型的花朵实在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虽然她本人对这一切看起来都是没有察觉的样子。这也是让降谷零不解的地方。

女孩身上的食人花已经具现到能展现攻击力了，但她却没有任何感觉，也不像是看得见的反应。到底是为什么呢？

降谷零一边思索一边赶路，顺着女孩身上那股腐烂的味道扒拉开矮树丛，一道声音就从斜前方传了过来，“降谷同学？”

降谷零循声望去，外守有里靠着树干歪坐在那里。女孩的脸色惨白，衣服上是斑斑泥点，头上还有树叶，看起来像是摔了不止一跤。

外守有里看见熟悉的同学非常高兴，“降谷同学是来找我吗？”

“啊，你不见了，老师在到处找你。”降谷零回道，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外守有里歪了歪头，似乎不解他的举动，“降谷同学怎么了？”

降谷零谨慎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没有出声。

“降谷同学怎么了？”外守有里再次问到。

接下来的半分钟，女孩像是陷入了死胡同，愣是和这个问题杠上了，一直重复再重复，似乎只要降谷零不回答她，她就能问到明天早上。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一样的问题，在这个荒废森林里不停的回响。降谷零胳膊上起了一溜鸡皮疙瘩。

他看着不远处树下的同班同学，都开始很认真的思考这会不会是什么精怪，而并非他要找的同学。

原因无他，名为外守有里的女孩现在在他眼中非常不对劲，极其的不对劲。

——原本只是两个她高的花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陡然疯长，盘着女孩身后粗壮的树干而上，花苞张开，露出里面的盘齿将整个树冠犹如婴儿含手指一样含在“嘴”里，不时发出吮吸的口水滋滋声。

大片大片的黑红粘液顺着花茎把女孩附近差不多半米的位置全部浸染。

在降谷零眼中，女孩的身体已经被那些粘液包裹，只露出了一半的身体。她的双眼失去了神采，无机质的瞳孔对着他，空洞的微笑仿佛是什么假人偶。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

降谷零咽了下口水，慢慢抬脚向她走去，在距离她半米之外半蹲了下来，盯着她，开口道：“外守同学有哪里不舒服吗？”

适当关心的话语让明显不对劲的女孩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但很快又被不详冲淡，恢复到了无感情的微笑。

降谷零仰头看了眼盘在树上的食人花，又看了眼外守有里身后不断蠕动的花茎，下定了决心，起身绕到了女孩身后，突然伸手一把捏住深绿色的长茎。

鉴于他的手掌大小，说捏其实不是特别准备，应该是揪。就像小孩拧大人胳膊一样，他揪住了花茎，狠狠一拧。

尖锐的嘶叫从头顶爆发，降谷零一瞬间被震得耳鸣。腥臭兜头而下，降谷零没有松手，但空的那只手捂住了口鼻，干呕的声音不断从手掌后传来，但他肚子却发出了特别响亮的一声。

被恶心到要吐了还非常有食欲。降谷零觉得这种新奇体验这辈子也真是够够的了。

这一下他完全没留力，食人花被他拧的松开了无辜的树冠，开始左摇右摆，显然疼得不轻。

降谷零对它毫不同情，他更关心外守有里的状态。忙低头去看她。运气不错的是，在他的注视下，女孩的双眼有了高光，面部表情也更生动了。

“降谷同学？”外守有里对他出现在这里非常惊讶。

降谷零被她叫的心口一颤，深觉自己以后可能都听不得别人用姓氏来称呼他了。

外守有里的神智有所恢复，这也让那朵食人花安静了下来，花茎也缩短了不少，慢慢降了下来，但却并没有同那次保健室一样彻底缩回女孩的影子里。

外守有里撑着树干慢慢站起来，脸上还有一点茫然，然后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伸手抓住降谷零的手腕，硬是把他往随便一个方向拖，表情紧张的不行，还小声和他说：“嘘！你别出声，那个人就在附近，我好不容易才在那个男生的帮助下逃出来的，我们要去找老师，要去报警，要把他救出来！”

她的神经高度紧绷，说话还有点语无伦次。

降谷零没准备，被她抓了个正着。女孩身上阴影的气息立刻就同步给了他，她身后的食人花就像是吸了猫薄荷的猫咪飞快低头凑到了他的面前，大张的花瓣几乎能包住他的头，一圈圈的盘齿对他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呕——”

被硬拖了几步，两人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双双绊倒在地上，降谷零抽了几下都抽不回来自己的手腕，外守有里抓得死紧，他只能用唯一空出来的手去捂鼻子，偏头干呕。

外守有里被他剧烈的反应吓到了，一边还是想拉着他快点跑，一边又有点担心他。

好在降谷零自己缓过来了，准确点说是他忍过来了。他拉着女孩站起来，指着他来的方向说：“我沿路都做了标记，跟着我走。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十分的镇定，外守有里被他看着慢慢的也冷静了下来，连带着她脑后的食人花都稍微文静了一点。

于是降谷零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个她意外遇到了一个拿着刀的男人想要砍他，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为了救他自己吸引了男人注意力把人引走，让她快点出去报警的故事。

在听到女孩描述的那个见义勇为的男生的外貌特征，尤其在听到他是自然卷后，降谷零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那个扔了降谷和彦石头的卷发男生。

他低骂了一声。

不成调的唱歌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外守有里吓了一跳，降谷零反应飞快，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接触不接触的事了，他一把捂住女孩的嘴，拽着她钻进了一旁半人高的草堆，趴着不动。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森林里到处都是自然生长的树木，采光非常糟糕。模糊的光影让人基本只能看见一个囫囵人形。

不过这对降谷零来说影响不是很大。更早一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夜视能力相当不错，即便是降谷宅下面那个地下室，在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他也能看见个大概。所以现在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男人的脸。

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堪忧，一直在喃喃自语，哼着歌。眼睛呆呆的盯着刚才被食人花爬过的那棵树，手里的短刀散发着淡淡冷光。

降谷零现在已经不需要肢体接触就能看见人身后的阴影了，他盯着男人脚下的影子，那里就像一个会走路的岩浆池。黑色的泡泡不时鼓出来，热死蒸腾，男人的情绪越不稳定，它滚开的就越明显。

但显然，他并不比外守有里“严重”。降谷零皱眉。

外守有里身后是已经突破了影子束缚具现化了具体形态的食人花，但眼前这个大概是杀人犯的男人，他的影子却只是比普通人要稍微再不正常一点。

身旁的颤抖已经忽视了，降谷零侧头看去，女孩捂着嘴满眼的泪。她的情绪不断输送给花盘，使食人花又长大了一截。

降谷零让自己尽量无视那朵花，轻轻摇了摇被她抓住的那只手，想让她稍微冷静一点。

但这显然起到了反效果，女孩被他突然动作的手臂吓了一跳，头往上一抬，身边的树丛就发出了一点响动。

这在现在这个偏安静的环境里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果不其然，那边本来注意力都在树上的男人骤然扭头看过来。

他的身体仍然面对大树，但他的脑袋竟然生生扭了一百八十度直直的对着他们这边。

他们既能看见他的后背，也能看见他的正脸。

降谷零倒吸一口凉气，一声惊叫就从他旁边的女孩嘴里发了出来。

“啊！！！”

*锵锵！更新奉上！

*下章松田和零碰头。以及真的只是意外被卷入的松田甜，倒霉的娃子～不过换个思路，这也算是一种共患难了不是？（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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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