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靖康开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弱肉强食

十余万俘虏登陆登州，李敬优先把女俘虏发卖给配套船厂的铁矿，煤矿工人娶亲。

至于男俘虏，分批分次押解泰安南部以及淄州的煤矿铁矿，充当矿工。

在登州引发了轩然大波。

李纲拉着陈过庭追着皇后朱琏，要弹劾李敬。

谁知道陈过庭被太后叫去了，然后就不管这件事了。

可是陈过庭不管，并不代表李纲就对此就泄气了。

心智坚定的他，坚持认为，扶桑同为金狗的受害者，唇亡齿寒，应该善待扶桑，以仁爱宽怀邻邦，让他们对大宋心怀感恩，心悦诚服。

娘娘应该下令李敬释放俘虏，归还劫掠金银财帛，派船只送往扶桑。

而不是放任李敬在家跟一群侍女美妾花天酒地。

朱琏是又好气，又好笑。

人家李敬哪里在花天酒地，自从俘虏，金银到了，他一直在忙着安置。

连从扶桑拉回来的耕牛，都第一时间送到来州去了。

刚刚才一身脏乱的回来，让人给自己说他回别院洗个澡。

这让刚到李敬别院的李清照夫妇都有些诧异。

“早知道李纲是这个性格，当初你就不应该派人把他的家人接来，我们也不应该劝他留在山东！”

“姑姑，习惯就好了，李纲做过右相，无论朝堂发生什么事情，他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意见，职业病而已！”

李敬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姑姑，笑着让她不要生气。

赵明诚这时候偏偏插嘴了。

“李敬，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种发战争财的想法，是有些离经叛道！”

“姑父，大宋要想强大，更多需要依靠百姓的力量，而不单单是处于精英的朝臣百官，光铁厂，船厂，各种工坊以及配套的铁矿，煤矿和其他矿场，卷入百姓超过一百万，更别说各地参与修筑城墙，挖掘防御工事，数百万之众。一边是官员，富商妻妾成群，奴婢遍地，一边是工匠，百姓，佃户不辞辛劳的为大宋奔波，他们传宗接代都成问题，儒家代天子牧民，就这么牧的？”

赵明诚语塞，他本来就不善于争辩。

更别说李敬是一个武将，根本不从经义跟你辩驳。

看着侄儿欺负自家老公，李清照顺手拍了李敬一下。

“不准得理不饶人，你这个做法，在某些人看来，确实离经叛道，别忘了，孔家在山东的影响力，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

“姑姑，我们目前核心势力仅有山东两路，山东的问题同样不少，需要很长时间疏导引领。光凭借这两路百姓的生产力，战力，要想打败金狗，吞吐天下，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从国外吸血，总比兵峰指向江南，自相残杀，奴役大宋的百姓要强。”

“李家人目前所有作为，上对君王，下对百姓，都问心无愧，其余的事情，你看着办就是了！”

看着李敬准备出门见皇后和李纲，李清照也有些担心，整理了他身上衣衫，干脆的拉着赵明诚跟他一起去了。

估计不愿意让人看见手下的大臣争执。

李敬是临海居大楼的二楼皇后居所的客堂见到的李纲。

“德甫，你来的正好，评评理，李敬从金狗手上截获的扶桑俘虏，女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卖了，男的据说也会发配淄州和泰安矿场，这有辱我大宋国体啊！”

赵明诚笑的很尬，他也觉得这样做不合适。

可是依照宋军惯例，战场的缴获都是人家自行分配的。

勤王之战，河东之战，别说朝廷，就连济南府除了日常军饷，也没有给他们拨发一分钱赏功，人家凭着自己缴获，就把部队壮大了。

“什么是大宋国体？对辽称臣，还是对西夏称臣？或者说汴梁城破，二帝被掳掠是大宋国体？大宋朝还有国体吗？”

李敬这么一怼，李纲跟吃屎一样难看。

李清照笑面如花，看的赵明诚骨头都轻了二两。

“自李唐来，扶桑，高丽，一直是我华夏属国，现在倒好，高丽对金称臣，堂而皇之的把兵派出来，协助金狗肆虐大宋，打草谷屠杀我百姓，扶桑呢？称我宋人为番人？以自己为天朝皇帝自居，其间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懂吧？难道李右相也主张我大宋对扶桑称臣！”

“你放屁，既然扶桑是历来的华夏属国，我大宋当心怀仁义，对扶桑施恩，让他迷途知返。你倒是好，还挑了几个扶桑女人，送给了黄灿，你要干什么？结党营私？”

“哎幼，就几个扶桑女人的事情，李右相想要，我让人送你就是了，实在没必要在这里大冒肝火！”

就算这批战利品是扶桑人，他总归是靖武两军的战利品。

处置权在军中。

能孝敬给朱琏一点已经是情谊。

李纲凭什么指手画脚。

别看他闹腾的厉害，李敬知道他掀不起什么浪花。

看张叔夜就知道了，李纲找到张叔夜，人家就一句话，那是水师的缴获。

闷着头就去吃海鲜去了。

“狗屁，我不要，娘娘，你看见没，就此奸佞，不惩处，天理何在！”

听见李敬胡搅蛮缠，还扯到他身上，言下之意他没扶桑小妾心生不满。

李纲暴跳如雷。

“李敬，好好跟李右相说，你看他气成什么样子了！”

朱琏笑面如花，倒不是因为李敬分了一些金银给她，让她筹建大宋皇家银行。

在给她准备铸币机开始锻造金币和银币。

在李敬的印象中，朱琏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哪怕惩处李敬从山东两路带来的那些个贪官，也是澹澹的让周宁和曹辅主持会审，语气柔中带刚。

举手投足，极有风度。

此番对暴怒的李纲也不例外，让李纲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李右相，别看扶桑国小，却民风彪悍，不甘心臣服我大宋。我华夏族要是轻视他，有朝一日被他暴起，绝对反咬我华夏族一口，这一口，甚至可以比拟金狗！”

“李宣抚使，你不要危言耸听！”

“不信。昔日的完颜家才多大一点地方，百年前，我们能想到完颜家会击败大了他千倍的辽国，掳了我大宋两位皇帝？”

“高丽，扶桑跟金国不同，隔着大海呢？”

李敬嗤笑。

“若是有朝一日，扶桑高丽求到大宋，如昔日吐蕃求娶文成公主一样，要我百工，百科学说，造出比大宋更强的船只火炮呢？”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我实话告诉你，现在金国就在彷照我军火炮，硬弩，马蹄铁甚至全军装备。这世界的规则，是弱肉强食，大宋若不及时自强，适应规则，下次被北方入侵，恐怕丢掉的不止是都城，而是整个大宋疆域！”

李纲有些哑然，赵明诚和朱琏不解的看着李敬，觉得有些危言耸听。

“我问李右相，你可是主张于金狗一战？”

“当然！”

“宋金之战，乃是雪耻之战，倾国之战，大宋当凝聚所有国力民心？”

“当然！”

“那还说个屁，我几百万百姓在矿场，工坊日夜劳作，缴获的俘虏不去替代他们干最危重的活，缴获的女俘不去给他们传宗接代，缴获的银两不去打造船只，武器，发放军饷，补贴百姓。你光想着拿回去喂狼，还好意思说凝聚国力！心口不一，虚伪！”

李纲气都气死了，复仇和外交是两回事。

照李敬这种做法，岂不是大宋举世皆敌，吐蕃，西夏，大理，西辽都是敌人，都应该跟着金狗一起来攻打大宋。

岂有此理。

“李右相，山东官员还是算勤勉，无不一一落实娘娘的教旨，出了山东两路，是什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当前山东官员虽然政见未必相同，却同仇敌忾，亲力亲为的做事，无不是为了打败金国，救出二帝献计献策，我靖武两军也因此坚持不懈。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争辩，李右相要做孤臣，不要拿我做筏子！”

被人污蔑沽名钓誉，李纲气的指着李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琏叹了一口气。

轻声说到。

“李右相，山东为打败金狗，定有二策，长远之计乃是稳步提升山东实力，为长期作战做准备，短期计策为强大水师，渡海作战，不管长远之策，还是急切复仇，都需要大量银钱，需要天量人力。我们不敢指望山东两路之外的地方，自强就是唯一的选择。”

朱琏话语虽轻，李纲却能感到她的无奈。

人家没有说，要不是你等把赵构扶持上来跟她添乱，她又何至于士卒缴获的一点小钱也要盘剥。

毕竟李纲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

大宋朝财税重商轻农，农税不太收的上来，山东赋税比起江南九牛一毛，他也非常清楚。

“罢了，本官不评论李宣抚使所做决策了，也想请旨做事，如同张叔夜，陈过庭一样，担负具体实务！”

李纲可不同于张叔夜他们最高五品的官职。

他在扬州时候就是从二品，如今到了山东，不管是外放，还是指定到一部，都是贬官。

此人在民间和各地官员之中，名望很高，答应他无非是给自己找骂。

朱琏坚定的摇了摇头。

“李右相乃是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职责跟周宁和陈卓，张叔夜等人不同，你还是在临海居，协助我整理各类奏章！等此番登州事务忙完，随予去明水。”

李纲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提出主动做一些实事，是有感而发的。

他也知道他这个身份提出来，等于主动要求贬官。

朱琏没有答应，也就是不想贬他，可是留在临海居，李敬，朱琏，郑太后一个个都不听他的。

这右相当的就憋屈了。

不过在扬州他同样憋屈，赵构也不会听他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了。

“过几天周宁会来登州，我让周宁先找李右相，你帮他斟酌改良政务过程一些问题！”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这次关于扶桑的谏言，让李纲明白自己在登州的位置很尴尬。

他彷佛是被李敬，朱琏供奉起来了。

没能干到实际的事务，手上就没有实权。

之所以自请下放，也是一种试探，他总觉得看不懂山东的局面，这里甚至比扬州更加复杂。

似乎朱琏，李敬一切作为都有那么些道理，又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决定给宗泽写信，把所见所闻告诉宗泽，看看宗泽是什么态度。

信发出去，可接下来的事情，他更看不懂了。

一连七天，登州水师隔一天，就能在海上缴获一批的金狗在扶桑抓捕的俘虏。

几条刚从岸上下水，完成改造的蒸汽机船，都没来得及试航，就开启了浩浩荡荡的转运俘虏，粮食，牛羊去济南的活。

更让他吃惊的是。

朱琏居然创建了大宋皇家银行，铸造了银币，金币，一银币兑换十贯钱，一金币兑换一百贯钱，通行山东。

得到消息的李纲，急急忙忙让禁军带他去了铸币厂。

一到厂里，就听见赵柔嘉兴奋的叫喊。

“李敬，李敬，你把我头像印在了银币上，岂不是天下人都认识我啦？”

唐宋以来，银子一直从海路，丝绸之路的各方向贸易，流入大宋。

大宋朝廷被金狗洗劫缺银子，民间不缺。

银子在最多的还是集中在富商手里，他们通常以官僚、地主、乡绅的面貌出现。

就算是缺银子也没关系，民间又不废黜铜币，循序渐进的使用银币，至少不会对物价造成太大的冲击。

组建大宋的皇家银行，李敬不单希望可以方便民间借贷，方便商户异地交易。

更重要的是帮朱琏敛财。

以往十贯钱可以换一两银子，如今一两银子和十贯钱只能换一个八钱的银币，这银币还掺了铜，用吹一吹，呜呜作响！

金币李敬也做了些手脚。

这可比什么火耗归公敛财来的快的多。

“李敬，你也太胡闹了，把这面的宋军将士印上去了也就是了，正面就应该是汴梁城的景象，怎么会是我的头像！”

朱琏也无语了，是她求着李敬给女官们找一个财源，可是她也没想到李敬居然把她的头像凋刻在了金币上。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还这么快的时间就做好了，还做的这么漂亮，没有冲压设备，彷制都很难。

李远，李敏摸着精美的金币，银币，爱不释手。

“早该这样了，以往去产地买东西，带着几大车的铜钱上路，不方便不说，还很容易被土匪盯上，现在一个金币就是一百贯，背上一褡裢金币相当于两大车，什么事情都简单了！”

宋朝的铜钱外流很厉害。

西夏，辽国，吐蕃，金国，包括东洋，南洋，到处都在使用宋钱。

这造成了大宋的铜价很高。

铜矿开采过度。

在李敬看来，大宋的信誉很长时间内，无法支撑发行纸币。

他对造纸技术防伪并不精通。

山东最大的优势还是航海。

租借，占领扶桑的银矿只是第一步。

等出兵拿下了燕云，辽东半岛，就亲自带大舰队远航。

出兵占领了墨西哥，哥伦比亚的银三角，智利的硝石矿，南美洲的辣椒，番茄，花生，玉米，红薯的植物，还有那些广袤的大陆，对李敬有着无穷大吸引力。

至于赵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山东越富庶，山东越强大。

把山东试点的政策推行到全国，华夏族因为内耗产生的损伤就会最低，才有可能大规模的移民。

攘外必先安内就是屁话。

当此时局，反其道而行之，才是真理。

“李敬，把我头像放在金币上真不合适，会落人口实！”

看着李敬光笑，没有说话，朱琏有些急了。

“陈公如何看待？”

“娘娘监国，力主向金复仇，乃是我山东主战的旗帜，把头像放置在钱上，也让我大宋百姓看看帝姬和娘娘的风采，没什么不妥！”

昔日汴梁城金狗劫掠的金银，大部分都被李敬抢回了山东。

如今又在在扶桑弄回这么多金银。

大宋没有把金银作为货币，使用非常不方便。

既然山东有条件把金银铸造为大额货币，合不干脆解决铜钱的携带不便的问题。

看见李敬把一百枚金币，银币，用红纸包裹，堆在托盘上。

陈过庭就开起了玩笑。

“娘娘可否赏我一百枚，能用您的头像做的钱，微臣不胜荣耀！”

陈过庭豪爽的开口，让朱琏翻白眼。

她又望向了李纲。

难得这次李纲也没有反对。

“大宋以往的金币，银币，都是西域流传过来的，到了大宋还要化掉，据说有些古钱币，都是头像凋刻在钱上，这些金币可比西域的金币大气，漂亮。娘娘和帝姬的头像做钱，也不无不可，能赏微臣一些，就更好了！”

跟李敬斗了这么久的气，李纲也明白，不管是郑太后，还是朱琏，都非常信任李敬这个救命恩人。

同是朝廷的主战派，陈过庭，张叔夜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李纲有些羡慕。

尤其是小帝姬赵柔嘉，跟李敬，张叔夜，陈过庭感情那个好？

跟自己却很生分。

如今失去父皇庇佑的赵柔嘉抱着几把红纸包裹的银币，手里还抓着几枚，笑的那么开怀。

谁又能忍心拒绝。

相比扶桑的俘虏去开矿，发售，女人画像做银币乃是小事。

陈过庭说的有道理，朱琏乃是山东主战派旗帜。

她的影响力随钱币扩散。

全国都知道有这样一位立志打败金狗的皇后在撑持大宋对金的前线战局。

李纲手里接过朱琏赏赐的每人三百金币，三百银币，有些恍忽，就是不知道赵构收到这个钱币，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扬州会不会效法登州。

也用皇帝的头像做钱币。

“李敬，这一个银币蛮重的，怕有八钱银子？”

“六钱，掺了些铜，比较容易防伪！”

“一块银元兑换一两银子，十贯钱？”

看着李敬点头，陈过庭一副奸商的表情看向李敬。

李纲连忙问。

“这个皇家银行，是娘娘全股，还是李敬也有份？”

“不是我的全股，李敬主动提出都交给我分配收益，我个人百分之十，内孥百分之四十，国库百分之三十，其余百分之二十是太后，太妃以及汴梁受苦的宫中女官的！”

说实话，最初李敬也想利用皇家银行，发展，控制各种作坊，工业。

可是他对金融实在不熟悉，生怕搞出了纰漏。

干脆歇了这个心思。

他还是专心干他抢劫的活。

现在大宋都没有一统，说这些太早了。

不过此刻的李纲，还真是高看了李敬一眼，皇家银行这么大的红利都舍得，金币上凋刻朱琏头像，是铁了心要扶持皇后监国。

难怪朱琏，赵柔嘉对他那么好。

看着李敬那个眼神，恍若亲人。

就在这时候，外面来了传令兵，在李敬的耳边低语。

李敬接过了传令兵送来的信件，转手交给了朱琏。

“娘娘，藤原氏受不了金狗打击，向我大宋水师求援了！”

种彦鸿突袭了九州岛九国，藤原氏反应很快，立刻从本州集结兵马，驰援九州岛。

谁知道他们兵马还没有到九州。

金军的铁浮图，就出现在了本州岛，对最繁华的关东地区挥舞起屠刀。

藤原氏和他架空的天皇，急忙派人联络宋朝商人，希望大宋派兵，协助藤原氏抵御金人入侵。

“李宣抚使，你怎么看？‘

“除非扶桑答应永久割让或者租借九州岛和边缘几个岛给我们开矿，做海鲜生产，每年定期给我们提供部分劳工，出兵攻打高丽，否则免谈！”

李敬的要求都没有全部说出来。

李纲就开口了。

“李宣抚使可有把我打赢海上金狗？”

刚说完，李纲就拍了一下子就额头。

李敬的船上那么多火炮，船速度那么快，一船船的缴获金人战果。

“算了，这件事我说了我不管，李宣抚使看着办！”

李纲表态完毕，引发了包括小帝姬在内，所有人的哈哈哈大笑。

朱琏想了想。

“李宣抚使，我们一起回临海居，通知机械厂的黄三司使一起来，商量一个条陈，方面对扶桑谈判！”

“娘娘，不用这么着急，藤原氏也好，扶桑的天皇也好，都需要消化我们的条件，先让金狗打到他们受不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