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告白到永恒的八年 第3章 好久不见

车内一时寂静下来。

赵月白觉得很不自在，企图通过眺望窗外的风景来缓解这种情绪。她想，两个人都不说话，倒还好一些，免得对方说了，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答。

穆雨山偷瞄着赵月白，对方安静的坐着，紧闭着唇，睫毛翕动。他想着，她依旧还是那么不爱说话，就和高中时候那样，每次都是他找些话题，她回答得也不热烈，只是偶尔感兴趣了才会多说几句。

【七年了，她好像变了，却又没变多少】

穆雨山不想这样很好的机会，在谁也不说话的僵局里溜走了。他要主动些。

其实对待赵月白，他一直是主动的。

尽管她总是那么的和他生分，也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他。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仍旧是沉沦于她。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这辈子只能慢慢地还她了！他在心里这样打趣自己。

“月白。”

“嗯。”赵月白轻声地应着，却没有转过头去看穆雨山。突如其来的柔音让她心间一颤，可是她不敢在他的面前暴露出来，她习惯了装作毫不在意。

穆雨山觉得有些沮丧，好像她怎么也看不厌窗外的风景，一直扭头去看。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嘛？从来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就像是很多年前未破解的局面，现在又一次摆在了眼前。赵月白，总是这场喜欢里的主动者，可她却从不对他主动。

不过他许是习惯了，要放弃的话早就放弃了，不然他不会苦苦执着到今天。

穆雨山想，找些话题聊吧，先让这种生疏感缓和些。毕竟他们的关系本就停留在“认识”上，而又隔了这些年，慢慢来，慢慢地让赵月白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不错的人。

“月白，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时候嘛？”穆雨山觉得双方共同的回忆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赵月白心里一紧，提问来得让人猝不及防，而且这还是一个对自己并不友好的话题。

电梯再遇，她之所以那么害怕，就是因为她和穆雨山的高中时候。在这之间，她有太多的不好回忆，而这些不好的回忆并不是穆雨山不好，相反是她不好。

那种不好，是赵月白一看到穆雨山，就会想起来的惭愧。她对穆雨山说过太多太重的话，那时候的她还没意识到，可现在想起来，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说那些出离本意的话，明明她也不是一个恶毒的人。或许是因为当时太小，没有学会去处理一些事情，只是觉得穆雨山让自己不胜烦扰，想尽快的推开他。

【而旧事重提，穆雨山是为什么呢？】

是要现在对她判决嘛？现在过了追诉时效了嘛？

【还是要听她说对不起呢？】

但是也是他先来招惹自己，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烦恼啊！

“嗯嗯，不过有些也不大记得了。”敌不动我不动，不明说的话，说不定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赵月白很是心虚，不由的紧张起来。低下头，拨弄着手指。

穆雨山听着，刚才的那种沮丧一扫而光。这说明，【她还记得高中和他一起的时候！她是不是也一直没有忘记他！】

意外之喜让他很是开怀，甚至有些冲昏了头脑。他迫切地想要向她求证更多。

“那你还记得以前说过，不喜欢学习成绩差的嘛？”

他侧头望向赵月白，他期待着她说记得，因为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共同回忆，是他对她第一次告白的开始。

可穆雨山这样，到了赵月白的眼里，倒是截然相反了。

赵月白听着穆雨山的话，低垂的目光随即上扬。

【果然他是记得的！】

他还记得她对他的恶语相向！

他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

他肯定会哈哈大笑，然后说那时候成绩不好怎么了？现在不还是成了她的老板，比她混得好！

赵月白在脑海里预演了一遍穆雨山之后的耀武扬威，就觉得自己完蛋了，到时候肯定只会默默地听着。然后“我我...”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亏自己还是学法的，为什么这么不会吵架！

想到这些，她对自己歧视别人的惭愧，一下子就减弱了不少。但她还是得为以前自己的行为，给穆雨山道个歉。对于确实是自己不对的事情，她不会执拗的蛮不讲理。

“穆总，对不起，我那时候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赵月白觉得过意不去。

“不是不是，月白，我不是这个意思。”穆雨山听到赵月白向自己道歉，发现让她误解了，赶紧解释。

“我没有要你道歉的意思，一点也没有。”他急了，他生怕赵月白觉得他在洋洋得意，在清算她。

【那是什么意思呢？】

赵月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让我道歉？那又说这个干什么？

她随即望向穆雨山，听他的申诉。刚才的那种讯问在这一刻双方互换。

“我只是想我们俩聊聊天，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可我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穆雨山不敢多说，怕自己又没有把握好分寸，被她再次疏远拒绝。

弄巧成拙，无心之失，双方都会错了意。

一个想着对方的好，而另外一个想着自己的坏。

“那是只有高中可以聊了。”听了解释，赵月白没有再深究下去。

她终于是缓了一口气，穆雨山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对自己。蓦然，她感到傀怍。

【她又为什么会那样的想他呢？】

高中的时候，明明接触过穆雨山的。他虽然总是来烦她，但他阳光纯正，谦逊温和，待人都很好的。

她以为七年的时间里，穆雨山会变了。可是，她好像想错了，或许他还是那样，像高中那样。

“是只有高中可以聊了。”穆雨山低声自语，重复了一遍赵月白的话。

他的内心有些发酸，赵月白的无心之言给了穆雨山重重一击。

他不禁去想，【月白，在我们错过的这么多年里，你还好吗？是否会偶尔想起我呢？】

如今再次重逢，但是却又说不上话。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似乎就只剩下高中重合的那一年多时间，再无其它。

穆雨山的心像是落空了一样。他早已想过这些同赵月白之间的困难，他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去接受的。

但是时间所割裂开的距离却是实在的，尤其是当真正面对这条裂隙的时候，会无法直视，难以接受。

一片寂静，唯可闻几声窗外鸣笛，尖锐又疏落...

车内的广播响起：听众朋友们，今天的点歌是一首《好久不见》，是一个女孩为阔别多年如今再见的好友点的，她说，这么多年，很高兴再见到你！

似乎大千世界，一模一样的剧情每天都在上演，是人都大多相似，还是有些人执念太深。

【看来，今天不是只有我见到了旧人啊。】赵月白觉得今天有些累了，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习习晚风，霓虹初上，光晕下的城市灯火通明。她放空了思绪，她要回到熟悉的学校了，在公司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她很困，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可是她不敢睡，因为她旁边还有穆雨山，她和他没有那么的熟悉。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这首歌，穆雨山时常听着，也时常想着，想着赵月白，想着何时才能再见，想着再见时她会不会说一句好久不见呢？

今天，他终于又再次遇到了她，看来是执念太久了，真的有了回响。他更有些贪婪地想。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能像现在这么幸运，得偿所愿就好了】。

他瞥了瞥赵月白，对方似乎没有什么不适感，也就没有再更换电台。

车内气氛微妙。

...

车停靠在了H大学校门前，赵月白下了车，穆雨山也随后下了车。

“穆总，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了。”赵月白的话简洁而客套。

“对我不用这么客气的。”穆雨山望着眼前半扎发的女孩，似乎一片星光落入了她的眼眸，眼底清澈而又绚烂。好看的有些醉人。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拜拜！”没有任何的停留。赵月白仰着头看穆雨山，挥动着双手，道着离别。

眼前的女孩，无论做什么，穆雨山都觉得很欢喜。他想再同她站得久一点，和她再说点别的什么。

可是对方看起来并不想。

“拜拜！”他不经意地模仿起赵月白的动作。

“那我走了。”

“月白。”穆雨山还是叫住了她。

“嗯？”

“好久不见，很高兴再见到你！”穆雨山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冒昧，但仍旧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赵月白愣住了，她没想到穆雨山会说这些。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后，心跳会跳得那么的快。

晚风吹拂树叶，树叶颤动，和风同频。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习惯使然，只是礼貌性地微笑。她向来都不是那种能够热烈直白地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望着赵月白离去的背影，直到在夜色中看不见她的踪迹，穆雨山才回到车里。

想着今天和她一起的种种，穆雨山很开心。

似乎，这一天的再见将这么多年的距离在一一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