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清鸢国,月牙吊在黑色的背景当中,几只夜间寻觅的蝙蝠来回折腾。
屋脊檐牙处有人影矗立,那人长发披肩,斗篷被风吹出圆括。月牙与屋脊错落相交,黯淡地月光洒落于家家户户屋脊上方。
一阵夜风袭去,黑影长发飘在空中,足足有一女子发长至膝,犹如树妖长根在空中飞舞,在黑夜中显得可怖瘆人。
秋夜冷风飒飒,屋内门窗紧闭,室温微高,室内寂静无声。浴堂水声淌淌内室中白雾飘浮,宛若仙境。
空气中发散着阵阵野菊的清香,浴桶里水汽缭绕,殷善婼合上疲惫的眼睛。
温热的体感温度令人意识深沉,忽而间,梦境里红光泛滥,直直渲染整片梦的空间。那处的白色高楼冒着青烟,浓烟滚滚向天上冲去,灼红的一片令人眼睛发痛。
高楼之下百万兵甲用着木桩捅破城门,尖牙利阻被粗暴地丢弃,地面硝烟弥漫,黑色浓烟模糊视线,无数战士的尸体荒凉地倒在城门下。
浓烟中突然爆发出金色的光芒,黑暗的大地瞬间燃起来,像是天神发怒,誓要毁天灭地,惩罚愚蠢的人类。
士兵们见到亮光时神色猛然变化,还未进入到城内三分之一,就像是见到猛虎一般恐惧地往城外极速逃亡,卸盔卸甲全然不顾手上兵剑,性命被拿捏在天神的手中。
一阵慌乱的逃跑中,首将挥扬大旗,怒声吼:“都给我回来!巫族惧怕金锂!”
这一切似乎都是有备而来。
士兵再次往返,手上多了样发着蓝光的固体。
战场的杀戮再次触发,金光与蓝光激烈融合,天际被亮光覆盖,被笼罩的犹如末日降临。
蓝光在一瞬间将金光吞灭,大地上空落下一阵恶臭的黑色液体,黑色液体冒着热气,滚滚的在地上吞噬野草。
战败后的国度破败不堪,被污染的地面躺着肢体不全的战士,穿着黑披风的巫族尸体融化,变成一滩滩黑水。
原本属于巫族的领域,被插上另一个胜利国的标旗。
这是一场残忍的杀戮。
天际烟雾横飞,太阳透过密密的雾洒进黑色的暗林之中。
暗林中有个女婴被厚大的黑色树皮包裹着,树皮缝隙露出女婴挂满泪水的双眼,女婴对此战役拥有着极大的感触。
……
金碧辉煌的宫殿,众人站在富丽堂皇的内室中,下巴挂满胡渣的男人宠溺地抱着怀中不过一岁的女婴,女婴明眸皓齿,嫩白无比。
男人嗓音粗糙洪亮:“以后她就是大漠的公主,取名为善婼。”
子民举杯同庆,在欢呼的声浪中,殷善婼从梦中醒来。
热水已经微凉,殷善婼从水里起身,凉水哗哗从身体上落下,足尖落地,轻盈地走到衣架处,伸手扯下白色轻纱内衬套在身上,缓缓走出房间。
站在简陋的铜镜前,殷善婼手轻轻抚上胸口处的胎记,眼神变得暗沉。
巫族的时代不再是可复兴的时代,而占据巫族时代的族国该结束了。
-
翌日。
露水落在草叶上,草叶承受不住积累一清晨的露水,被压垮的弯下腰,露水从叶片滑落,滋润小草根系上的土地。
病情好转的百姓都纷纷去建筑损坏的房具,开始收拾破烂不堪的街道,忙忙碌碌的镇子正在重新振兴。
木板夹不住阳光的光隙,光影落在叶瞬的身上,他坐在木椅上,双脚自然打开,身子前倾,胳膊关节撑在膝盖上,手上拿着一封信。
宫江手里持剑,双手环保在胸前,徐徐分析道:“这封信也没有寄件人,唯独标注着给太子殿下。信件上还给我们透露了赵朝矿场私矿一事儿,包括赵朝安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也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说这人是敌是友。他该不会与赵朝有仇恨,想要借助您的手去铲除赵朝吧?不过,与赵朝有仇恨的人可多了去了,我们该从何查起。”
叶瞬面色不改,将信封丢进火盆里,纸张被烈火灼烧发黑,发黑处突然变红,在火盆里燃起熊熊烈火,烈火滚烫的温度扑上叶瞬的脸庞。
他往后一靠,说:“先不管寄信人是谁。明晚赵朝会派人在南山矿场进行交接,我们明天过去探个究竟便是。”
“是!”宫江抬头看到不远处乐于帮助百姓的殷善婼,话里充满感慨,“将军,你说这公主可真是勤快。夜晚睡得早,白天起得早,还勤于劳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从小被人宠爱的公主。”
后面一句话,引发了宫江对自己的怀疑,他又继续说道:“殿下!都说大漠人是擅长各种武艺骑术,公主从小在大漠长大,并不可能一点都不沾。那天那股强大的内气来源,我们除了公主,好像其他人都查了!”
叶瞬一瞬间抬头与宫江震惊的表情对上。
午日的气温略微暖和,孩儿清脆的笑声在镇上朗朗如月。在近日,朝廷又拨款了一批救灾的粮食,老妇们都在厨房里忙活着,镇上从恶臭的泥泞味和浓重的药草味中变成飘香的饭香。
殷善婼与老妇们端着饭菜走进来,脸上挂着洋溢地笑容。
叶瞬与宫江对视了一眼,宫江迎面上前,脸上挂着客气地笑,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饭盘:“公主公主!我来我来!真是辛苦您了。”
身后几位妇人见状都是一笑。
气氛正和谐上升,忽然宫江手一抖,菜汤从盘子边滑落,滚烫的菜汁滴到殷善婼胳膊上。
殷善婼早就观察到这细微的动作,以她的反应本是可以躲避,但她选择没有。
她抬眸看了宫江一眼,便又低垂眼皮看着被热汁烫到略微发抖的手。
宫江手忙脚乱地,菜盘都来不及放下,一脸懊悔:“公主!卑职有罪,请您惩罚卑职!”
屋内顿时乱成一片,叶瞬立刻起身,牵过殷善婼的手腕,佯装紧张地道:“愣什么呢?去洗手。”
去水池的路途中,殷善婼感觉到叶瞬的手指动了动,无意间转落在她的气脉上。
气脉微弱,表现是内气弱小的象征。
叶瞬表面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些疑虑起来。
既然不是殷善婼,那那人究竟是谁。
殷善婼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她动了动手腕,脸上装得不自然道:“叶瞬,我能自己走。”
闻言,叶瞬手一松,歉意道:“不好意思,冒犯到公主了。”
一片枯黄的落叶飘下,徐风惬意,凉水冲刷着手臂上的热油。
热油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块红色的印子,显得肌肤更加嫩白,轻弹可破。
“都怪我……”叶瞬此时只想上手抓住前面怀疑殷善婼的自己,再给自己两脚。
也都怪宫江,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为什么这么说?”殷善婼用手帕在上面压了压,吸取上面的水分。
其实并不疼,麻麻的感觉已经消去。
“我没有保护好你,竟然让你在我这儿受了伤。”叶瞬自责。
殷善婼笑了笑:“人这一生中怎么会不受到一点伤害呢?这不怪你,怪我自己没有注意到。”
“公主……”
叶瞬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瞟见不远处乎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叶瞬眯起眼睛,拇指在粗糙的衣摆上摩擦了几下。
这李忠剑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一声猫叫接近,阿羌一路狂奔跳上殷善婼的怀抱,它的行为很是着急,鼻子在殷善婼的红印子上嗅了嗅,爪子在上面压了压,非常伤心地喵了好几声。
直至把殷善婼给逗笑了,她安抚道:“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阿羌十分不满意,甚至想要伸出舌头去舔砥她的伤口,却又不敢轻易妄动,像是子民对王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它怎么下山了?”叶瞬对阿羌有好感。
上次拜完佛之后,殷善婼原本是要将阿羌带下山,可是后来又想到山下路脏,怕阿羌到处跑,染上个什么细菌,便没有执意要带下山来。
“婼君!”施竹在后边喘着气跑来,他看向殷善婼怀里的阿羌,不由得抱怨道:“阿羌跑太快了,下山差点跟丢,一点都不听话。在寺庙里头一直打扰僧人晨念,我怕扰了他们,便决定今日带它下山寻你。刚才在外面听到有人说婼君受伤了,阿羌就从我怀里跑了,还把我给抓了。”
阿羌依偎在殷善婼的怀里,对施竹的抱怨毫无波澜。
“阿羌,你惹祸了。”殷善婼拍了拍阿羌的脑袋,关切道:“你的抓口处没什么事吧?流血了吗?”
阿羌闻言没有叫,像是默认了。施竹摇头说了几句没什么大问题的话。
叶瞬挑了下眉,端倪起阿羌。
从在寺庙那天起,他就觉得这只狸奴十分通人性,灵气十足。
这也不像是只流浪的狸奴,更像是某种被专门的巫师训练的灵物。
“婼君,那你怎么样了,伤到哪儿了?”施竹眼睛在她身上寻找伤口。
殷善婼道:“不严重,就是被热汁烫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施竹点头,跟她说此次下山的另一个目的:“婼君,我想好了。既然你已经找到中原国的部下,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我们日后在中原国有缘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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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