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不敢看观音 第2章 过敏

约了谢驰晚点见面聊，沈新乔吃饭时心里惦记这事，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喜欢吃火锅，味重油烟大，任何菜烫完都是一个味道，还要被熏一身味。

可不得不说，火锅是拉进人和人感情的最好就餐方式，一个锅里吃过饭，一起被热气腾出满头汗，啥隔阂都没了。

办公室的寻常聚餐，沈新乔事先就说明不搞推杯换盏敬酒那一套，所以吃的轻松，都喝的饮料。

吃完饭九点多，谢驰给他发短信说已经在北山公园旁边的咖啡厅，让他快点过去。

没时间送几个女同事，沈新乔给她们打了车，莉姐说新来的小年轻陈星台刚好也要去那边，让沈新乔顺路带他。

陈星台才来一个多月，坐主任的车很是拘谨，他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肌肉，老老实实窝在副驾驶，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像犯错误被罚扎马步。

沈新乔也有点不自在，找话题跟他聊，“你家住那边？”

“不是。”陈星台腰背不自觉地挺直，答道，“去找我女朋友，她在财经大学。”

“读书还是毕业留校了？”沈新乔问。

“今年刚研究生毕业，留校了。”陈星台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他长得英俊，浓眉大眼，阳光健康的麦色皮肤，一笑起来像个单纯的大男孩，很招人喜欢。

他以前是初中体育老师，借调到的教育局，至于为什么会借调一个偏远郊区的初中体育老师到市教育局，还是进了以写文字报告为主的办公室，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新乔不清楚他的关系，也懒得细打听，反正无论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关系，都一样对待。

走了没五分钟下起暴雨，车堵在路上，陈星台神色着急不停的往外张望。

沈新乔问，“是有急事吗？”

“没有，就是……我女朋友不喜欢我迟到，怕她生气。”陈星台不好意思的搓手。

沈新乔笑道，“我尽量快点，等前面车走了我插上去。”

“谢谢沈主任。”陈星台松了口气。

虽然来他来有一个多月，沈新乔跟他没过分亲近过，这是第一次私下接触，觉得他挺有意思，像才毕业的小孩，记得他已经26岁了。

陈星台估计也在努力找话题，问道，“沈主任，三中有个女生跳楼，你知道吗？”

“听说了。”

“唉，为什么会想不开呢？”陈星台微叹，“我读高中时班上也有个女生跳楼，因为被二楼窗台拦一下，最后没死，听说腰摔断瘫痪了。”

沈新乔顺口问了一句，“你高中在哪里读的？”

“农林高中，你应该没听过，我们关河以前是县城，前两年才划进市里成了关河区，听我妈说那边以前是一片农场。”

“我知道，很有资历的高中，以前叫农林中学，去年还办了百年校庆。”

陈星台听了很高兴，“对，我还回去参加了，我们学校虽然偏但建设的特别漂亮，好多领导和成功人士都是从那里走出去的，经常捐钱。”

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是自豪，他本就健谈，只是跟领导独处有点紧张，缓和下来话也多了，问道，“主任，你在哪里上的高中？”

“我是云峰的，云峰一中。”

“厉害！”陈星台竖起大拇指。

云峰市虽不是省会，云峰一中却全国闻名，省重点高中，专出高考状元的学校。

夏天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后交通还没缓解，车堵在路上像乌龟一样慢慢爬行。

沈新乔也有点急，谢驰一直发短信，手机叮叮叮地响，催的他心烦。

陈星台一聊起来反倒不急了，继续问，“主任，你有女朋友吗？”

一般下属没人敢直接这么问，他觉得沈主任挺平易近人，而且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样子，渐渐放开了胆子。

“没有。”沈新乔笑了笑，“单身。”

“你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陈星台歪头不解，“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沈新乔挑挑眉没回答，这话没法接。

陈星台想起来什么，笑起来，“我们同一批进来的几个女孩子，都说你长得像那个韩国明星，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她们给我看了照片，是有点像，不过我觉得你更好看。”

沈新乔第一次听说，新奇道，“我长得像？”

“对，眼睛有点像，你眼睛更大。”

沈新乔大概明白了，他是丹凤眼，内双，不注意看像单眼皮，电视里挺多韩国男明星是类似的眼睛，可能女孩子们觉得像。

“在局里上班是不是比学校累，习惯没？”沈新乔顺便关心一下新同事。

一说起这个陈星台就郁闷，满脸沮丧，“太难了，我上学时语文成绩最差，现在却天天写报告，每写一个字比跑了十公里都累。”

沈新乔被他皱巴巴的表情逗笑，“刚开始都这样，先熟悉工作，下个月安排你负责外联，不用写了。”

“那太好了！”陈星台开心地挥拳，更放肆了，卖起关子，“主任，你知道我来这里一个月学到最有用的东西是什么吗？”

“什么？”沈新乔问。

“是跟你学的，特别实用的技能，我妈和我女朋友都夸我。”

沈新乔被勾起兴趣，“跟我学的？”

“对！我看你每天上班都带一件衣服，出汗多了换，我也跟着学，因为我很爱出汗，一天下来衣服汗湿好几次，以前她们都说我臭，现在说好多了。”

沈新乔笑，“我也爱出汗，而且怕热，衣服汗湿太难受，所以才多带一件方便换。”

陈星台像找到了知己，“爱出汗没办法啊，上体校时大家都光膀子，上班后学校不让，咱们办公室管的严吗？”

沈新乔认真告诫他绝对不行，并且觉得这孩子有点傻。

先送他到目的地，沈新乔到达咖啡店时已经九点多了。

这几年城市里兴起咖啡风潮，连续开了好多家，最近还流行起欧洲贵族宫廷风，每家店都装修的花里胡哨，灯光调的特别暗，让人看不清劣质花墙纸和繁复花哨的布帘子，好以假乱真。

沈新乔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谢驰，差点问服务员借手电筒。

“乔公子，见你一面不容易啊！”谢驰抱怨道，他个子不高又瘦，坐在夸张的巨大沙发里几乎跟一堆抱枕融为一体。

“下暴雨，路上堵车。”沈新乔在对面坐下。

他不喝咖啡，谢驰帮他点了杯其他东西，喝起来又涩又甜又苦，第一口觉得恶心，喝着喝着竟然尝出点回甘，味道还行。

“这次估计真闹大了，失踪的老师老婆报警了，而且说他有外遇。”

虽然旁边几桌都没人，谢驰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他穿着条纹短袖衬衣，手腕上戴着块式样有点老气的手表，一副标准公务人员装扮，跟他探头小声说八卦的样子一点不搭配。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沈新乔问，“他是高三老师？教什么？”

“架不住人们瞎传，现在到处传言他跟这个女孩乱搞关系。”

沈新乔不语，谢驰停了半分钟接着说，“他不带课，心理咨询老师，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年三中搞过一次学生心理文化建设，当时招了几个心理老师，没编制，这事过了没多久老师们就走了，就这个老师留下来。”

沈新乔记得这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只怕这两人真有什么关系。

“警察怎么说？”

“这事直接到市局了，今天刑侦队去查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查到。”

谢驰没提那个跳楼女生怀孕的事，他说话爱打伏笔，沈新乔也不问。

果然一杯咖啡喝完，谢驰抬手看了看时间，再看对面沈新乔漫不经心擦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他彻底服了，沈新乔进市局这两年，快修炼成精了。

他只得主动说道，“那个女孩子尸检了，因为家里人非说她不是自杀，其实检不检查都没用，听说摔的……乱七八糟，没想到竟然怀孕了！七月十五跳楼就够狠了，还带着胎自杀！”

“她叫什么名字？”沈新乔突然问。

“白兰。”谢驰叹口气，“闹大也好，真闹大了就不归我管了。”

他的一句抱怨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真，他自己也是后悔，打电话跟沈新乔诉苦。

他们见面第二天，三中失踪老师的尸体在学校人工湖中找到，跳楼学生，老师溺亡，轰轰烈烈地在闷热的夏季暴了个炸雷。

周一早上刚到单位，任局长就把沈新乔叫过去。

“怎么了？”任局眼神示意他脖子。

“有点过敏。”沈新乔忍住没挠，出门照镜子时已经红了一大片。

“注意休息，最近天热。”任局打开空调，说，“三中的事，市公安局刑侦队下午要去学校调查，你过去看看。”

周末新闻爆出来沈新乔就想到了，点头答应，“好，我等下跟学校联系。”

“配合就行了，你看着办，调查结果没出来前让他们压着点，这两天新闻写的太离谱。”任局长皱眉。

沈新乔明白了，又问，“高三学生还在上课？”

“可以放一周假，看具体情况。”任局把权利给了他。

警察已经查过好几次了，这次开会主要是和领导们开会，通通关系，意思是后面要深入调查，要求学校和教育局无条件配合。

沈新乔代表市教育局参加，也只是出个人头，表个态。

定的下午两点，他提前十分钟到三中，脖子痒的没办法午睡，此时困的提不起精神。

三中领导几乎全部出席，各个脸上愁云惨淡，区教育局的同事也是跟吃了苦瓜一样皱着脸。

一张长条桌，他们自觉坐在同一边，把另一边空给警察。

会议室开了空调，沈新乔舒服许多，在旁边谢驰胳膊上碰了碰，提醒他把手机收起来，会议室很安静，显得他按手机的声音尤其大。

谢驰急的满脑门汗，侧过手机屏幕给他看，是他女朋友王雪的短信，让他下午早点下班陪她去商场买衣服。

谢驰指了指手表意思是今天还不知道到什么时间，王雪正在发脾气。

等到两点十分，警察还没来，三中校长有点坐不住，让坐门口的年轻人去联系。

谁知又等了十分钟，不仅警察没来，出去联系的人也不回来了。

“这叫什么事？人民警察也不守时？”坐在中间的领导没了耐心，手里钢笔甩在桌子上。

谢驰站起身，拿过后面的热水瓶帮他杯子续水，轻声问道，“梁主任，要不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别再把你看丢了，这不已经丢一个了嘛。”

北山区教育局人事科的梁主任，谢驰的直属领导，沈新乔跟他打交道不多，却没少听谢驰抱怨，梁主任说话尤其不好听，一张口说话就是在讽刺人。

三中校长姓李，快退休的年纪，人本来就黑瘦，最近又连续出了这两件事，对他打击不小，不知是瘦了还是出汗，黑框眼镜在脸上架不住，一直往下滑。

他索性取下来，又跟旁边的一位女老师说，“你出去看看，小江……”

梁主任清了下嗓子打断，听声音他估计又要嘲讽，还没开口，门外想起脚步声和说话声。

“里面请。”

是刚才出去的年轻人小江，他推开门往里引人。

他们坐的位置背对门口，听见声音大家都起身回头往门口看去。

小江引着四个人进来，三男一女，只有女警察穿了警服，三个男人都穿便服。

小江很有眼力见儿，先介绍在场的大领导，向领头的男人引荐道，“杨队长，这是区教育局人事科梁主任。”

“你好。”

“你好。”

两人握手。

小江领人向前，走到沈新乔面前，继续说道，“这是市局办公室的沈主任。”

或许是因为开了门，外面的暑热闯进来，也可能是这位刚进来的杨警官身上呼呼冒着的热气，刺激到了沈新乔，脖子过敏的地方突然针扎火烤般痒痛起来，他捏紧手心强忍住不去挠。

指甲陷进掌心，他像是被电了一下，随着一阵酥麻，全身毛孔瞬间张开，汗水哗的一下全淌出来。

沈新乔清晰感受到汗水一条条顺着胸膛和后背往下流，像蚂蚁在身体爬，又痒又难受。

面前的人伸出手，说，“你好，沈主任。”

沈新乔咬紧牙关，脖子上的痛痒折磨得他只想赶紧跑出去狠狠地抓，心里异常烦躁，眼神无法聚焦，抬手匆匆碰了一下对方宽大的手掌，连句你好都没心思说。

“这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杨林森副队长。”小江向所有人介绍道。

另一外先生杨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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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