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最终还是住进了这套三环的大平层里,连带着卞东一起,打开家门时,一股厚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呛得两人连忙跑去开窗通风。
“估计是江哥叫人来打扫了,咳咳咳......”
卞东一边捂脸一边挥手试图挥散空气中的味道,“可能是把备用钥匙放在房地产中介公司那儿了,我记得他们有清洁服务,保密性挺好的,不用担心。”
时逸了解地点点头,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除却几道古木风的置物架,上面放着几个透明玻璃展柜,里面装着各式的瓷瓶或古玩,总体差异不大。
卞东十分上道地把时逸的行李箱放在了主卧门口,对着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时逸莫名有些赫然,“我住客卧就好了吧?”
卞东顿时揪着脸表示不赞同,“可别,要是让江哥知道了,指不定他要怎么磋磨我呢。”
“怎么会?”时逸笑道,他没急着进去,而是把猫包放了下来,“你先选呗,反正房间这么多,我要问问他。”
得,小情侣之间的客套情趣。卞东识趣地转头去给自己找了个房间,时逸站在门口都能听见他扑到床垫上舒适的感慨——
“啊——不愧是大平层!这床!多软!”
时逸把猫放出来,看它们已经分散开开始探索新地盘,适应良好的模样,放下了心。
看眼时间,已经快吃中午饭了。正想着,江野就给他发来了信息,“应该到了吧?”
时逸:【到了!】
他给江野发去了猫咪们占领新地盘的照片,余角处漏了点行李箱的位置。
果然被对面发现了端倪,江老师:【?你行李箱怎么还不放进去?】
时逸:【嘻嘻,这不是想着先来询问一下屋主人的意见嘛,我可是客人诶!】
江老师:【这话说的我惶恐不已,男朋友突然对我见外起来了。】
噗......时逸一下笑喷出来,但还没等他回话,就见江野又发来消息:【我可不算是主人。】
那谁才是?时逸回想起卞东吐槽的话,瞬间明了,但是他没接茬,他觉得人还不能这么厚脸皮:【东哥也和我一起住这了。】
江老师:【嗯我就知道他肯定会赖下来的,不用管他,家政每个星期五会过去打扫卫生,你要是碰见了别怕。】
时逸:......说的不错,他一个没有见识的小伙子,碰见了说不定还真会怕,江野真是对他十分了解了。
江老师:【卞东也是京城长大的,好像和你是同一个目的去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让他带着你。】
没等时逸应下,他又说道:【他估计还会叫来好几个一起玩的朋友,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别理。】
估计也是江野小时候的玩伴,时逸没有认同他这个建议,觉得对自己来说有点不太礼貌,但他还是笑着回了个“好”。
——
卞东来这的第二天就被朋友给叫去了,本想着要带时逸一起去的,但时逸拒绝了,“我想先去看看场地,或者找老师聊聊天,你们玩吧,以后还有机会呢。”
卞东一想也是,干脆地走人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时逸在家里看了眼国文展的预备资料,此次国文展的决赛以及展览评选场地设置在了京文博会馆里,时逸本来还想着提前去认认门的,结果被告知先用来准备端午的文物会,届时还有一个绣品展,珍稀物品颇多,最近两天都禁止入内。
时逸站在门口广场处沉默了两秒,然后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对面一接起,就率先开口:“哟!你小子终于肯给我打电话啦?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已经把老师给忘了嘞!”
声音浑厚,中气十足,若不是嗓音里透着些沙哑老态,谁能想到这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时逸腹诽了一下,连忙赔罪,“哎呀,老师~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嘛,我在文博会馆门口呢。”
“你跑那去有什么用,这两天忙着搞展出能进得去?”
时逸顿时顺竿子往上爬,“就是进不去嘛!我在门口要被太阳晒死啦!”
要不然说他是老师最宠的弟子呢,那边登时就松口了,“好好好,你过来我这,这么傻的站那,不懂得提前给我打电话啊?”
时逸笑眯眯地打了辆车过去,没有在意老人家嘴硬心软。
他的老师,S市美院嵇成教授,擅长国风山水画及现代油画,前两年刚退休,手下学生无数,但能被称作弟子的也就那一班子人,时逸这几年稍微注意了一下,确定自己还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在当年嵇成就被他不走纯艺、转行插画这不思进取的选择给惋惜得不行,如今豁然发现小弟子辞职跑来参加比赛,正要高兴了,却半天都没来找他,估计还得闹次别扭。
时逸暗道自己失策了,实在是这半年过得太舒心了,忘记给自家老师通个信,下了车后连忙跑去买了点礼物。事已经做了,总不好再空手上门。
但随着他找到嵇成给的地址过去,才发现这里是几间教室打通做成的画廊,里面还有不少人在聊天干活,看上去热火朝天的。
时逸一眼就看见了比自己大两级师兄谈宵,因为他正好站在窗户旁边,仍然保持着曾经独具一格的打扮风格——一头长发披在肩上,穿着青衫长袍,乍一看还是个古雅君子......
如果他的长发不是黄色的,如果他嘴里念着的不是一口东北话的话——十分的引人注目,在某种程度上比卞东还亮眼。
时逸沉默了两秒,还是走上前去,停在窗户旁边。
正好谈宵和别人谈完了,一抬头看见人,被吓一跳,“艾玛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死人了。”
时逸忍笑,对他挥挥手,“师兄,我来找老师。”
谈宵回过神来顿时高兴起来,从画廊里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带你去,十一什么时候回来的?哦你是不是也参加了国文展,我在作品集里面看到了几幅很像你画的,你还参加了线上的是吗?不过线上的我不太懂,是老师指出来的......”
整一个就是个话痨男子。时逸听着这熟悉的念叨在心里感慨。
这位师兄也算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家里人宠着,养出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从小到大做出什么事不提,还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和一个外语系的留学生谈上了恋爱,一度要出国留学,结果假期去了一趟遭遇抢劫差点没命,才缩了性子回到国内正式开始他搞纯艺的路程。
这还没完,得了他嘴毒的特质,在搞事情一路上一去不复返,圈子里的年轻人百分之八十都被他骂过吐槽过,狠绝程度时逸亲眼目睹过一次都生怕他会在回家路上被人套麻袋暴打。
偏偏他有天赋有能力画的好鉴赏能力强,头也铁,简直是当代判官,圈子里的人对他那叫一个又爱又恨,找不出他的茬,就只能抨击一下他的装扮审美了,什么不伦不类、伤风败俗都搞出来了,看得时逸吃瓜吃得那叫一个精彩。
时逸是他们一班里年纪最小的,看起来又长得太乖了,容易受欺负,嵇成就总让谈宵带着他玩,但还是会苦口婆心地教导他“千万别学你师兄,做人还是要点脸面要点人情味的,出去办事有点人脉会方便得多。”
脑子里才想起这些,时逸唇边的笑意都还没压下去,就听见一声傲娇得要溢出来的“哼”响在身前。
来自一位头发花白、蓄着白须、穿着新中式衬衫的老人家,此时正瞪着眼睛看向来人,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旁边还有几位老人家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看见有人来都愣了一下。
但是时逸哪里会怕他,笑眯眯地凑上去挨个打招呼,把小礼物和果篮放好,搬了个椅子端正地坐在嵇成身边给他剥橘子,“这个可甜,您尝尝,我特意买的。”
这么乖巧一后辈舔着脸上来哄你了,有谁能扛得住?反正嘴硬心软的小老头一下子就绷不住脸了,指着他瞪他一眼,“出息了啊。”
时逸嘿嘿笑着,塞给他一半橘子,剩下几瓣自己塞嘴里吃了,一点不客气的,“不出息,一点都不出息,只是没工作了跑回来求老师捞捞!”
说到这嵇成顿了一下,“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那工作挺好的,你自己也喜欢吗?”
时逸不愿和老师多说糟心上司的事,就只是说道,“哎呀,太累了,我娇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嵇成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别开脸,“你也来参加国文展了对吧?之前那个抄袭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时逸落在微博上的名字时咣机没和老师师兄们说过,但就这么个少见的姓氏,再加上熟悉的绘画落款方式,猜测也能猜个七八分。
时逸又塞了个葡萄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吧,没啥事。”
嵇成清楚他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只是点了点他,“行,你自己看着办,我可不会给你走后门的。”
时逸笑起来,“哪能啊,这落的可是您的面子,放心吧。”
最近生病了,身体一难受脑子也跟着不清楚,理不了纲所以没写,预计六月份恢复日更,对追文的友友们说声抱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