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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两人没分开多会儿,时温忍的气还没完全喘过来,路巷再次握着他的双臂吻了下去,五指穿进时温忍脑后的发丝,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摁紧,不管时温忍怎么用手去推脱,用膝盖去抵抗,路巷始终坚如磐石。
他骨子里压抑着的那一种不顾一切的攻击性被撞开,吻到后半段,路巷睁开眼睛,深邃锋利的目光自上而下地俯视时温忍,看被锢住的、无法挣开的人被迫仰起头,一边想推开他,一边又因为缺氧而不由自主地往自己怀里扑,想向自己索取,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袖管,十指深深陷进布料,连指尖都在战栗,把他一切的一切,都交给路巷自己控制。
“路、路巷…路巷你发什么病…放开!!”
时温忍的声音骤然炸起,但是下一秒又顿住,没有说出口的话被淹没在细密接连的吻中,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被削减了大半的威慑力,听起来更像是在嘴硬,所有感官都被那一个凶狠的吻剥夺,意识都被抽空,所有现实在顷刻间飞速远去,只有这个吻是真实的,只有吻他的人是真实的。
“我……嘶!”
路巷的嘴唇从时温忍的嘴唇上移开,温热的吻轻轻掠过他的下颚,然后他感觉到路巷的头埋进了自己的颈窝,试探性地张开嘴,犬齿厮磨在时温忍最脆弱的地方,路巷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把时温忍压|得严严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时温忍被路巷放开,连站都来不及站稳,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差点贴着墙根直直地软了下去,路巷及时地伸手一捞,稳稳地把人接在了自己怀里。
时温忍把整张脸埋进他的臂弯,红从耳根一路晕开到脖颈,浑身都在发烫,他伸出手,在路巷的臂膀上重重搡了一下,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疯子。”
“这么凶啊。”
路巷伸出手,抵上时温忍红肿的嘴唇,嘴上看起来在控诉,其实笑得挺开心:
“还难受么?生气的话随你怎么动手,直到你心里痛快了为止。”
时温忍抬起眼,一脸不甘但又无何奈何地盯着他看,不过经过这么一出闹,早上那点插曲带来的沉重在他心中散去了五六分,最后收着力往路巷身上推了几下才收手,把头抵在他胸前喘着气:“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先跟磕 | 了 | 药一样…”
路巷弯唇一笑,照单全收:“算我的。”
话音落下,路巷再度俯身,双臂环住时温忍,嘴唇轻轻地吻在他的发丝上,感受他肌理的纹路、他打在自己耳垂上的呼吸、微微倚靠着自己的触感、和令他渴望至极又无比贪恋的、怀里的余温。
时温忍发丝凌乱,靠在他怀里,双手攀着他的背,喘息道:“不、不亲了吗?”
路巷侧过头,吻了他的耳垂:
“抱一下。”他收紧环住时温忍的手臂,下颚搁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两人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感受着怀抱的温度逐渐上升,那彼此交换传递的温度,融化了此刻的一切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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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早上那场狂风暴雨、无休止地被提问和做笔录、以及方才被路巷没有节制地摁着亲后,一股浓郁的疲倦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时温忍的心头,浑身的力气像在一瞬间被抽干,他有些懒散地靠着路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路巷一手托着他,低下头笑着问:
“困了?”
时温忍拖长语调,懒散地嗯了声,闭眼抵着路巷的肩膀,随即冷声道:
“嗯……之前一直在担心张聊和时力……他们迟早遭到报应的。”
“……”
路巷顿了一会儿,然后神色认真地垂眼看向他,平稳的语气中暗藏着一丝不动声色的认真:
“真要动手?你有他家地址吗?”
“我——”
时温忍突然觉得这语气不对劲,猛地从路巷肩膀上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你别是真想动手吧?”
路巷没说话,挑了下眉,沉默地和他对视。
时温忍咽了口唾沫:
“……男朋友,你想想清楚,他这副样子顶多判个十几年封顶,咱俩去诛人家九族是铁定吃枪子儿。”
路巷此刻逆光而站,细碎的刘海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显得原本就暗下来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他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目光定格在时温忍的脸上,嘴角有意无意地勾起一点弧度,自然而然地投射下一种令人忍不住后退的压迫感。
时温忍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背靠着墙,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路巷:“?”
时温忍正色道:“夏歌看过几本狗血玛丽苏,你特别像里面的男主——”
路巷收回那种凛冽的目光,一扬眉,看起来有种被夸赞的得意,但他还没来得及谦虚几句,就听到时温忍慢悠悠地接了下一句:
“——那种邪魅一笑的霸总法|制|咖。”
路巷一秒放下快飞到脑门上的眉毛,给时温忍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满头黑线:“我日|你爸爸。”
时温忍微微凑近,非常体贴地补上一句:
“需要我往你怀里柔弱地一靠,然后再挤几滴眼泪吗?”
路巷甚至还有点期待:“……好啊,你来?”
时温忍冲他温和一笑,然后一掌呼上了他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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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力把时温忍卖给了那个“张总”之后,时温忍就没再回家过,他如今快成年,趁着放学会跑几家店打工,碰到好心的老板会让他挤在员工宿舍,实在不行就着公园长椅睡一觉也凑和,但是今天路巷在,肯定不能让他跟着自己露宿街头,时温忍默默算了一下自己攒下来的存款,去订一间旅馆的钟点房应该绰绰有余。
时温忍带着路巷进了街边的一家旅馆,低头抽出几张纸币递给旅店老板,要了一间钟点房,两个直逼一米八的大男生挤在一张小床上,显得过分拥挤了,他们都贴在了床的边沿,但是等时温忍靠进路巷的臂弯里,感受着他平缓的呼吸声时,一股暖意蹿上了他的全身,时温忍忽然觉得,就这样挤一点,也挺好的。
他俩没继续闹腾,路巷伸手关了灯,周围瞬间一片黑暗,视觉被剥夺,转而是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路巷鼻间萦绕的满是时温忍身上那股干爽的味道,气味很淡,很清新,像太阳下晒干的被子的气味,他的头发有意无意地蹭着路巷的下颚,发质偏硬,扎着下巴,像他本人一样,竖起一身坚硬的外壳来防备他人,但是路巷没躲,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他。
时温忍仰面躺下,刚沾了床,意识便飞速远去,一切趋近模糊,但在黑暗中,他隐约听到身边的人翻身下床,悉悉索索地拿起了宾馆床头柜自备的纸笔,缓缓写起什么。
时温忍大概是真的累了,没再转身睁眼,只是听着这样令人安心的写字声沉沉睡去。
他睡着的时候甚至还在轻声地梦呓,一个字一个字,编成一缕细细弱弱的风。
路巷没说话,低头握着笔,低头,坐在床沿安静地听着,仍然怀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听到什么梦里吐真言的深情告白。
“路、路巷,路巷别走……”
路巷心口一痛,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纸巾,下一秒声俱泪下,抒发款款深情——!
“……别走霸总法|制|咖路线……”
路巷绝望了。
“……别说话了,乖,睡吧。”
他额角微微暴起青筋,但仍然维持着面上的职业假笑:“知法守法并且有极高道德的人是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用枕头把你闷死的。”
时温忍睡得正酣甜,哪管对面浓浓的幽怨之气,他拼命地往路巷的怀里钻,好像想不顾一切抵达温暖的核心,嘴里继续喋喋不休,一句接着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是……路巷不会这样的。”
“——因为他特别特别好……对我特别特别好。”
他停了一下,在黑暗中,路巷仿佛看到他弯起嘴角,轻声地笑:
“我好爱他呀。”
话音落下,路巷眉根一颤,轻轻站起身,把纸条塞到了时温忍书包中最隐蔽的角落,再搁了笔,重新躺回床上,温柔地托起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枕到了他的头下。
路巷翻身过去,稍稍收力,箍紧了怀里的人,他的睫毛微抖,抬眼看向窗外,天黑得纯粹又彻底,像失去所有光源的海洋深处,只在视野范围内犄角旮旯的地方,才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小光点,那是星星,它像沉在海底的钻石,发出的光芒短小、锋利、耀眼。
而路巷在收回视线的一瞬间,忽然觉得怀里突然一轻,他赶忙低头查看,原本被时温忍枕着的手臂突然变得有些透明,径直贯穿过怀里的人,怀里的所有温度、重量、触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顷刻间一种并不强烈、但难以被根除的寂寞在路巷的心里膨胀,时温忍似是在梦境中感受到了变化,轻轻动了一下,那点动静让路巷的血液在一瞬凝固冰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双手还保持着抱他的姿势,生怕时温忍下一秒就睁开眼,询问他为什么突然不抱着自己了。
“……”
令人紧张的气氛维持了几秒。
所幸,时温忍只是皱了皱眉,动了几下,随即翻了个身,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一个人的消失让他倍感空旷,顺势展开四肢,放飞自我,非常霸道地霸占了一整张床。
路巷虚惊一场,他觉得自己如果此刻是实体,应该会出一身冷汗。
时温忍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甚至还蹬了两下被子。
路巷见状,哑然失笑:
“……都快成年了,睡姿这么不老实,以后要是真同床共枕了,我不天天被你抢被子啊。”
他低下头,轻声叹了口气,温和道:
“我也好爱你啊,时温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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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热吻梦境 |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