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风声疏狂 第12章 第十二章

思忖片刻，叶瑾陌便对惊蛰吩咐道：“写封信送去江临，就说不日我将去祭拜墨城主，同时商讨两城大计。”

“去江临做什么？”陆青天有些好奇。叶瑾陌是个谨慎的人，如今墨繁千的势力没有摸清，他断不会贸然出手。

“你说的对，这里确定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江临找乐子。”叶瑾陌看着手上的雨水，眼底划过一丝期待。

玄雍皇宫，温暖的烛光落下，可密室里的景象仍让人遍体生寒。

密室简陋，唯有一副棺木，一方桌案，一个蒲团。案上摆着牌位，上有“长姐上官清乐之位”几个大字。上官泠跪坐在冰棺边上自说自话，珠钗尽卸，没了平日里垂帘听政的严肃模样，此刻犹如一个少女，眼神中带着疯狂的痴迷。

外面有人敲了敲密室门，兰笑的声音传了进来，“太后，出事了。”

上官泠面露不悦，起身又对着冰棺里的人说道：“姐姐，有人要阻挠我们的大计，怎么办呢？”

“那就杀了吧。”上官泠自问自答，眼里是让人悚然的淡漠。

兰笑在密室外侯着，说道：“祁良玉被人救走了。”

祁良玉自出狱后不顾有伤在身，坚持上奏称户部尚书与太后有所勾结。朝中一些不希望太后涉政的大臣也乘机提出彻查幕后之人，想借此打击太后的势力。不需上官泠开口，有的是人想对祁良玉动手。然而今夜突然冒出一伙人帮祁良玉化险为夷，并带走了祁良玉。

纤纤玉手拂过盆景，忽的抓住一个将开未开的花苞，微微施力，花苞便被揉捏得不成样子。上官泠淡漠地看着指尖的花苞，说道：“都是群废物。”

祁良玉被人带着走水路，一连四五天，终于赶在墨知麟下葬前夕到了江临。

云妩到江临后被安排在一个村庄里，见到祁良玉后，欣喜之余也没忘记对墨繁千的承诺，写了封信请人交给墨繁千。

墨繁千此时正给禁军统领赵承下令：“明日申时你带着禁军将忠勤候府围起来，把忠勤侯关进牢中。”

赵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无缘无故抓捕大臣怕是会惹来非议，臣斗胆请问城主忠勤候犯了什么错？”

按照旧例，储君在先帝死后的第二天登基为帝。所以墨知麟死后第二日，墨繁千正式成为城主。

墨繁千冷笑，“他下毒谋害先城主，罪该万死。”

赵承强装镇定，“臣听说大理寺对此案的调查进展缓慢。城主认为是忠勤侯，可是已经有了证据？”

“证据，自然有。”

赵承眼底晦暗不明，不过他低着头，并未让墨繁千看到自己的脸色，“臣遵旨。”

赵承走后，白玉递上来两封信，一封来自云妩，另一封来自玄雍。

仅凭一人言不可妄下定论。墨繁千让人暗中观察了上官泠的日常起居。如果云妩所言为真，那母亲的尸身必然被上官泠放在身边，日日能见到，才不枉她大费周章地转移尸身。

玄雍那边回信说上官泠戌时起殿中便只留一人伺候，但殿中仍然灯火通明，不像就寝的样子，直至亥时才灭灯。

云妩的信中则写道上官太后寝殿中有一幅美人春睡图，图后有机关，可打开密室，长乐公主的尸身就在密室中。

云妩至死也忘不了，那日兰笑领她去了太后寝殿中，殿中空无一人。兰笑当着她的面按下图后的机关，让她进了那间密室。

密室昏暗，上官泠跪坐在一个冰棺边上，凝望着冰棺里的人。

云妩也跪了下来，“平湖拜见太后。”

上官泠站了起来，捏起云妩的下巴，打量着那张清丽的脸庞，而后放开，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平湖不知。”

“她是我的姐姐，上黎的长乐公主。”

云妩心中大骇：长乐公主嫁给了江临城城主，死后也葬在江临，那她的尸身怎么会在这里？

云妩细想下去，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时，上官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蛊惑人心的妖，“你很爱祁良玉，是吗？”

“替哀家做件事，成了，哀家就放了祁良玉，成全你们。”

翌日，墨繁千送了墨知麟最后一程。一切尘埃落定后，墨繁千提出自己要在此地多待一会儿，让诸位官员先行离开。

殷家作为世家之首，殷章成首先劝道：“先城主已驾鹤西去，还请城主勿沉浸于悲痛。”其余一些大臣也纷纷附和。

“孤不过是想祭拜自己的母亲，诸位不必担心。”

待众人离开后，墨繁千让明月几个守在外面，自己再次进了墓室。她对着其中一具棺椁行了个大礼，道：“千千不孝，今日扰您清静了。”

说罢起身，走到棺椁边，将棺盖推开些许，让人能将棺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棺内的陪葬品依然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唯独不见尸身。墨繁千抓着棺盖的手紧了几分，沉思片刻后，她重新将棺盖合上，闭上了眼，想象着多年前，一群人来到这里，他们如军中将士般服从命令，目标明确，为带走长乐公主的尸身而来。

良久，墨繁千才从墓室中出来。不知何处吹来冷风，墨繁千不禁一颤，才发觉自己出了不少汗。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落在她手上，凉意透进了骨子里。

侍卫排列在马车两边，明月一眼望去，便认出了好几个赵承的亲信。

墨繁千与明月四人一同坐在马车里，不知行多久，雨声渐渐变大，马车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四下寂静，明月推开马车门，只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车夫，护卫全都不见踪影，此时马车停在河滩上。

“怎么回事？”明月质问道，车夫却不答。明月正想拔剑，突然天边降下一道惊雷，车夫拔出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向明月。

与此同时，一群人从河中跃出，不远处的密林里也发出簌簌的声响。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刀剑碰撞声不断响起，鲜血洇染了河水。

一个侍卫策马闯进军营，大喊：“城主遇刺，速速救驾。”

当赵承带人赶到河滩时，众人只见满地的尸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大雨的缘故，河水涨了，有的尸体顺着河流流走了。马车上插着把刀侧翻在地。

众人检查过后，却没找到墨繁千或明月等人，但找到了女子的发簪，插在一个刺客的心脏处。

赵承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脸色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