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魂 第2章 记忆

树林里，女孩骑着马飞奔着，紧紧跟随着前面同样骑马的人。

那人一身高贵的盔甲，连腰间挂着的佩剑都好像是黄金制造的一样，虽然已经过了六十岁，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长，但身姿依旧挺拔矫健。

即便不是自己的父亲，但也宛如父亲一般的存在，那将军眼见着追兵也骑马赶来，放慢了点速度让女孩赶上。

“灌儿，你继续往前走，若是可能就渡过江去，江边应当有我之前备好的船只，赶紧找到它们。”

荀灌点点头，也回头看了一眼，十几个人也骑着马一刻不停地在追赶着自己，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器。

“抚军大将军，你一人怎能应付这么多人？！”

“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先走，也免得我分心照顾你。”

拔出那把珍贵的长剑，勒马掉头就冲回人群中去了，荀灌只听到后面传来了拼杀的声音，但一点也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位将军战死在人群中。

一路跑着，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荀灌不停注视着沿途的长江，只盼着能找到停在岸边的那些小船。

不过运气很不好，船没有找到，反而迎面也来了堵截的士兵，看到了荀灌，立刻拈弓搭箭。

荀灌吓了一大跳，赶紧勒马，马匹猛然后腿站起，正巧挡住了飞来的那一箭。

伴随着马叫声，荀灌从马上被掀翻到了地上，一路翻滚下去，头重重得撞在了石头上。

猛然惊醒，荀灌大口穿着粗气，好半天才回过神，原来竟是噩梦。

不，不算是噩梦，因为有些想起来了，这梦与现实分毫不差，就是自己之前遇到的一切。

但依旧想不起来很多事情，那个将军好熟悉，或许就是之前依稀记得的徐将军，却怎么也回想不出他究竟是谁。

不想了，因为头虽然不疼，但还是会有些晕。

看了看窗外，外面虽然天亮了，却看不到一丝阳光，空气中也飘满了清晨的味道，荀灌看到床边上已经没了许夜，心里微微有点失望。

不过也没办法，我已经睡了快要有一天一夜了，许夜也不可能守着那么久的，他能陪在身边看着我安然入睡已经算是很好了。

外面传来了声音，而且不止一人，荀灌马上来了好奇，立刻抓起身边的衣服穿好，下了床。

仔细看看，这是男人的服饰，看来许夜家里倒没有年轻女子，至少姐妹和妻妾都没有。

洗漱的用具就在旁边放着，睡下的时候记得还没有，看来是他后来特意准备的，应当是临走的时候吧。

虽然得知自己起床后再安排好一切也很温柔，但这么提前安排好让荀灌觉得许夜很贴心，有一种值得依赖的感觉。

洗漱完毕，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荀灌走出屋子，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有点惊讶，竟然是好几个人在练习挥剑，而有一人在旁边观察走动着，好似在指导他们，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夜。

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荀灌自己也会点武艺，看着眼前一切如同找到知音知己一样，忍不住就出神盯着了。

许夜很是认真，一个一个指点着，“你这样不行，武器都举不高，怎么刺中别人····还有你，下盘不稳，别人踢你一脚你就倒地了···还有你，笑什么笑？没指着鼻子说你就和你没关系了是吧···”

好威风的感觉，荀灌不禁露出傻傻的笑容，虽然许夜一下都没比划，但已经能感觉出他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了。

“是她！我们救回来的那个姑娘。”

有人看到荀灌了，马上叫出声，而荀灌也立刻回过神，慢慢走过去。

许夜很快就迎上了，满面担忧看着荀灌，“没事吧？不好好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旁边的那些人也不闲着，马上簇拥过来，“哟，新娘来了，快让你夫君看看，你伤口还是他处理的呢。”

许夜白了一眼，“张越，瞎说什么呢？”

虽然的确不至于到了新娘的地步，但荀灌对许夜的好感一点不假，而且的确渐渐朝着那个方面在转变了，听到这些话立刻就有点害羞了。

“哟，脸红了脸红了，许夫人在上，请受张某一拜。”

刚要拜就被许夜挡住了，“好了你们别闹了。”

自然也是受到了这些撮合言论的影响，许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看荀灌的眼神也开始有了躲闪。

再这么下去就要丢死人了，荀灌努力拼凑起了字句，“多谢各位救了我一命。”

大家自然也不会没完没了，张越带头拱手，“怎能见死不救，姑娘头上伤势如何了？”

“隐隐作痛罢了，但已无大碍，体力至少恢复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而许夜更是欣慰无比，张越继续问：“那姑娘家住哪里？可有亲眷在建业？”

荀灌摇头，“也许是撞到头的关系，我一时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只是在梦中记起些许来到这里之前的事，口中念叨着徐将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大家都是一脸懵，忽然冒出个徐将军是哪跟哪？而许夜马上也把之前荀灌说的话告知所有人。

毕竟谁都不认识，还是没个头绪，荀灌想起刚刚惊醒的梦，大概描述了出来，又说：“我只记得我在梦中···称呼他为抚军大将军···”

几个人都陷入了思考，抚军大将军可是大官，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小丫头扯上关系？

“抚军大将军···徐将军···”一个人忽然大为惊讶，“那不就是徐京墨将军吗？”

是个很有名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荀灌听到这个名字马上也觉得熟悉无比，虽然失忆让她不能确定，但本能一样就觉得不会错了。

“应当是不错的···”

有点出乎荀灌的意料，空气安静几秒过后，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除了许夜，所有人都笑得停不下来，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

一个男子笑得话都快说不清了，“你真的知道徐将军是什么人吗？他是夏侯王太妃的亲信，娶的是平阳大长公主，会冒死救你一个小女子？”

荀灌不能忍受这样的场面，自己拼命回想起来的东西却被当做笑话，面前的这些人如同在自己伤口上撒盐，转身就往回跑了。

“荀灌！”许夜要喊，但是哪里喊得住，回头对着所有人怒目而视。

感觉是有点过分了，嘲笑的气氛立刻转为了尴尬，大家都微微低头不好意思看许夜，许夜很想呵斥他们几句，但现在还是荀灌更为要紧，于是赶紧追上去。

还能跑到哪，荀灌自然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躲在被子里哭泣不停，徐将军不顾危险为我断后，现在生死未卜，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他，却被他们当做玩笑？

许夜已经到了屋子里，见到蜷缩在被子里的荀灌，心里也难受的要紧，过去拍了拍，换来的却是冷不丁的翻身面对，哭泣带着愤怒的脸庞。

“你把衣服还给我，我走！”

“你伤势还没完全好，你又想不起住处，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怎能让你一个人在外？”

“救我是你们的一厢情愿，我就没求你们救我！”

许夜知道这些不过是气话，虽然还并不算很了解，但本能就觉得荀灌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之前说话时那一眉一眼都再表达着感谢。

再也不管什么保持距离了，心中的怜惜和好感混合在了一处，忍不住紧紧把荀灌抱住。

“你放心，即便他们不信，但我也会信的，等你伤势好了一些，我便去帮你找那位徐将军。”

门口，偷看的几个人缩回了头，张越耸耸肩，大家顿时都觉得过分了，无比尴尬。

“你们都进来吧，不必鬼祟。”

许夜虽然背对着外面，但似乎已经知道门口有人了，而张越等人听到声音，马上全部现身。

荀灌完全没注意到，眼见着这么多人过来围观，马上憋红了脸，一下把许夜推开，不过这个动作反而如同在掩饰什么，引得张越那些人都强忍笑容，让荀灌更无地自容了。

但荀灌心里也在想，这个许夜真的好厉害，明明我面对着都没注意到有人，他背对着不用看都能发觉，感觉已经不输给徐京墨将军了。

张越依旧那么主动，许夜还没开口，他就拱手一拜，“方才多有得罪，即便是姑娘你弄错了，也不该如此嘲笑。”

荀灌也不是个记仇的人，点点笑容回应，“无妨，虽然我记不起诸多事情，但这些事在梦中重现，不觉得还能弄错。”

那个起头嘲笑荀灌的男人已经面色纠结，“然而徐将军并非我们俗人能够随意找见，还望姑娘不要心急，现在这里安养，或许过几天还能记起其它事情。”

“不急，徐将军不会在江左，我自然也并不会强迫诸位帮我寻找。”

大家于是都答应帮着留意，而荀灌心里的阴霾散去了，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坏人，仔细看看还有几个人恐怕比许夜还小几岁，和她差不多大。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会点武术骑术也是徐将军教我的，这些人这么年轻也要这么正式地学？难道都是谁的部下吗？

虽然所有人都说了一遍自己的姓名，但荀灌毕竟伤了头部记性差，只是勉强记下张越罢了，不过也没有脸让所有人再说一遍。

没关系，能有许夜在就行了。

建业就是现在的江苏省南京市，本文朝代东晋的首都就是这里

徐京墨的抚军大将军在东晋时期是二品大官，如果开府的抚军大将军，地位如同公爵，一品官

江左，就是江南以东，古人以东为左，和我们现在不同，主要是因为皇帝坐北朝南，按照这个方位，左手边就是东边，江左主要指南京市，还包括安徽南部以及山西东北少部分地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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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