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题无解 第98章 烟花

余执侧身让开，给他们留下进屋的空隙。

余航和于芷欣一进门，就看见项炀正躺在沙发上，很没形象地翘起一条腿，搭在靠背上。

“小炀也在啊。”余航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

项炀一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僵硬起来，他几乎是瞬间弹跳起来，面对余航，露出标准得体的假笑，乖巧道：“叔叔阿姨好。”

余航冲他点了点头，于芷欣则拿出一袋零食，递到项炀手里。项炀一点没推脱，高兴地接下，就到一旁去吃零食了。

余执帮着他们把东西拿到冰箱里放好，奶奶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她本来想过来帮忙，结果余航愣是把他摁在沙发上让他休息。

奶奶脸上的笑容越发清晰，一边看着他们在厨房里忙活，一边吃着餐桌上的坚果。见项炀手里的零食吃完了，老人大方的把坚果盘推出去，示意项炀吃。

项炀没客气，继续吃起坚果来。老人见他一眨眼就把坚果吃了一小半，吃的动作也开始快起来，隐隐有和项炀比赛的趋势。结果就是项炀吃得更快，老人还差点把假牙磕掉。

“妈，您都多大人了，还和小孩比赛吃坚果。”于芷欣有些无奈地将坚果盘端走，换上一盘水果。

老人看了一眼被端走的坚果盘，不满道：“不行吗？”

“行行行，那您先吃点水果。”于芷欣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应声。

老人这会儿高兴了，又和项炀开始抢水果吃。

项炀吃了一会儿东西，看着他们一家人在厨房里忙活，突然感觉自己坐在这怪没意思的。他轻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出大门。

老人再次转过头时，发现和自己抢水果的人没了，再吃一口水果，突然感觉没刚才的味道了，索性不吃，开始打起盹。

项炀偷摸摸从余执家溜出来，又偷摸摸溜回进自己家。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钥匙。

等到门开了以后，他先是停在原地听了一阵，确定门里没有什么动静后，才迅速拉开门，闪身进去。

正当他准备溜进自己房间时，身后就传来他这辈子都不想听见的声音：“回来了，帮我把菜洗一下。”

项炀立马拉下脸，停在原地不想动。项母的声音再次传来：“愣着干嘛？快点啊。”

项炀只能认命地走上前，开始帮项母洗菜。

项母继续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你说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呆在家里，啥也不干。能不能勤快点？”

项炀只能不断点头，示意自己听进去了。可项母没准备放过他：“你每次应得倒好，有哪次真听进去了，你说说 …… ”

今年余执家里的人不多，似乎是一种默契，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来打扰他们。

第一次和家人坐在一起，余执有些不自在，加上余航和于芷欣不停地给他夹菜。一转眼，他的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余执看着一碗的菜，发现里面有自己一口也不吃的香菇，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老人看出他的犹豫，从他碗里把香菇夹出去，无奈地看着儿子儿媳：“好了好了，你们别一个劲地给他夹菜，自己也吃，他喜欢什么让他自己去夹。”

余航和于芷欣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地看向余执，应道：“好好，小执，你自己夹。”眼神里带着一丝窘迫。

余执为了不让气氛看起来这么尴尬，夹起于芷欣刚给他夹的鸡块吃了一口。于芷欣这才笑了起来，“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余执看着满桌的菜又犯起愁，奶奶看不下去了，只能再次开口：“好了好了，大家正常吃饭就行，别老是劝这劝那的，像陌生人一样。”

余航和于芷欣应着，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余执，老人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些什么。

余执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拿出手机给项炀发去一个：“救命。”

项炀这会儿吃完饭，正躺在沙发上看春晚，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手机，发现余执发过来的消息。

项炀抿了抿唇，发过去一个“来了”，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结果刚站在门口，就被项母喊住：“干嘛去？”

“没什么，就出去随便看看。”项炀说着就准备直接开溜，结果项母出现在身后，挡住了他的去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想干嘛，今天你就好好呆在家里，让小执他们一家好好过年，别瞎去凑热闹。”

项炀还准备狡辩一下：“我没有，我真的就出去一下。”

项母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行。”

项炀一下子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地走回沙发上一瘫。

【摸鱼】: 爱莫能助。

余执正坐立难安，一会儿被问自己想不想吃水果，一会儿又问想不想吃饺子，如果不是奶奶拦着，他们干脆直接准备现包饺子，把余执惊出一身冷汗。

每年过节时听这几个字，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他这回真的不想“包饺砸”。

可项炀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已经被项母拉着开始包饺子，“妈，我真的想看会儿春晚，咱们明天再包不行吗？”

“不行，说今天包就得今天包。”项母一下把他按在座椅上，把擀好的饺子皮交给他。

项炀欲哭无泪，不情不愿地包起饺子，包了几个，他越来越觉得无聊，趁项母转身的功夫，他突然想到一个妙计。

等项母转过身时，就发现盘子里摆着一堆歪七扭八的动物，有一半脸压扁的兔子，一只耳朵掉下来的老鼠，还有一堆看不出样子的东西。

项炀满意地给余执拍过去一张照片，配文：请你吃我自己包的饺子。

千万别，余执忙发过去这么一条消息，正当他准备收回手机时，突然发现季铭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鸡鸣】: 出来放烟花吗？

余执愣了愣神，准备问他在哪，季铭另一条消息却已经发了过来。

【鸡鸣】:我在你家楼下。

余执想开口问问他为什么今天来，不陪家人过年，但转头想到他还在住院的妈和他完美隐身的爹，突然就问不出来了。

余执最终把打出的几行字一个个删去，想了片刻，发过去一个“好”。

一抬头，余执看见正朝这边看过来的父母，叹了口气，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芷欣看出余执的为难，犹豫了一下，她缓缓开口：“小执，是有什么事吗？”这时余航的手机响了起来，余航看了一眼手机，最后摁下了挂断键。

余执感觉心里压力一下子变大起来，他嘴唇微动，更不知如何开口。

奶奶坐在躺椅上，正一边摇晃，一边哼着小曲，看见这边的情景，她摇了摇头，缓声道：“小执，是不是有事要出去？”

余执沉默片刻，最终躲着余航和于芷欣的视线点了点头。

“那你就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奶奶冲余执眨了眨眼，像小时候那样。

等余执出去后，奶奶才继续摇起躺椅，最后用沉静的声音道：“不要给彼此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最后等余执好不容易出来时，他才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终于消失，他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奔出楼道。

一出楼道，余执就看见季铭正站在树下等他。

少年穿着黑色羽绒服，迎风而立，领子拉到最上方，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犹如一只慵懒的狐狸，危险狡猾，却又深深吸引着人的目光，想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心中的秘密。

余执轻声开口：“季铭。”

季铭听到余执喊他，沉静的眼中划过一丝涟漪，几乎是有些欣喜地抬头：“你来了。”

“嗯。”余执低声应道，走到他身边。

季铭伸出手，这回没有再试探性地碰他的手，而是直接拉住，带着他往远处走去。余执还没来得及询问季铭干什么，就见季铭从羽绒服里掏出来毛茸茸的一团，塞到余执怀里。

余执低头一看，发现是“线团”，此刻她睡得正香，突然接触到冷冰冰的空气，冻得哆嗦了一下。

余执一只手直接伸到季铭羽绒服里，还没等季铭回味突然加快的心跳，就感觉羽绒服里一团毛茸茸地东西正顶着他的胸腔。

季铭低头，发现余执不知什么时候，把“线团”再次塞到季铭怀里。季铭手里连忙捧住“线团”有些发抖的身体。

“别把她冻着了。”余执提醒。季铭低头摸了一下“线团”发抖的身体，等她平复下来，这才开口，“我下次注意。”

两人踩着绵软的雪，听着雪在寒风中的呼喊，一瞬间有些静谧。

季铭突然开口：“我们去天台看烟花吧。”没等余执点头，季铭就已经一手捧着“线团”，一手拉着他，随便进了一栋楼，就往天台跑去。

细密的雪突然开始下起来，在两人到天台时，已经盖了一层薄纱。

季铭带着余执走到天台边，两人盯着漆黑的夜色，头顶融入夜色的雪花，看着远方的高楼。季铭突然想开口，说一些自己这些年从未对人说过的话。

他动了动唇，张开嘴，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强烈地闪烁了一下，接着是突然炸起的响声，打破这宁静的夜晚。

午夜十二点到了，在那一身巨响过后，漫天炸开烟花，就如同黑色的幕布上被人一遍遍泼上绚丽的色彩。

季铭转头看向余执，烟花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一下子照进他的心里。

余执感觉到身侧有一道火热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的侧脸。他转过头，就对上季铭的眼睛。季铭浅淡的眸色在此刻变得有些深沉，只有瞳孔颜色微深。

又一串烟花炸起，映在季铭眼中，余执在那闪亮的一瞬，从季铭咖啡色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烟花不停在天空中炸开，余执一直看得见季铭眼中的自己。

余执突然就陷进季铭淡色的瞳孔中，一瞬间忘了眨眼，只能看见季铭不断靠近的身体，和季铭眼中逐渐放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