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执回到一班时,他没有看见季铭,意料之中,但余执的心不知道怎么回事,无端焦躁起来。
班里的气氛显得不那么宁静,众人眉头紧锁,只是默默注视着自己的成绩,很少有人开口说话。
梁伟利此刻心情也不太好,但或许是平日的跳脱给了他一丝伪装,他面上仅有片刻的焦躁,转头就被压回去。
他抬头探脑地钻进人群里,和他们开始讨论成绩,但有不少人懒得开口,只是默默坐着,也不答话。
最后相熟的几人蔫蔫地约定,今晚晚自习前找个地方发泄一下,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梁伟利转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发现余执皱着眉,一个人坐在他的位置上,有些冷清,神色间无意识流露出几分焦躁。
梁伟利思考了一瞬,就走上前,凑到余执身边,开口询问:“执哥,今天晚自习前我们去天台聊天,你去不去?”
余执终于抬起头,看见梁伟利时,心里的焦躁还没消散,刚想拒绝,梁伟利就又补了一句:“铭哥呢?他这回考得也不好,叫上他一起去吧。”
余执话到嘴边,立刻绕了个弯,出口就变成了:“去。”
梁伟利听到这个答案,这才满意离去,转头又去张罗其他事了。
余执默默停在原地,心里却什么都没想,只是随着呼吸,将心中的焦躁不安一起呼出去。
等到了晚上,余执看见季铭站在门口,他走上前,开口想说点什么。
季铭神色间却没有烦躁,只是和往常一样平静,看不出心里有什么情绪。
余执偏过头,望着班级后门的目标墙出神:“你这回四十一。”他突然发现,本来应该有全班目标的墙上没有季铭的字迹。
余执刚准备向季铭询问清楚,季铭却先开了口:“我知道。”季铭的表情依旧淡定自若,没有懊恼,也没有自责,只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余执刚想说出的话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中,半天吐不出一口气。
眼见气氛越来越沉重,梁伟利突然注视到这边傻站着的两人,一路快走过来,人未到,声先至:“执哥,铭哥,你们干什么呢?赶紧走吧。”
季铭率先偏过头,看向梁伟利的方向,余执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缓声开口:“这就来。”接着他一下也没再看余执,只是跟在梁伟利身后,默默低头走路。
余执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是静静地走着。
大部队这会儿已经离他们三人有些远了,梁伟利这会儿插在两人中间,很想开口说点什么。
他偷偷看了眼季铭,正准备张口,就见季铭神色倦怠地微微低头,眼中似乎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漫不经心,梁伟利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干脆走到余执身边,却见余执神色不似往常,只是望着远处静静发起了呆,微弯的睫毛不时轻轻颤动。
梁伟利的嘴大张,半晌,他闭上嘴,放弃说话,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梁伟利突然感觉气氛沉寂的可怕,他一路上只能一会儿看看季铭,一会儿再看看余执。
最后梁伟利终于受不了了,他快走几步越过两人,几乎逃命般追上大部队,把后面的两人远远甩开。
最后众人带上吃的,找了几圈,才终于在教学楼的天台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程翔不由分说地将两杯饮料塞进梁伟利手里,然后看向余执和季铭那边,扬了扬头,示意梁伟利去送饮料。
梁伟利看了一眼他们那边,果断把饮料推回程翔手里,还顺便顺走了一杯,自己跑到一边喝去了。
程翔见他这副样子,也没逼他,抱着饮料走到一边。
梁伟利松了一口气,和众人围坐在一起,没注意到程翔正在一点点往这边挪。
男生们坐在一起,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悄悄打起游戏。女生在一起坐着,聊起最近的电视剧。
“我擦。”梁伟利一声大叫,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他顿时摆摆手,想把手机藏起来,结果程翔已经看到他死亡的通知。
梁伟利见程翔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头,程翔却少见的笑起来,让梁伟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两杯饮料再次回到梁伟利的手里,程翔微笑地看着他:“你送吧。”
梁伟利求助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结果只得到几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梁伟利这下无法,只得悄悄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季铭正趴在围栏处看天,再一转头,就和余执的视线对上。
梁伟利当即闭了闭眼,索性直接豁出去了,快步走上前,就把饮料递给余执,然后也没敢去打扰季铭,直接转身就跑。
“等等,我不喝。”余执在身后叫他,梁伟利却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传过来一句:“这会是真的饮料。”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季铭这才像突然回过神,走到余执身边,拿起其中一杯饮料。
结果余执的手先他一步握住了这杯饮料,季铭冲他笑了笑,伸手准备拿另一杯,刚握上杯子,余执的手就又握住了他的手,微微施力。
季铭准备用力将瓶子拿起来,余执却分毫不让,手上力气加大,把季铭牢牢困在原地。
季铭这才看向余执,眼里带着像哄小孩的无奈:“别闹。”余执依旧不松手,眼睛定定地盯着季铭,和他僵持在原地,半晌开口:“为什么?”
季铭突然陷入沉默,眼里的光褪去一半,默默将头偏了过去。
余执刚想再问,就听见后边孟晞的声音:“哥,执哥,你们干嘛呢,快来这边啊。”
季铭眼睛顿时一闪,再次看向余执:“走了,先去那边。”然后轻轻振开余执没在使力的手。
等两人凑过去,才听见他们的谈话。
孟晞这会儿正在兴高采烈地谈论起自己的想法:“那我以后当个医生,帮你们准备化学原料。”
梁伟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当警察,给你们传递情报。”几人听见她这话,顿时笑起来。
笑完过后,乔巧这才抽空接话:“那我当律师,帮你们洗脱罪名。”
余执见他们一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聊天内容却越听越不对,没忍住扶了下额角。
还没等他说话,韩晓荞就替他说出内心想法:“我看你们这是压力太大,准备吃公粮了是吧?那我当法官,给你们送进大牢。”
几人又是一圈哄笑,这么一闹,感觉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松快了不少。余执默默找了个位置,和他们坐在一起。
结果他们聊着聊着,谈完自己的人生理想,不知不觉,话题就开始往成绩上跑。最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铭哥好像出一班了。”气氛顿时陷入沉默。
几人都不敢往季铭那边看,只是不停使眼色让人赶紧找补。
反倒是季铭看着大家这副样子,在旁边笑出来声,语气中全是不在意:“还没去过二班,体验一下不正好吗?”
几人见状,赶紧岔开话题。但往往这个时候,越是逃避,心中的念头就越深,在不知是谁又一次谈到成绩时,欢乐的气氛逐渐开始走样,露出了最原始的情绪。
沉默一阵,乔巧才再次开口:“感觉现在好像怎么学都没用了,成绩也没什么进步。”
这句话,几乎是所以人此刻的感受,所以众人只能继续沉默,就连余执都能感觉到没有进步的压力。
“好了好了,这有啥的,每天咱们正常努力就行,其他的再说,”韩晓荞突然站起身,说完这句话,低头俯视着乔巧,“万一咱们就是黑马嘞,别像某些人一样,一天天只知道传播负面情绪。”
乔巧感觉到韩晓荞眼里的挑衅,却没有回话,默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人依旧没有回话,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想学习了。”梁伟利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然后也不管地面脏不脏,直接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
这句话一出,就像触发了连锁效应,一个接一个人喊一句“不想学习”,也仰面躺倒在地上。
最后乱七八糟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圈,只有余执和季铭还坐着,余执单纯是因为嫌脏,还觉得有些蠢,季铭则是发着呆,估计都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此时的天已经渐渐暗下去,天上没有几片云,一下子就能让人望到最远处,乔巧突然想到:这像极了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几人许久没说话,就这么默默看着天。
等季铭回过神的时候,就突然看见一群人躺尸在天台上,直接把他吓了一跳:“卧槽,你们这是在干嘛?”
几人依旧看天,余执此刻正也仰起头,和他们一起看着天,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半晌,在季铭不知该说些什么时,孟晞才萎靡地开口:“不要打扰我们。”
季铭瞪着他们看了半天,最后抬起头,想看看这天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线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天台上,“喵”地叫了一声。
梁伟利却在这时出声:“你们说,上了大学还能用作业帮吗?”
又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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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天台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