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限定 第4章 聚会

出殡？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我们小区最近几天有个老人家出殡的事。小于的意思是，这个老人今天打牌的其中之一。

“那你知不道，他是死了以后被拉去打牌，还是因为被拉去打牌所以死了？”我忍不住问，说完以后感觉这问题有些强人所难，他如果知道原因说不定早就找到解决办法了。

小于说他也不知道。一时间我们没说话，三个人就站在大门旁边，谁也没有去看猫眼。

李如玉看了看我俩，指着门说道，“我再去看一看。”他凑上前去，左右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

我十分不解，忙问他怎么了。只见李如玉面色古怪地说：“人不见了。”

不见了？

我忙凑上前去，透过猫眼往外瞧，走廊里没人了。

那些打牌的人一个不剩，全消失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十分疑惑，看向小于，希望他能给我个答案。

却见他抿紧嘴唇，神色不悦地盯着大门。

我和李如玉站在门前，都希望小于能给个准话。可是他没说话，李如玉站在门前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开始摆弄我刚收到的快递。

“我直觉不太好。”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清楚消失了是怎回事，或许今天他们不想动手。”

他顿了顿说道，“总而言之，你要尽快搬出去。”

我连忙点头。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吗？”问话的是李如玉。

小于咬着嘴唇想了想，忽地，他盯向了窗外。

“走不了了。”

与此同时，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一片漆黑。

竟连盏灯都没有，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可就在眨眼间，周围已然变了样。

还是在我住的地方，客厅里围了一大圈的人。而我坐在凳子上，面前摆了一副牌。

围过来的人神色各异，唯独一双眼睛都盯着桌子上的纸牌。他们将我们几个围在中间，聚了个水泄不通。

我僵硬着不敢动，暗暗观察，却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

这些人除了眼睛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半点动作。笑着的，严肃的，心不在焉的，他们表情僵硬，就好像画上去的，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神态。

没半点活人气息。

我求助地看着小于，他和我一样是坐在座位上，面前倒扣着纸牌。

他对我眨了眨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要动。

李如玉跟我们不一样，他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手里捧着快递过来的盒子，身边几个人围在他旁边，说是围着还不如说挟持比较准确。我看看李如玉，明显觉得他的手在抖。

我又看看自己的手，它也在抖。

李如玉有点站不住了，周围那些“人”却直直往李如玉那儿瞧，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出牌呀。”我听见坐在旁边的人说着，不，该称之为鬼了。这家伙的嘴巴明显没动，却发出了声音，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新来的不出牌吗？”

还有这说法？我心想。可能这帮鬼还是要遵循某种规则，而我不知道罢了。

刚才小于示意我不动，那我究竟该不该出牌？

我犹豫了。

“不出牌吗？”

我看了看面前倒扣的纸牌，不敢再犹豫，正准备动手——

我听见“啪”一声，小于摸牌打了出去。

这一声也唤回了李如玉的意识，他不再抖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只见小于出牌后旁边的人也跟上出牌，几个人围成一圈，就快轮到我了。

脖子有点凉飕飕的，只感觉周围的人聚拢过来，似乎比刚才更密集了。有些在盯着我，有些在盯着小于，有些在盯着其他座位上的家伙。他们的脚没有动，我不清楚这些家伙是怎么凑上来的。

他们在看我们手中的牌面。李如玉僵硬地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牌都倒扣着，看不到内容，原本站在我身边的家伙都去看其他人。我只觉得有些不满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心下直打鼓。

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便忍不住趁着别人思考和出牌的间隙开始查数，想看看周围有多少人。

数了第一遍，站着的一共十二个。

数第二遍的时候我把李如玉排除掉，也是十二个。

等到第三遍的时候，数了没一半，倒是耳边响起了一丝熟悉的声音。

“新来的不出牌吗？”

“不出牌吗？”

“不守规矩吗？”

“你——”

我才反应过来，轮到我了。眼睛忍不住看向小于，见他看手中握着纸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面前倒扣的几张牌。我心知不能再犹豫了，于是把牌握在手里，又瞄了一眼前一个家伙出的牌，挑了张中规中矩的打出去。

还没等放下心来，站着的家伙里又有两三个凑过来看我的牌面。

只感觉脖子后面阴冷冷，十分不舒服。

我又开始数人数，身后的几个人不算，李如玉也不算，从左往右开始数，一共十二个。

一丝荒谬感涌上心头，我还没思考出答案，只见小于也盯着我。

他盯着我干什么？

我一时间头脑发懵，脑子里只有刚才发现的事。

数量比之前多了。

每次数数都比之前多，我不觉得是我数错了，难不成是在我没发现的时候聚过来的鬼也变多了？

我原本还想再数一次来证明自己的猜想，但是小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上的纸牌，我只得把这个想法先压下去。

但直觉告诉我，小于是发现了我在数人数，并且叫我先停下这种行为。或许是为了防止鬼发现我的小动作？

他应该不是一般人，他似乎也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虽然和他没认识多久，但我觉得他不会害我。

神色犹豫之间那些鬼可能是又想到了什么，长吁短叹，倒是小于照样摸牌打牌，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也就跟着一块儿打。

此时早已过了十二点，不知道还有多久结束，我们又打了一轮，没输。

桌上冒出几只手开始洗牌，不知道它们从哪来的。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有东西在讲话，“你们还有一个……怎么不来坐坐。”

我看了看周围的鬼，眼镜弯得像月牙，突出一个幸灾乐祸。

心里咯噔一下，还有一个？怎么回事？我抬眼望去，鬼的眼神不大乐意，有意无意都朝着李如玉看去。

他正站在鬼中间。

头上冷汗连连，一动不敢动。

这帮鬼见我们没输，又拿别的方法折腾我们。他们想让李如玉一块打牌，简言之想拉他下水。

这种东西可真难伺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看向小于，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于倒是个好人，他示意李如玉不要动，或许他又有什么办法了。还没等我放下心来，他忽地面色一变，盯住李如玉手中的盒子。

我也惊讶地吸了一口气。

李如玉走过来，说了一句，“让个地方。”

他的嘴巴没动。

李如玉表情很怪，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总归这帮鬼没动他就已经是个好现象。

可惜我想错了，李如玉随即又说了一句，“重新洗牌吧。”他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都绷得很紧，抿着嘴唇，肩膀僵硬。眼神是最怪的，看上去很不好惹。

也只有眼神是最违和的，这不像他。

这倒和鬼差不多了。

对了，李如玉手中还端着一个盒子。难不成今天快递过来的竟然……

电光石火之间，我终于明白了鬼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鬼指的根本不是李如玉，而是李如明！

坐下来来打牌的是李如玉的哥哥。

而小于刚才盯着盒子也是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李如玉，而是被鬼上身了。

两兄弟已经阴阳两隔，他哥如今想做什么没人清楚。

这可怎么办？

我的冷汗下来了，心想今天晚上可能就要命绝于此，现在只剩两个活人了。还不知道来的这个李如明是敌是友。

正当我想的时候，李如明已经参与进来了，他和我们一块打牌，那帮鬼盯着我们无声地笑，但很快，弯着的眼神中透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发现自己转运了，除了小于，李如明也在帮我，这下轮到我第一个打完手中的牌。而之后那两人的出牌速度慢了很多，很明显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天亮。

我也不知道打了几轮，总而言之打着打着天旋地转，天蒙蒙亮，李如玉则趴在桌上，悠悠转醒。

我想这是真躺赢了。

但是眼前的问题依旧很多，快递来的盒子还在李如玉手里，它应该是李如明的东西，更有可能是他的骨灰。这个猜测我还没有告诉李如玉，不知道该怎么说。

除此之外，那些鬼也只是天亮过后消失而已，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解决它。

后者对我来说是更为迫切的问题。

不知道今天晚上它们会不会来，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坐在原地叹气，第一个挑起话题的却是小于，“你现在最好搬走，它们晚上会再来。”

我点点头。

“它们……”小于看着我，做了个“还没走”的口型。

李如玉听到以后也爬起来，我们二人面面相觑，只得飞快地收拾行李，还好租的房子东西不多，没必要拿的大件直接留下，不行以后找人搬走。我拜托小于和我们一起把行李搬到李如玉订的酒店，他同意了。

这确实是个好人。

他早上说的没错，它们还真没走。我手里一共两把钥匙，当面分了一把给小于，麻烦他照看一下。分钥匙的时候，钥匙反光面有阴影一闪而过。

它们确实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