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限定 第1章 打牌

那年夏天很热。

我睡在老房子的阁楼里，窗帘随着吹起来的风不住的摇摆。

我在阁楼里还放了一个转叶风扇。

实在是太热了，整日整日的都不太清醒，我一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明。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脚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

我抬头一看，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明显的阴影。

那个时候，我脑子的转速太慢，根本没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把它当做是普通的影子——因为窗外有棵树，偶尔，它的影子会透过窗户映在地板上。

但是，树枝影子绝不可能是人形的。

我忽略了这一点。

我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但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我看到的是一双手。

我没抬头，仅仅是注意着这双手。

手上沾满了沙子。

看起来就好像是裹了粉的麻团。

那时候脑子不太清明，还有点饿，就盯着这双手看。

“李如明在哪里？”站在床边的人问，“我在这儿没找到他。”

声音像灌进了我的脑子一样。

听完我感觉有点恶心，但下意识的以为是睡太多造成的。

李如明前几天确实来我家玩儿过。

我和他弟弟李如玉是同学，正好假期没什么事，所以他前几天也一块来了。

我朝窗外指了。

“在外面，不在这里。”

我说，脑子还是迷迷糊糊。

那个人的身体动了动，好像是在点头。

他突然说了一句，“门口的东西我替你处理了。”

门口的东西？那是什么？我有些好奇，连睡意也渐渐淡去。

我探出头，门口有一滩水渍，隐约像个人形。

我想问问那究竟是什么？可是一眨眼，站在我身边这个人已经消失。

我没能再见到他。

***

我侧耳听了听，隔壁大概围了几个人打牌——每天晚上都非常热闹，隔两条街就是棋牌麻将室，他们为什么不去棋牌室，反而要到二十多层的住宅里打牌呢？

“K！”

“A！”

“2！”

“小王，对A！”

……

隔着墙我总能听到他们的甩牌声。有的时候我熬夜到半夜一两点，还能隐约听见里边的声音。

我怀疑这是个私人棋牌社，不交税的那种。

我们学校这周没课，上大四了，平时课程也很少。我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玩了一晚上网络游戏，早上四点多的时候才睡觉。

但问题就出在这儿，没过两个小时，我被楼下敲锣打鼓的声音给震醒了。挺糟心的，一通吹吹打打把我闹醒了。我睁着眼睛伸脖子往楼下瞅，哦豁，有个人家出殡。我就把窗帘拉上了，回去继续睡。

还是没过两个小时，我被一通电话闹醒了。

睁开眼睛欲要发作，我心想谁这么烦啊，手机抓过来一看，发现是楼下送快递的。我让快递员放楼下快递柜就行了，然而这个快递员给我讲，说东西是到付，还是让我下来一趟。

没办法，我只得穿好衣服，坐电梯下楼去了。

我边打哈欠，边在楼道口等电梯，周围一个人也没看见，实际上这层还是有几户人家的。我们这个楼盘吧，虽然都卖了，但是入住率很低。有些都是买来用来炒房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地段有什么好炒。我租房的价格就很低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地段。

不多赘述，我到单元门口看见了快递员。

一个大小伙子，比我高半头，人挺白的，一看就没怎么经历过风吹日晒。

这人我见过几次，不熟悉。他可能是来快递点做兼职的，一副书卷气息。

我跟快递员打了声招呼，问他，“多少钱啊这个？”然后想了想，我补了一句，“这什么东西啊？”

快递员摇了摇头，“信息上写的是邮件，具体的话我也不清楚。这东西到付，二十块。”

我看他手里拿着个长方形盒子，怎么都不像文件。但签收人确实是我，留的我地址和电话，还有常用昵称——派大星——不要笑，我网购的时候就用这个信息，然而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买过什么东西是需要到付的，也可能是某个补发货物的卖家做的？

我叹了口气，拿出二十块钱纸币。抬头就对上快递员的眼睛，他有点惊讶，手机屏幕上是微信收款码。“现金？也行。”他说。

我点了点头，把二十块钱递给他，“没怎么见过你啊，来做兼职的？”

快递员说：“来兼职的，现在负责这片小区。”

“我们这个小区人不是特别多，挺多都是空楼盘。要不咱们加个微信吧，下次我发快递什么的找你。”我想了想。

“好，”快递员说，“不忙的话我可以上楼取件，几楼？我备注一下。”

“行，你坐电梯上去就行，二十四楼，住户没多少人，上去应该挺快。”我回答他。

快递员打微信备注的手顿了下，“二十四楼？”

“对。”我回复他，“有什么事吗？”

快递员摇摇头，笑笑说，“挺高的啊，快到顶楼了。”

“这不有电梯嘛！”我怕他不愿意上楼取件，忙说。

“啊……主要没想到会买这么高的房，底下五六层都没人住。”

“我不是买房，租的。”

“低层的话应该更方便一点，主要是偶尔这小区有停电的时候，一般在晚上，到时候走楼梯很麻烦。”他分析道。

我跟他摆摆手，“不会让你停电的时候取件。”

又聊了几句，我就上楼了。

关上门我开始打量起这个快件来，刚才我没注意到，这个快递单上寄件人的名字写了三个字：李如玉

这人是我老同学，但他给我寄什么快递啊？

况且他知道我网购昵称叫派大星吗？

肯定不知道。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于是上□□给他留了个言。他没在线，看到应该会回吧。

然后我就睡觉去了，毕竟熬夜太困，还没缓过来。

没想到，变故就从今天晚上开始了。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我半路醒的时候天快黑了。不想出去吃，就胡乱弄了一碗泡面。吃完继续睡，再醒的时候晚上**点了。

睡太多了，精神得很，于是我开始打量起李如玉寄过来的快递，长方形的飞机盒，不大。但是谁用飞机盒装文件？

我用裁纸刀把飞机盒划开，里边用塑料泡沫裹得严严实实，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盒，一看就很结实。我没打开它，而是拿手机看李如玉这家伙有没有回复我。这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示离线状态。

盒子被我卷着和泡沫纸一起塞回快递盒子，回屋里打游戏去了。今天隔壁总算给了我一点面子，没有一直在打牌，十点多之后声音就停了。

我觉得今晚肯定没什么事，游戏里便选了个团准备去打副本。

人算不如天算，刚进副本没多久，团长准备开boss了，有人在外面敲门。我扯着嗓子往门口喊，“谁啊？”大晚上的，十点多谁还来我这儿啊。

结果外面还是咚咚咚在敲门，我转头看屏幕，团长在安排站位。应该还有点时间，我跑到门前对着猫眼往外看，一看不得了，门外站着李如玉那个家伙。

“你这家伙干嘛啊？大晚上的。”我打开门，有点生气。

“急事，”李如玉说得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收到了一个快递？”

“什么快递？”我问他。

“你不是□□上给我留言了吗？说收到一个寄件人是我的快递。”李如玉回复道。

“对啊，你寄给我的？”我问，然后突然想起来还在打副本，“坏了，你先进来，别的一会儿再说。”

李如玉进门换了鞋，我冲回屋里一看屏幕，得了，角色掉了一半血。忙对李如玉说，“等会儿再聊啊，我先打副本。”

李如玉皱了皱眉头，还是同意了。

我让他先找地方坐着，想吃东西去冰箱里拿点可乐和零食。

今天副本打得不太顺，团长带了几个新人，我也是个半吊子，不被扣工资就不错了。过了两个boss之后，距离下个boss的路上有捷径，需要开机关才能打开。团长开机关去了，我回头看李如玉，见这家伙一直在看着我，看得我有点怪不好意思。

“看我干嘛啊？”我问他。他今天眼神有点怪，当然，让我发觉奇怪的不止一点，“什么都不吃？怎么？你也学别人减肥？”

李如玉摇摇头，“当然不减肥，只是不太饿。”

我一打游戏，别的东西都抛到一边不去想了。这才想起来李如玉来我家的目的，他见面就对我说有急事，还问了我快递的事。

“快递真是你寄过来的？”我问，“到底什么事？给我寄完快递还亲自过来看我收没收到……真那么急我给你拍视频传过去不就行了吗？大晚上的，不用跑一趟来我家。”

李如玉说：“快递不是我寄的。”

“哦，好，”我下意识说，等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就有点惊讶，“什么？不是你寄来的？！”我还想李如玉怎么知道我网购名叫派大星？感情根本不是他寄的。

“那我这是遇到变态了？”我摸了摸下巴，“我还不知道盒里究竟是什么。”

李如玉说：“快递呢？拿来我看看。”

这边团长机关开完了，大家跟上去准备开boss。

“……那这个副本。”我犹犹豫豫地说，“让我先打完，成吗？”

李如玉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我替你打吧，你去帮我把东西找来。说白了，我也不知道东西是谁给你寄的，但直觉告诉我，寄东西那人可能是冲我来的。”

我心说李如玉是惹到谁了？往屋外走的时候我偷偷打量他，大学时候我和他没多少时间见面，李如玉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现在头发短了点。

我出去的时候发现快递盒不见了，之前被我随手放在一边，也不可坑遭贼。我找了好一会儿，最终发现它掉在桌子和墙壁的夹缝里。

然后我单手往夹缝里伸，两只指头把夹住飞机盒顶盖，好容易把它拿了出来。我把这东西拿回去放在电脑桌旁边，李如玉还在打副本，但眼睛已经看过来了。

“拿回来了。”我说。

李如玉“嗯”了一声，他盯着我——不如说盯着盒子，左手还在键盘上，右手伸进盒子里掏。“东西呢？”小盒子不在里面。

他挑了挑眉，“你耍我？”

“李如玉你怎么回事啊？诶，不是，李小乔，你什么意思啊？”我有些生气，直接叫了他曾用名，“李如玉”仨字是他后来改的。

李如玉几欲发作，我看他这表情也感觉很烦，我怀疑我们两个现在直接能吵起来。

这时候，突然一阵门铃声响了。

谁啊？真烦！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都过十二点了。

门口不知道谁一直在按门铃。

“等会我再跟你说，”我快步走向门口，“来了来了！不用按门铃了，我马上来！”

但门外的人没有听我的，叮咚叮咚门铃要炸了，仿佛不见人不罢休。

从猫眼往外看，外面的人影有点眼熟。我一把拉开门，发现这人我不仅认识，还很熟。

李如玉这家伙就站在门外。

“靠！李小乔！你有病吧！”我怒道。

李如玉站在门外，一脸懵，“啥？”

“你不是进来了吗？”我指着他说。

“什么进来了？”李如玉问我，“不是说好不叫我这名了吗？”

“你不是在屋里打游戏？”我指了指卧室，“怎么一转眼跑门口了？”

李如玉的表情颇为意外，“你说我来过了？怎么可能，我刚到啊。”

我也莫名其妙，屋里一个李如玉，门口还一个李如玉。哪个是李逵，哪个是李鬼？

我拉着门口的李如玉往卧室走，“不就在里面吗？你自己进去看看……靠！”

我说不出话，电脑桌前一个人也没有，游戏界面正跳到老三boss的结算奖励，奖励界面还没点击确定。

椅子上已经没人了，泡沫塑料胡乱堆在电脑桌上。

我有些不敢相信，站在大敞四开的卧室门口，看看李如玉，又看看空无一人的卧室。

“明明在里面啊……刚刚还在。”我喃喃道。

李如玉似乎捕捉到什么，“什么意思？”他问我。

“你不是早就进来了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十点多的时候你就来我家了！”

“十点多？”李如玉疑惑，“那时候我还在火车上。”

我指着他，“十点多你就到了！然后你一直在我家卧室里，哪儿也没有去过。”

李如玉一愣，想了想说，“你是太累了吧？出现幻觉了？”

“累你大爷！”我道，“我又没骗你！”

李如玉嘴唇动了动，他拉着我，“咱们坐下说话。”

我把今天前因后果跟他一讲，他也觉得奇怪，对我的卧室仔细检查了一番。半个人影子都没有，然而桌上的快递盒还有打完不久的游戏boss都能证明确实有人来过。

见此情景，李如玉皱着眉头，对我讲道，“把你那个快递拿来给我看一下，要里面的长方形盒子。”

这我得去找找，不过怎么一个两个都盯上寄过来的快递了？

我知道这东西应该没丢，肯定在屋子里，不多一会儿，我在墙和柜子的夹缝里找到了那个盒子，想来是快递盒掉下去的时候它也一块掉出来了。一点都没坏，墨色的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也不知道怎么打开。

我把这东西拿在手里递给他。

李如玉接过它，左右看了看，“啧”了一声，眉头皱得紧。

“什么情况？”我凑过去问他。

“不太对劲，”李如玉对我说，他两手分别托着盒子的盖和底，反方向拧动。只听一声轻响，盒子开了一条缝，他掀开盒子一角，我在反方向并没有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只不过李如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啪”一下把盒子盖上了，还骂了句脏话。

我没敢说话，李如玉的表情似乎压抑着怒火，眉头纠结成一块，我没见过他这种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于是这时候，我才对他说，“怎么？有什么事吗？”

李如玉摇摇头。

这家伙有事情瞒着我。

我不死心，依旧对他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这东西不是冲你来的。”李如玉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什么？”我有点莫名其妙，他指的是什么东西？是说今天来找我的另外一个“李如玉”，还是说快递寄来的盒子？我今天经历非常诡异不假，但他刚才看到的东西和我的经历有必然的联系吗？

我盯着李如玉看，期盼他能给我个答案。但他仍然不说话，我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我猜它应该很贵重。

李如玉看了看我，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李如明的骨灰。”

他的声音像一道炸雷似的，让我心底咯噔一下。

李如明的骨灰。

我在心底重复一遍。

他的话让我不敢相信，李如明是如玉的哥哥，这人竟然死了？而且，快递里寄来的是李如明的骨灰？

接连的冲击宛若把我扔进炮仗堆，震得稀里哗啦。我不知道是该惊讶李如明死了，还是惊讶他的骨灰被寄过来了。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李如玉。

我小心翼翼地说：“上次见李如明的时候，他不还是挺好的。”

李如玉缓缓地点头，“嗯，上次我们几个聚在一起的时候，他状态是不错。”他抿着嘴唇，定定地看着盒子。

我见过几次李如明，他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健健康康，二十多岁，和李如玉长得很像。

我没听说李如明生着什么重大疾病，那么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或许是生了病没有告诉我们？

但是这个疑问我现在问不出口，李如玉明显心情不太好，我想改天再和他说这事。

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他旁边。

劝他看开之类的话我肯定说不出来，李如明太年轻了，怎么就突然间死了呢？我想不明白。

电脑还停在游戏界面上，我看着有些心烦。于是转回头去看李如玉，这家伙的眉宇间都是疲惫，我才想起来他十点的时候还在火车上，而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你在床上先睡一觉吧。”我说，“等你休息好了明天再和我讲。”

李如玉没跟我客气，他睡床，我睡的沙发。我脑子里很乱，说实在没怎么睡好，因此，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这时候李如玉还没醒。我就准备去楼下买两斤豆浆油条当做早餐，兜里揣了点零钱。

天蒙蒙亮，隔壁万幸没有打牌，他们似乎终于厌倦了这项活动。正想着，我坐电梯下楼，出了单元门，就见到不远处树荫底下的石凳上坐着几个人。天刚亮就围在一起？也是好兴致，我本以为是晨练的大爷大妈，可走近了看，却并非我想的那样。

这几个人的手里捏着扑克牌，兴致勃勃。

我撇了撇嘴。

没想到隔壁打牌的人现在不在楼上打牌，而是跑去楼下了。几个不同年龄层的人坐在一起，玩得浑然忘我。

说实在的，我有点好奇，本来想凑上去看一看，可还没走几步，便想起来楼上还有李如玉，我得去买早餐。

似乎是发觉了我的目光，打牌的人里，有个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买早餐的过程不多赘述，等我拎着豆浆油条准备上楼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打牌。

他们不用吃饭的吗？

怀着这种疑问，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之前抬头看我那人又看了过来。但这次和之前不同，他的两个眼珠盯着我看。

不舒服。我心想，心里有点发毛，两条腿也迈不开步子了。

不太好形容这种感觉，眼皮没眨，眼珠没动，像两颗钉子那样把我钉在原地。

就在这时候，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

我吓了一跳，肩膀一缩，随即听到一个声音，“你好，有你的快递。”

我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是昨天见过的兼职快递员，“我的快递？哦好好好！”

我从他手里接过快递，是我买的零食。

再回头，打牌的人没有看我了。

总而言之，我拎着豆浆油条上楼，一路还算顺利，什么异常状况都没有发生。我进屋一看，李如玉已经醒了，他坐在椅子上对我打了声招呼。我走之前给他在屋里留了个纸条，他应该看见了。

“醒啦？吃点东西吧。”我说道。

李如玉接过豆浆油条，在茶几上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边吃边观察他。我把昨天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几个地方想想就很可疑，一个是快递事情，虽然我现在知道寄过来的是李如明的骨灰，但是它究竟是谁寄的呢？又为什么要寄给我而不是别人？在我收到快递并在□□上向李如玉询问之后，他直接来到我这儿了。他是不是知道快递有问题？第二就是因为快递的事，来到我租房地址的前前后后一共两个李如玉——那就说明，这两个李如玉之中必定有一个是假的——哪个是假的呢？我更倾向于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因为我觉得没有人是可以从一间卧室里凭空消失，何况是24楼的卧室，他就算能开窗去窗外，也没什么地方能落脚。这里又不是一楼，跳窗就能走。

第一个出现的李如玉在我的房间消失了，他能去哪儿呢？我搜过自己的房间，没有人在里面。如果他想从我眼皮底下离开，就只有我转身去开门的那极短的一段时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还有一种更离谱的想法，这第一个出现的李如玉并不是人。但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出现吗？我没见过鬼，更没见过妖怪。第二个出现的李如玉，比第一个晚来了差不多两小时。这两个人的出现有一个时间差，如果有人知道李如玉购买火车票的消息，也知道快递的事，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伪装成李如玉，来找我要快递。我觉得这个推论很合理。

以我的肉眼是分辨不出来这两个李如玉哪个是假的，但是，我想了想，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也就是我眼前的这个李如玉是假的，那么会不会是这样——第一个出现的李如玉不想和第二个李如玉碰面，因此，他赶在第二个人李如玉出现之前来找我。而第二个李如玉出现的时候，他就从我家偷偷溜走了。在那之后，第二个李如玉自称是真正的李如玉。如果我面前的李如玉才是假的，那事情就更大条了。

我得试试从面前的李如玉口中套点话。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说的是实话，“在你来我家之前还有一个‘李如玉’，那家伙究怎么就能和你长得一样？”

李如玉看着我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都没有想到会有人赶在我之前来找你，快递上寄件人写的是我的名字，明显就是吸引我过来的。”

我心说那确实，我看见快递的第一时间肯定会找你。

李如玉继续说：“我在□□上看见你的留言了，就觉得一定得来见你一面。但我来之前还有个挺奇怪的事情，我在□□上给你的回复，根本发不出去。”说着，他就把手机拿出来，翻到聊天界面给我看。

我凑过去一看，确实和他说的没差，这事太奇怪了。

但还没等我多想，李如玉他继续跟我说，“我发现给你寄过来的是我哥骨灰的时候，大概摸清了一点眉目。”

眉目？什么意思？

李如玉看到我的表情，继续说，“还得往前数几年，是我和我哥十几岁时候的事。”他说完，把豆浆一口气喝完，“我给你讲这事，你千万别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