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恩还没开口回答,桓子瑜便帮他堵了梁奇致的话。
“诶,散人所有不知,我们这孝云兄最喜欢养点啥了。打小除了养花养草,就养猫养鸟。现如今长大了想着该养小孩儿了,却没个能入他眼的女人能给他生小孩儿。这好不容易寻着个合他眼缘的小孩儿,他可不会因为什么仙缘让出来。这小孩儿注定与仙家无缘了。”
梁奇致听完并没再说什么,只是掂着自己的胡须微笑。
没女人能入这贤王世子的眼还不是因为他不好那一口。
什么狗屁养小孩儿,肯定是了解了小仙童的其中滋味,才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瞧瞧那小仙童的胆怯模样,估计是还没得手。
等他尝了鲜之后,再与他说说,想来那时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可得抓紧一些,小仙童长大了滋味可没那么美妙了。
桓子瑜堵完梁奇致的话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寻江承恩表功了。
他丢下身边的姑娘,独自来到江承恩这一桌,低声说:“孝云兄,刚刚我的表现还行吧。我一眼便瞧出你不喜那姓梁的。”
江承恩不光是不喜梁奇致,还很厌恶。但现在还不是与梁奇致撕破脸的时候,桓子瑜的确是帮了他一回。
江承恩道:“婉娘那里我可不会帮你说什么的。”
桓子瑜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婉娘说了,我与别的臭男人不一样,以后若是想去见她,直接与她说便是,不用再麻烦你了。”
“那你想要什么?”
桓子瑜呵呵一笑:“上次你给我瞧的那小媳妇变大将军的话本不是只有个开头吗?我想问问有了后续没有。”
本来怂在江承恩背后的梅香咏一听这话,顿时也顾不得别的了,当场就想与这位聊聊话本的创作思路。
可她刚一冒头,便被江承恩用一颗剥好的果子塞住了嘴,而后又一盘点心塞到她手里,又再一句“吃你的去”,将她心里的垂死挣扎后破土而出的小苗生生按回了土里。
不知是谁又在喊:“孝云、子瑜,有什么好事别悄悄说啊。”
“就是,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啊。”
江承恩一笑:“子瑜在与我说,李家姑娘这一盘我压极乐散人是输定了。”
梁奇致一听,开口问:“此话怎讲?”
江承恩道:“子瑜说他去风逸居时有见过李姑娘,长得好看却没什么仙气,怕是入不了散人的眼。”
桓子瑜跟着江承恩混了多年,知道自己又在未被告知的情况下当起了工具人,便也认命地不予解释,反正也不知道要解释些什么。
他无趣地打算从江承恩家小孩儿手中的盘子里拿块点心吃,却没想手还没摸到盘子边,便被好兄弟拍了一下。
“自己桌上没吃的吗?怎么和小孩儿抢吃的。回你桌去。”
傅山跟着说:“子瑜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刚刚说我没酒,这会儿又抢起点心来。”
桓子瑜看了一眼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孩儿,突然觉得现在自己被江承恩坑是他与这小孩儿靠得近了些的原因。
行,他离远些便是。
在他回自己桌的途中,他听见江承恩说:“那李家姑娘我也见过,看上去的确是没什么仙缘。不过,她那小弟瞧着倒有几分俊美,有点仙气。说不定能入了极乐散人的眼,会渡他一程。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准李家姑娘能跟着讨得些福气。”
江承恩话音一落,在场的人不少人跟着笑了起来。
“没错没错,那李家的人我以前见过,那李家小子长得是有些灵气。”
“傅山兄,李家姑娘那盘封了没,我要换注,我也要买散人。”
“傅山兄,我也要换注。”
“换不了,买定离手。”
江承恩没再参合下注的话,只是举起酒杯隔空敬向梁奇致。
梁奇致听了江承恩的话,认定了他是同道中人,举杯回敬。
饮尽杯中酒后,梁奇致大笑道:“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贫道,那贫道再给自己加投十万两。”
他对李家那个小子是志在必得。原本他打算是让李家姐弟再被磨一磨后再去寻他二人。吃够了苦的人会听话许多。
可没想到李家姑娘却被风逸居的看中了,先了他一步。
不过也没事,风逸居又不是什么深宫高墙,进去了就出不来了。等到李家姑娘开门迎客之时,他再去接那两姐弟便是。
若是已经教得很好了,那他还要好好谢谢风逸居才是。
而眼前,似乎有比李家小子更让他心动的玉人儿。
梁奇致又对着江承恩道:“世子果然也是能慧眼识人之人。贫道那白云道观最近炼了一炉不老仙丹,正好明日开炉。贫道邀请世子明日去白云道观一坐,带上你家小仙童一道,我们一起品丹论道如何?”
江承恩剥着松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是一个进入白云道观的好机会,可若是要带上小麻烦精的话,他却有些不想了。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闹了起来。
“散人,这开炉品丹的好事怎么只叫孝云兄?”
“就是,听者有份,明日咱们可都得要去。”
江承恩继续剥着松子,笑着看着众人,并未接下梁奇致的邀请。
突然他背后腰间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个小指尖,在他身上轻轻写下一个“可”字。
他将他一粒粒剥出来那小碟松子仁的转身递给了梅香咏,用仅可让他二人听到音量询问:“不怕见世面了?”
梅香咏微微摆了一下头,勇敢地回答:“不怕。”
江承恩换下梅香咏手中的碟子,而后又捏着她的脸说:“到时候别又吐我一身。”
江承恩说完便转身与众人商量明日开炉品丹一事,也不再为小麻烦精担忧了。他就不信姓梁的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小麻烦精的主意,更不信他还护不住一个人。
梅香咏也不知自己之前哪里来的勇气敢在她主子背上写下一个“可”字。想着那位散人像毒蛇一样的目光,再想着刚刚主子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坏掉了才敢应了这约。
接下来的时间还好有主子的不断投喂,她才可以在主子的身后靠着食物舒缓一下心情,安慰自己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有主子在她前面,没什么好怕的。
酒局结束后,有些人便决定就在傅山的庄子里住一晚,因为万花楼的姑娘们今晚都在此。
梅香咏听着那些男男女女的声音,夹杂着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慢慢散去,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喝了不少的江承恩站了起来,说傅山这庄子比不上风逸居美,自己要回风逸居继续乐哉。
江承恩起身时摇晃了一下,梅香咏赶紧起身跟上扶着他。
江承恩低头对她笑笑,宠溺地捏了她的脸,又一抬手将大掌放在了她的头顶。随着他动作落下的广袖遮住了梅香咏的大半张脸。
梅香咏随江承恩有些凌乱的脚步向前移动,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感情且找不准方向的人形拐杖。
走出庄子,行至马车前时,她听到那个散人的声音中带着愉悦:“世子,咱们明日再见。”
她撩开主子的衣袖看去,却被那散人身边的一个道童的目光定住。
她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里居然透着神仙对世人的垂怜。莫非那散人真有些道行,连他身边的道童也已入道成仙了?
还未来得及再细瞧,她便被她的主子一揽,抱上马车塞了进去。
听见主子与旁人嘻嘻哈哈地道了别后,便见他晃悠着进来。坐下后,脸上便再无半分醉意,严肃的表情让她又害怕起来。
那日,主子带她去万花楼时,也是这般面无表情。
梅香咏有些拿不准此时是要说点什么讨好主子,还是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发现自己的犹豫,也因此觉得自己似乎成长了,没以前那么莽了。
“过来。”
听见主子唤自己,梅香咏立即挪到江承恩面前蹲坐下,抬头仰视。
江承恩对她的这个习惯动作有些无法抗拒。如此亲近讨好,还带着些崇拜的目光里全是他的身影。
他觉得若是有一日这小东西用这般眼神对着他提要求,他说不定会迷了心,除了造反以外的要求外,会全都答应的。
收起自己的心思,江承恩伸手捏着梅香咏的下颌,问:“胆子果真不小,居然想去白云道观见世面了。”
梅香咏听着她主子的语气不对,赶紧解释:“阿旺并不想去,可主子不是想去么?”
江承恩一挑眉,问:“凭什么说是我想去?”
梅香咏解释道:“阿旺看出来了。主子故意将话扯到李家姐弟二人身上,就是想引起那个散人的注意。
“主子说这个话肯定是想引那个散人做点什么。那散人加注时你并没在意,那你便应日在意那道观。可他让主子你带上阿旺时,你犹豫了。
“阿旺大胆猜测主子的犹豫是怕带上阿旺麻烦。阿旺不想拖主子的后腿,所以才在主子背上写了一个‘可’字。”
江承恩自问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被这小麻烦精发现了端倪。不过他嘴上是不得承认的。
“又在开始胡乱编话本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就是有,阿旺感觉到了。”
江承恩道:“那你再说说你还感觉到什么。”
梅香咏为了证明自己,开始吧啦吧啦起来。
“阿旺感觉那个什么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话本里都写了,他这种怪异的老丑怪,肯定有什么恶心的嗜好。
“他身边那两个道童肯定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我分明没与他们见过,可他们却平白嫉恨我。上车前还有个道童瞧我的眼神就像瞧一条死鱼一样。那白云道观肯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江承恩松开捏着梅香咏下颌的手,发现自己并没怎么用力,她的皮肤上也留下了些红印。
他用指尖轻轻摸了一下那些印痕,待那些印痕渐渐淡了一些才说:“看来那些话本也不是毫无是处。”
梅香咏感觉自己受到了肯定,却又不敢太过放肆,压着雀跃低声说:“阿旺还知道主子肯定是想去道观看看的,但却怕带上阿旺有麻烦。主子你放心,阿旺会管好自己,不给主子添麻烦的。”
江承恩轻声问:“怎么不怕了?之前不是门都不敢出吗?怎么现在还敢跟去白云道观见世面了?”
梅香咏听到这些问题低头细想。其实从自己的猜测,还有主子的话里已经可以断定白云道观里的事比万花楼的小黑屋更让人恶心,可她为什么就不那么害怕了呢?
她将自己今日的经历细细想了想,然后抬头看向江承恩:“阿旺不怕,有主子护着阿旺。”
是的,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主子。之前主子带她去万花楼见那些,是为了教训她不知疾苦。可今日带她出来,却不是为了教训她。看到她害怕,便一直将她藏在身后。与旁人喝酒时,还一直在照顾她。
这种被主子呵护的感觉让她很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一般。
江承恩见着梅香咏那灼灼的目光,感觉之前喝的酒此时全都涌到的心头,将他的心窝烧得滚烫。
原来,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就是这酒后上头的感觉。
大侄子:皇叔,朕对你的信任是错付了吗?
江承恩:不但要我做事,还要刮我银子。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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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