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认出白梵,然后才看向谢昔二人,“三位想必就是朝廷派来的仙师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进。”
进到屋中谢昔发现这小屋屋外看着破旧里面却很整洁,甚至说得上富有。
屋中家具材料价值不菲,谢昔发现了一个色泽极好的花瓶,再看那屋中主人身上更是穿着锦缎,虽不明艳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开门的人是个中年人,长得白胖,但面色有些发青,圆头大耳,脸上更是浑圆非常,一双眼被肉挤得脒成一条缝,此时笑起来就更看不见眼睛了。
几人一一入座,那男人坐在椅子里,将所有空间都填满了。
他开口道:“在下林源生,是这里的村长,最近酆桑村发生的事想必仙师们也早有耳闻,现在村里村外闹得人心惶惶,现在我们带着粮食到镇子上卖,人家一听我们是酆桑村人都不买我们的东西,再这样下去……还请仙师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这是当然得了,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谢昔不知何时从景渊手上拿回了那张扇子,此时正慢慢摇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得道高人之风范。
“请您具体说说当时发生的起死回生的事。”白梵道。
林源生长叹一口气,眼神陷入回忆中,缓慢道:“出事的人叫田老二,为人勤恳老实,从老一辈开始就以打渔为生,到他这代自然延续着老本行,他与另一个村子上的一个人是棋友,那人叫李九望,平日里若是不打渔了,就去找他下棋,二人很是交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有一天田老二害了病,吃了药也不见好,方法都用尽了,可还是不见效,人也是一天瘦过一天,眼看就要不行了,李九望便在这时去看了他最后一眼,直看到人咽气了才离开。”
当时李九望走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声哭泣,“你走了可叫我们怎么办啊……”
他摇摇头走了,本已准备好参加棋友的白事了,却不想等了几天都没有动静,便主动上门去瞧了瞧,谁知这一看,竟将他当即吓呆在原地——
门开了,他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他似乎才刚起床,头发乱糟糟,脸上带着倦容,他疑惑地看着门外的人,“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平常不都是我去找你吗?”
李九望早已听不进任何话了,头脑中一片混沌,眼前的田老二与平日并无两样,只是脸上带着更多的憔悴人好像也比生病前瘦了一点,脸色也更加惨白些。
田老二见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动弹,便有些疑惑地向前走了两步,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一双眼盯着他。
良久,李九望回过神来,后背上已经冒满了冷汗,脸色极度惊恐:“你……你是、田老二?”
他看见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只有一张嘴在开合,里面发出声音:“当然了,不然我还能是谁。”
“你、的病好了?”
“什么病?我从来没有生过病,你怎么会这样想?”
李九望咽了口口水,忽然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他,如果他是田老二,那前几天躺在床上已经米水不进的将死之人是谁?还有明明亲眼看到他咽了气,怎么这几天就忽然活过来了,还说不记得得过病的事了?
他看着田老二的眼睛,越来越觉得那双目无神、浑浊,好像是无尽的深渊,直勾勾盯起人来让李九望浑身汗毛直立。
被这样看着,李九望直觉危险,应该逃。
他打了个哈哈,顺着田老二的话,磕磕巴巴地说:“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田老二听他说完,忽然笑起来,他上半张脸神情不变,只有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有些发黄的牙齿露出来,他又向他靠近了一分,眼神依旧没变,紧盯着李九望双眼。
他伸出手,就要搭上李九望的肩膀,像是要将人带到屋里去,“我们进去再下一盘棋吧。”
李九望此时被吓得就要魂飞魄散了,那敢进他家,于是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摆脱他的手,趁他呆愣着,转身就开跑,出了村子也不敢停歇,一口气跑到溯月湾寻求帮助。
“要说这田老二一家也真是不容易,夫妇俩老来得子皆已年过五十,生了三个娃娃,那田娘子身子骨不行,每天都吃着药续命,是万万干不了重活的,若是没了田老二这个顶梁柱,他们娘儿几个……真是命苦啊。”
林村长说着就一阵唏嘘。
这些事谢昔在来时便已听白梵说过,与他说的大差不差,但此时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可有无关于田老二生病濒临死亡的记忆?”谢昔此时目光犀利,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这么一说,”林村长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皱眉想了想,“前几日田老二确实身体不好,但几天后便看到他正常在河里捕鱼,想来应当是病好了。”
“这么说就是不知道田老二已经死了的事了。”
林村长抬头看着谢昔,“若是那李九望撒了谎呢,也许田老二根本就没有死过。”
“可他为何要撒这个慌?”景渊眯了眯眼。
林村长肥硕的身体在椅子里动了动,嘴边哼笑一声:“那李九望是个色胚,经常以下棋的名义勾搭田老二的大姑娘,那姑娘模样生得好,叫他看上了,总想让田老二答应了这媒亲事,可田老二哪肯,怎么能让自己一个黄花大姑娘家给个又丑又老的男人。许是李九望有怨气在身,见勾搭不成想要报复也说不定。”
听到这谢昔意味不明笑了声,林村长当即看向他。
“未免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什么仇要说人家已经死了,之后又活过来这种谎话?”
“这……”林村长一时哑口无言。
白梵适时道:“也就是说,要么是李九望刻意栽赃,要么就是酆桑村人全体失忆了。”
谢昔听完没有做声,仍在盯着林村长看。
林村长却面现惊恐,两只小眼睛都睁大了不少:“全村失忆,这怎么可能?!”
白梵道:“当然这只是猜测,稍安勿躁。”
林村长摇摇头,苦着一张脸:“我这村子里啊最近被这事闹得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只求几位仙师为我们找到破解之法,我林某人定会感激不尽。”
“这件事还需得从长计议,”谢昔不盯着他了,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景渊,“说说那天酆桑村消失时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