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梦 第13章 无憾

云为衫重回众人面前时，手中捧着一个木质方盒，由她携出宫门，但方盒紧闭旁人无法看出里面究竟有没有东西。云为衫为打消点竹顾虑抬手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无量流火。

两人架着寒鸦贰，前面则是云为衫，一行四人要出宫门，另有两队人跟在后面，待临近宫门时，大门竟缓缓趋合，点竹蹙眉凝视，云为衫并未止步。

点竹自然不想失败，授意将云二小姐看紧。云为衫目不斜视，稳稳走在路上，宫门大门此时闭合到仅容一人可行，她立时停下。

“云为衫，你要做什么?”

“无量流火现在在我的手中，我和她做交换，我保证，无量流火一定是你的。”

点竹讽笑一声，眼神阴暗，“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那便看你是觉得人重要还是这无量流火重要。”这句话如同回旋镖一般扎在点竹的面前，她紧捏拳头，坐着的锦毡上像是突然扎满了银针般。

“还由不得你同我谈条件！”点竹飞身而下，伸手出招预抓云为衫手中方盒，却见云为衫仰腰躲过，迎面飞来一掌，硬是将她击退几步，耳边铮然一声刀鸣。同时，宫门大门亦紧紧关闭。

“拂雪刀式，你是后山的人。”点竹扫眼而去，那方长身落下一人，一身清寒之气持刀而立。“哼，后山之人也出来了，看来那场大战之后，宫门已经宛若空巢，凭你也想拦我。”

“少废话。”

雪重子迎刀相斥，点竹长剑以抵，挽袖一斩，却被刀刃划破衣身，剑尖仅能割去一点发丝。点竹翻滚在地拉开距离，雪重子继续迎上，招招狠厉迅猛，点竹避无可避，身上负伤不少，急迫与之拉开距离，眼角看见落单云为衫，侧手翻身一剑挟住云为衫。

“不想她死，就放我走。”

雪重子一招直冲，却见云为衫被迫挡在点竹之前，只好紧急收势，不想刀意反噬自身被撞的翻滚在地，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无锋一众也迎上来团团围住点竹和云为衫，雪重子力软在地，握着刀柄的手有些颤抖。

“做梦！”雪重子跪膝慢慢站起，“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我要用你们的血来祭他！”

无锋一众有序列阵，以迎敌之势，雪重子手中持刀，气运周身，越身于前，身影重重无人可辨，纷纷败退无有可抵。

雪重子身旋半空，掌风寒至刺骨，横空而过，无锋一众挡无可挡，觉体内有寒气入体，空中若冰刺悬空，触肤见血，使人行之缓慢，周身寒意四溢。

行影如叠，击之若空，觅无可踪，众人懵然见面前背身所立之人，竟纷纷弃剑，双手捂着脖颈处喷洒的鲜血，僵直倒地。霎时，天地间日光隐匿，寒气横生，连之地面亦刺骨冰冷。

雪重子跪地撑刀，面前喷洒大片血液，再无动作。

无锋之人击之余一成，将点竹重重围困，点竹换手掐着云为衫，“你敢算计我，现在你可终于是孤立无援了，若你识相，就把无量流火交给我。”

点竹手上力气虽然大，但方才也被消耗许多，云为衫手刀砍去，将点竹击开，护着方盒，一手拉开腰间云织羽，以挡四面击来剑刃。

“我始终不是无锋之人，我们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只要你把妹妹还给我，无量流火你拿去便是。”云为衫以刀防御姿态，高举方盒以威胁。

点竹见势已失，示意把云二小姐带来，“一手交人，一手交物。”

云为衫点头同意，两人互相小心往前，同时触碰到，点竹一手用力抢过方盒，云为衫拉过妹妹紧急退后，无锋瞬时围上两人。

点竹得意看向云为衫，打开方盒去看，顿时惊色，不知何时方盒内的东西被换作火药，在方盒被打开之际，轰然山崩之声，待声音久久归于平静后，宫门大门迫不及待大开，宫子羽首当其冲，浓浓烟雾之中难以辨清方向，他迫切大喊:“阿云——阿云——阿云！”

没有声音回应于他，他在烟雾之中寻找，吸入了不少烟气呛得他猛的咳嗽险些喘不过气来，感知身后有人在拉他，他慌忙转身过来，“阿云，阿云是你吗?阿云?”

“不是，是我，这火药是经过改造过的，威力比之前的还要大，而且这黑雾太浓了，不适合呆在里面太久！”宫紫商用衣袖捂着脸，“快走，等烟雾散了我们再来找，我都快看不清你的脸了。”

“不，我要找到阿云，阿云不能再离开我了！”宫子羽甩开宫紫商的拉扯，一个人又在烟雾之中寻找，隐隐看见一个身影，他眯着眼睛过去，方才碰上，一声清脆响声，这人手上的刀被碰掉，人也无力的往前倒去。

宫子羽忙把人拉起来，一步一步送回宫门里，这才清晰看出这个人是雪重子。

“雪长老，雪重子，雪重子，你醒醒，雪重子——”宫子羽的呼唤一声接一声，但回应他的只有雪重子身上红的刺眼的血迹。“你醒醒，我还没有带你去看大海，看花灯，看大漠孤烟，你醒醒，你醒来我就陪你去看——”

宫子羽已经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遍布泪痕，风吹过来，他的脸是冷的，手指也是冷的。原来，雪重子一开始就做好了要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决定，他一开始就做好了。

金繁从后面匆匆赶来，宫子羽才恢复一些知觉，他仰头看着金繁，金繁不忍看他的双眼，只能把头瞥向另一方，随后摇了摇头。

宫子羽重重瘫倒在地，一颗心沉沉地坠在地上。

“阿云，我又要失去你了吗?”

宫子羽眼前一阵晕眩，头疼的厉害，喉间腥味涩涩，突然一口血喷吐而出，天旋地转之间，眼前的颜色终于全部变暗了。“我们还会再见吗?”

宫子羽把装着无量流火的方盒拿给云为衫，在云为衫要接过的时候他拿紧了方盒，好像他问云为衫的一样，会再见吗?还能再见吗?

“公子。”云为衫没有回答，她张开双手紧紧抱着宫子羽，想要一瞬间沉溺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但手中的东西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在这个世间只有温柔乡是最不可得的。

等我。云为衫在心里回答了一句。

宫子羽抓着她的手，“小心为上，我等着你。”

云为衫轻轻点了点头。

一场山崩地陷的火药之后，无锋势力彻底衰败，再难振旗鼓，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宫门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不再紧闭宫门，从此江湖上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