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 三千年前 第6章 尽力

“柒！”浣之见柒天天跑来看书，连招呼的语气都多了几分熟稔。天光落在她脸上，一跳一跳的，像透过泉水去看那活泼的游鱼。“你不是好厉害的首席吗？怎么还有空天天跑来见我呀。”

柒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浣之收起门帘，摆放好门闩。

黄梨木双扇门，雕刻和抛光都有了年头。

先前是谁住在这里？

在今天前，柒从来没好奇过这个问题。

“怎么啦？”浣之看他不进来，就这么门神一样杵在门边，觉得奇怪。

“我当然系先去做任务，做完咗再来陪你（我自然是先去做任务，再来陪你）。”他双手捏拳垂在身侧，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却透露出一股搞笑的紧张。

浣之反应过来了——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谁要你来陪？”她调笑着去碰他的脸。柒居然没有抗拒，滑滑的，质感很好，又很白。

不过现在，微微地透出些粉。

小时有父母作陪，可在这世上，家已回不去。师父的身边，也早已是被刺杀那日家具屏风都狼藉的模样。这世间容人之处多了去了，可她，竟真是孤单一人了——

突然想到这里，浣之收了笑容，没再像刚刚那也故意去捉弄柒，反而把他领了进来。

“别人不让你进，你还不会自己闯一闯吗？”她瞪着自己一双好看的杏眼，眉毛直直地挂下来。不像突然生气，反而是一副小女儿情态。

“要是今日青凤来拦，我被架在楼上，他说我不愿意让你来，你真就不来了吗？”

柒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扭转开视线。

“我会嚟（我会来）。”

“那不就......”

“我每日都系抱着见唔到你就唔会罢休嘅心情（我每日正是抱着不见到你不罢休的心情）。青凤唔敢拦我（青凤不敢拦我）。”

浣之软下语气。“那要是更厉害的刺客，不让你来找我呢？”

“冇更加叻嘅人（没有更厉害的人）。”柒想了想，冲她摇头。

“总有的。”她叹了口气，眼里下一秒就出现了细细密密的哀愁。网一样扑下来盖住满头满脸。“你怎么知道没有？”

“噉杀咗佢咪算啰（那杀了便是）。”他话语轻飘飘，分量却不小。

“比你厉害，你怎么杀呀？”浣之惊了一惊，掩住自己不受控张大的嘴巴。“柒！”

他笑了笑。那瞬间穿行过无数人性命和血雨的柒骤然温和，如少年刀客初次和缘分和解，尖尖的下颌角没了棱角和杀意，但下一句话却依旧言简意赅得吓人。“我搏晒命咁杀（我尽全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