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进化 第4章 异变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孟浩远走上前两步，目光犹疑地打量着平日团队内最和气的成员。

“张思雨？”孟浩远抬手打算摇晃摇晃垂着脑袋的张思雨，却被手疾眼快的方末一把拉住退后两米。

而方才孟浩远所站的地方，已经被张思雨猛扑个空。

“我靠！”孟浩远起初的惊愕化为不解与愤怒，冲着含腰看地的张思雨骂道，“你特么突然的要干什么？”

在方末稍抬起手臂挡在他身前时，嘴里还叨叨着，“是检查结果有问题吗？那也不至于这样发疯吧，等查明情况后自然就会有解决的办法了。”

“别说了，他有点不对劲。”方末带着孟浩远再次后退。

他们面前的张思雨没有动作，还保持着扑空的动作，就像被定住一样。

“都动手了，当然不对——”孟浩远说着说着自己噤了声，终于明白方末所说的“不对劲”并非心理，而是身体上的异常。

这张思雨虽然在研究方面格外聪明机智，对日常生活却总少根筋，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总会把衣服买大，可现在看来，别说松垮，他身上的衣服都要装不下他了。

“联系守卫部。”方末低声提醒孟浩远，眼神紧紧落在面前失常的张思雨身上。

为防止一些特殊情况，研究所守卫部的紧急联络器分装在建筑的很多地方，孟浩远立即行动，而方末依然将注意力集中于应对张思雨。

从他进来到第一次攻击，可以清楚看出，节奏是快——缓——快——缓，甚至第二次“快”的速度直接比刚闪进来时翻了一倍，方末不敢确定以自己的反应速度还能不能跟上他的下一次举动。

这时，只见张思雨缓慢抬起脑袋。

他额前的发丝被渗出的汗珠打湿，成缕成缕贴在额头，双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移动，失神的眼瞳掺着一抹浑浊的灰雾。

“滋啦滋啦——守卫部情况危急——滋啦滋啦”

“喂！发生什么了？我们这边需要……”孟浩远急切催着，忽然被打断。

“滋啦——救命——”

“救命？”孟浩远攥起拳头，朝着空气大喊，“我们都是在向你们求助，你他吗和我喊救命？！”

再无任何声响传来，孟浩远一脸无奈地看向方末：“完蛋了，守卫部那边不知道发生着什么，一片混乱，难道也遇到了类似情况？”

方末盯紧张思雨的同时暗暗估量事态的严重程度。

守卫部全体都配备武器，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出现与张思雨相似行为，那情形简直不可想象。

现在要脱困，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刚才让孟浩远联系守卫部也并非走投无路，仅是认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更妥帖，就算有意外情况，方末也仍有对策。

实验室内某些仪器按照设定好的时间轮替运行，发出低微的轰鸣声，淡淡的混杂气味逐渐弥散开。

站在侧方的孟浩远眉眼间满是焦急，面对平日朝夕相处的同事，此刻既担心被对方袭击，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回击。

举止异常的张思雨双目涣散，猛地朝着与他并不是很熟的方末笔直冲来。

他们距离过近，方末尽力躲闪，抬起手臂保护自己的同时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速度竟然在张思雨之上。

就连身旁紧张不已的孟浩远也震惊地给他竖起大拇指：“可以啊，你这平时练什么了？反应得这么快？”

方末摇摇头。

他明显感觉到，每个“慢”的间隙都变得比上一次短，给孟浩远使了个眼色，沉声说：“他进来的时候还能想到身份识别，现在好像已经完全丧失神志了，我们抓紧出去启动二级危机封锁，让他先留在屋内。”

进入实验室需要识别身份，所以系统自动允许屋内的人随意出去，除非紧急封锁，否则张思雨依然能够通行。

孟浩远迟疑着看了看屋内的研究设备：“可他要是破坏屋内的东西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他应该是以同类为目标，否则早就会无差别破坏了。”

方末的话打消掉孟浩远的顾虑，他们一前一后匆匆朝外跑去。

还没来得及闪出去，方末的右肩膀就被狠狠抓住。

他皱了皱眉，被抓的地方没有想象中那般疼痛，但也还是让他倒吸口凉气。

方末抓住张思雨的手腕，用力掰开，在孟浩远的配合下，将张思雨推回屋内并启动二级危机封锁。

按照综合研究所的分类标准，二级危机封锁是切断出入口并加固，一级危机封锁则是在二级的基础上销毁屋内一应物品，特级则范围更广，几乎整个楼层都逃不掉，自从47号建成以来，还从未启动过。

长廊人头攒动，众人合力控制住失控人员，仿照方末的办法将他们隔在了某些实验室内。

虽然有人不慎受伤，但好在都保住了性命。

他们警惕地退到应急避难室，方正的白屋内，嵌在墙中的灯散发出幽幽亮光，等全员进入，立即有人手疾眼快地触发关闭按钮上锁，若非屋内的人自主解除，外面的人得集中火力才能攻进来。

心有余悸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精神却仍处于高度亢奋中，三三两两扎堆争论着。

“你怎么还带着它出来的？”孟浩远一脸惊讶地看向方末身旁那个安全无恙的便携研究箱。

方末：“当时想着万一实验室外没有危险，就可以直接去隔离室了。”

孟浩远竖起大拇指，给予十分的肯定：“您可真是爱岗敬业第一——”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不远处愈加激烈的讨论声引走了注意力。

比起他们两人一个冷静、一个适应力强，因人多而略显狭窄的避难室内，充斥着指数倍膨大的焦灼。

他们越说声音越大，就算偶尔有人提醒要注意点，也没能收声。

“你们发现没有？那些举止怪异还攻击我们的，好像全都是之前看不出物体颜色变化的！”一个捂着手臂伤口的男子神情激动地喊叫着，尽管受了伤，但声音中气十足，一下压过大多数人。

闻言，端着双臂和尚未恢复气力的人们赞同点头，也有应和的说：“确实，现在最明显的就是这一点！”

“事发突然，不太好妄下定论吧，毕竟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后去检查的结果如何啊。”

“对，没有官方通知，也不能光凭‘好像’就得出结论，都先冷静点吧。”

“放屁！都这场面了，你们真能冷静得下来？”

零星两个持不太相同的意见声很快被吞没。

孟浩远顺势加入讨论中，这算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而方末安静靠在一边墙壁处，偏头打量着研究箱中状态更差的植物。

这时，忽的有人惊恐大喊：“林业！你怎么和我们在一个屋子里？你不是没发现颜色变化的人吗？！”

被点名的林业哆哆嗦嗦藏在人群里，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方末的目光随着众人的惊讶声移过去。

只见叫做林业的青涩面庞已被恐惧和担忧笼罩，拼命想朝着房间的角落挤，连连摇头说：“我不想在外面，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不可以待在这里？”

他的声音毫无底气，而众人还没有从惊吓中分离出来，看见他就像是群鼠看见了猫，反而集结起来想要把他赶走。

“现在明显就是你们那批人出了问题，我们也还害怕呢！”

“就是，你就考虑自己，未免也太自私了！”

大家气得红眼，不再由他分说，几个人合力将他架住。

还有两个也没能逃过，都被眼尖的众人揪了出来。

燥热的环境使所有人的情感无限倍放大。

合力排异。

林业痛哭流涕地哀求：“不、不然你们就先用什么把我绑住，只要不把我放到外面去，怎么都行！”

然而大家仍不同意：“你可以和与你情况类似的人集中到其他避难室，非和我们待在一起干什么？”

“可那边都是看不出变化的人，还是有潜在危险啊，求求你们了！看在咱们都是一个研究组的份上，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目前所见行为异常的人员确实都出自没发现其他物体颜色变化的人群，异常人员不分目标但行动快慢有规律，而且受伤的同事暂无感染迹象。”

方末沉稳的声音将心意已决的众人打断，见大多数人看过来，他继续往下分析。

“以人数比例来看，即便他们三人突然异常，其攻击程度是可控的，既然他自己提出现在就将他绑起来，也并非不可行，毕竟外界情况不明，贸然开门的危险性更不可估计。”

“没错没错！”孟浩远立即与他配合，“哎，咱们都是植研组的，一家人，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咱们就互相体谅一下吧。”

孟浩远平日人缘很好，此刻说话很轻易动摇了数人。

然而认准林业他们格外危险的带头人却不肯退步，眼看着众人快要动手，结果被全区域传来的冷冰冰的通知音打断——

现在47号综合研究所由九域异情局特援部as15行动队接管，请研究所内所有人员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