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颈 第9章 晚归

十一月，天气转凉，学生们的校服外套里面也都换上了厚的卫衣，卫衣帽子翻出来搭在校服外面。

课间，温烬和江瓷从学校食堂走出来，习惯性把买的那些辣条啊饼干什么的都放江瓷的卫衣帽子里，然后帮她折好藏起来，拍拍衣服叫她快走，别一会儿被温良抓住了。

江瓷脖子扭了扭，感受到帽子里零食放的多得竟有些扎人了，回头看温烬手里空空如也，才知道她把两人的份都塞自己帽子里了。

“你自己帽子为什么不放啊。”

“我怕油漏出来，然后我爸就知道我偷买零食了。”

她故意说得可怜巴巴，然后继续解释：“要是被发现了，我就只能说零食是和你一起吃的了。”

说完这话，她打定主意江瓷不会拒绝自己，也就肆无忌惮的征用江瓷的卫衣帽子。果然，江瓷什么都没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有些不满的“哼。”然后就由着她推着自己跑回教室了。

辣条是江瓷买的，奶油夹心饼干是温烬买的，温烬不爱吃辣条，从小都觉得那有一种工业的味道，其实只是小作坊用的油不太好，闻到就腻得发慌。

可她有时候也会买，因为看着江瓷吃得太馋了，江瓷尤爱吃辣，吃什么都很香，尤其吃辣条时候的表情让温烬觉得自己手里的零食都变得更加寡淡了。

然后买来吃了一口，尝到味就放弃了，把剩下的全都给江瓷接纳。

难吃死了。

十一月下旬，崇德市才算初秋，从前几天开始就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秋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没多长时间，空气中就带了点凛冽的味道，呼吸之间就像吃了一口荷氏薄荷糖。

温良把一些档案拿回了家，厚厚一叠压在桌案上，黄色的档案袋上印着“绝密”两个字，温烬看着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温良走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腰上已经系好了围裙，手里还拿着电饭锅的内胆，往放米的地方走去，边走边回答：“是你们年级的同学的档案和照片，入学时候学校自己统计的，和教育部的那种不一样。”

在他话才说到是学校统计的时候，温烬就已经把手伸了过去。

档案一共有七封，都没有封口，温烬在里面找到自己班级的那一封，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放桌上一个一个的看。

温良打了米再次路过桌案，看到温烬的举动也没制止，嘱咐一句是按学号放的，别弄乱了，就回到了厨房开始做饭。

中学时候的小孩子都对同学的生日和证件照有着极大的兴趣，特别是证件照，因为一般都会被拍得特别丑，是和身份证照片一样，属于不能让人看见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边看边笑，笑声传进厨房，温良皱了皱眉头。

电视也没开啊，怎么一个人都在笑？

那时候家长多少都不能理解小孩在意的点，所以很多时候不管是笑还是生气还是难过，都会被当成神经病。

温良虽然是老师，可是对自己的女儿还是一样的不理解。就算知道了原因也只会觉得幼稚罢了。

温烬才不管那些，只是仔细的看着同学们的照片，找到里面的丑照就戳到了自己笑点，笑得停不下来。她一张一张的翻看，心中隐约期待又隐约害怕。

期待看江瓷的照片是什么样，又害怕自己的照片也是丑得看不下去。

可江瓷和自己却一直没出现，翻到倒数第二张时才是江瓷，红底的照片上江瓷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别人脸上那种好笑的尴尬，双眼无神的看着相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五官清晰又流畅漂亮，眉弓有些压眼，鼻子挺拔，嘴唇薄薄紧闭着，眉间痣更像是她的标志，一眼就能认出她。

没劲，不好笑。

温烬翻到最后一张，才是自己，然后就在自己脸上看到那种尴尬的笑容。

“……服了。”

迅速把档案按照顺序收拾好，温烬在心里吐槽这次江瓷终于不在第一位了，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按学号排在倒数第二时会不会生气，而自己则不管是按什么排位，自己永远在她后一位，真是巧合到有点可笑。

这次往回收拾的时候温烬看的是每个人的生日，数字依次变大，温烬才知道，原来学号是按年纪排名的。

那江瓷就是倒数第二小，最小的是我。

温烬又翻到江瓷的档案，看到她的生日是11月21号。

温烬暗忖：比我大半岁，生日还有三天就到了。

年纪最大的同学叫岳舒齐，是个男生，长相温柔看起来清清爽爽，稍微收拾下绝对是个帅哥。温烬隐约记得刚刚看的时候宁萌好像是在第二位，现在再看果然是她。

只是没想到的是，宁萌和岳舒齐居然是同年同月同一天生日。

又一个巧合出现了，温烬咧嘴傻笑，温良这次端了炒菜出来放餐桌上，一眼就看见女儿笑得像傻子一样，摇摇头觉得没救了。

“爸，岳舒齐年龄是比宁萌要大几个小时吗？”她像找规律一样，突然叫住温良询问到。温良被问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看来不是这个原因，温烬更加困惑：“那为什么岳舒齐明明和宁萌在同一天生日，但是学号安排是岳舒齐在第一位呢？”

哦，在说这个啊。温良明白了温烬的意思，头也不在摆着饭碗：“因为岳舒齐是男生，男生就是会排在女生前面。”

摆好饭碗，温良就招呼女儿：“来吃饭吧。”

温烬忽然没了胃口，凑合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

“去食堂吗？”

可能天气冷了，温烬最近老是觉得饿，这段时间每天大课间时她都会问江瓷要不要和她一起去食堂，江瓷好像比她更饿，每次都只是简短的回个走字，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江瓷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她摇摇头：“我今天就算了。”

“哎？真是少见。”

温烬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追问原因，只觉得江瓷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那我自己去了。”

说完，她起身，江瓷也跟着她一同站了起来：“我不买，但是可以陪你。”

温烬疑惑更加，印象中江瓷并不是那种喜欢走哪儿都要拉着朋友一起的女生，之前也没有这么黏过自己，甚至昨天自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厕所都被她拒绝了。

“你需要别人陪着才尿得出来吗？”

想到当时江瓷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话，温烬就觉得无语。

今天这举动，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温烬偷偷观察着江瓷，奈何她一直一脸空洞，从她脸上确实看不出来什么。这种感觉在温烬买了零食之后江瓷主动走到她前面把帽子抻开时达到了顶峰。江瓷等了好久都没有感受到有东西放进来，转头就看到温烬抱着东西眯着眼看着自己。

“直说吧。”温烬一脸怀疑：“到底有什么事。”

此刻，江瓷脸上才出现了一点红晕。

原来是学校附近的滨江路上过两天要举办美食节，说是中国的外国的到处的小吃都会在那里有摊位，江瓷听她爸说了之后就一直想去。

江国涛点头，但是问了一句和谁一起去，江瓷没有明白，问她爸这是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入场的活动吗。

江国涛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复杂。他想：看来江瓷到初中还是没能交上朋友。

江瓷见她爸没说话，以为这确实是需要两个人才能入场，有些失望，然后下一秒温烬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我和温烬一起去。”

于是就这样，从来没有邀请过别人一起出去玩的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来邀请温烬了。

温烬叹服她的脑回路：“所以你就觉得，主动陪我一起去趟食堂，我就得陪你去一次美食节？”

江瓷点头，然后就看到温烬对着自己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了。

“强买强卖啊你，真不客气。”

话虽这么说，但放在江瓷身上，温烬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以她的常识和思考方式，自己要是拒绝她才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

毕竟极限一换一，江瓷陪温烬一次，温烬就得陪江瓷一次。

“江瓷，就算你不陪我去食堂，好好把你自己的要求说出来，我也会和你一起去的。”温烬觉得自己得教会江瓷正确邀请人的做法，不然就怕她之后还是会以这种强盗一般的方式去邀请别人。

她说和别人要一起做某件事，除了自己的意愿外，别人的意愿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只能询问，不能强迫。

诸如此类温烬说了一大堆，江瓷静静的听着，表情依然空洞，只是最后点头，说自己明白了。

温烬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那你说说，我说的是什么？”

本以为江瓷只是在敷衍所以故意这么问的温烬，在听到她一个字不差的准确复述自己话的时候突然对江瓷有了新的认知。

……记性真好，不愧是年级第一。

生活中的排位江瓷总在温烬前面一位，江瓷心上的排位温烬则永远在自己前面一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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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晚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