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颈 第23章 Devotion

“没有。”

相比于江瓷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时表情明显的呆滞，温烬的反应就迅速了许多。眼神也不自觉凌厉，嘴角依旧上扬，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虽然不明白周染在这种场合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的用意，温烬还是装作没懂她的意思，让这个话题更像女生之间互相了解的八卦，而不是针对江瓷和温烬关系的询问。

在说出那三个字的一瞬间，温烬清楚的感知到了凝聚在自己和江瓷身上的目光，以及原本在和别人拉家常的梁秋突然安静的异样。

梁秋是个敏感又多疑的母亲，温烬只能尽力维持话题的正常，默默祈祷着梁秋听了自己这个回答不会多想。

宿舍内拖地搬运的声音重新响起，看来危机解脱了一半，温烬继续笑着，故意大声询问周染：“那你呢？你有男朋友吗？”

杨月柔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并没有慌张，而是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视线转向周染，颇为兴奋的等着她的回答。

温烬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表面上依然装不清楚状况一脸期待的等着周染的回答，实际里已经把这两室友的性格分析了一大半了。

本以为周染也会打个哈哈糊弄自己，没想到她却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

“我有的，就在这个学校，和我们不在一个年级，他今年高二。”

“周染！”

听到这话，一个在阳台上抱手聊天的女人马上出声呵斥，脸色铁青的朝着温烬这边走来，一手扯住周染的胳膊给她拖到门外。

温烬听到高跟鞋踏在瓷砖上的响动，声音渐远渐弱，看来是把周染扯到走廊尽头教育去了。

和温良一起进行最后扫尾工作的男人此时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黑沉，一看就是周染的父亲。温良也有些尴尬，嘴上念叨着小孩这个年纪都这样，对恋爱感兴趣，要好好引导，手上的动作却偷偷加快，似乎想快点做完清洁，离开这个纷争之地。

梁秋没了拉家常的对象，似乎有些无聊，对着屋里剩下的家长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向温烬，把她也带到了走廊。对着江瓷招招手，示意她也一块儿过来。

温烬紧张到不行，绷着一张脸和梁秋对视，祈祷着梁秋注意力能转移，不要抓着两人不放。

诚然她能解释，说只是江瓷身高太高，身材太瘦，外形上给了周染错觉，让她错认成男生，可她还是希望梁秋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怀疑一旦出现，罪名就已经成立。

“江瓷，中午想吃什么？”

听到这话，温烬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梁秋也只是觉得屋内气氛太尴尬，躲清静到外面来罢了。

温烬顺水推舟，趁江瓷还没回答，装出不满的样子向梁秋抱怨：“怎么不问我？”

梁秋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江瓷则马上接过话头：“师母，不用麻烦了，吃温烬想吃的就好。”

“你别管温烬，师母问的是你，你决定吧。”

温烬见梁秋铁了心要和江瓷客套，干脆把人设演到底，直接插话：“我想吃火锅。”

江瓷马上接话：“嗯，我也想吃火锅。”

见这样，梁秋也没办法再客套，答应下江瓷的“要求”。

当然，温烬之后也她被拉到没人的地方好一阵数落，从说她脑子有问题，说她没礼貌，说这种情况肯定是以客人口味为主，最后终于说到了温烬装傻充愣一直等着的那句话。

“很多事，很多话，做之前说之前都是得看场合的，你们宿舍那个早恋女的也不会看，把气氛搞成那样别人舒服吗？我还想着那丫头脑子真笨，没想到我自己的女儿也一样！”

至此，温烬心满意足，这个插曲才真正算完美谢幕。

下午，温良他们在吃过饭之后开车回家，温烬和江瓷回到学校，路上江瓷没有说话，低头思考着什么东西，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温烬见她闷闷不乐，以为她是不适应新学校，一路上都绞尽脑汁逗她开心。

效果却微乎甚微，到最后，温烬自己也低落起来了，不打算再管她。

到了宿舍二楼楼梯口，温烬和江瓷说了再见，转身朝宿舍走去，江瓷终于开口叫住了她。

“温烬，你说我是不是穿裙子比较好啊？”

听她这么问，温烬第一反应是奇怪，第二反应则是脑子里浮现了江瓷这么大个子穿碎花小裙子一脸娇羞的模样，画面一出现身体就打了个冷颤，随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突然想穿裙子了？温烬憋住笑，想这么问她，抬头却看到江瓷一脸要去赴死的表情。

“拉倒吧。”温烬一脸嫌弃：“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就别勉强，被人误会就误会吧，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听她这么说，江瓷轻松了很多，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她：“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果然是因为上午的事。

温烬完全明白了，内心泛起了小小的感动，有一种自己养的女儿终于知道体贴人的成就感。

摇摇头，温烬语气坚决又真诚：“不会，做你自己就好，你永远不会是我的麻烦。”

江瓷瞳孔骤然收缩，瞬息后又回复正常，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全身，最后集中在眼底深处，化成点点滴滴的柔情。

“毕竟你初中时候那么不正常我都挺过来了，现在算个屁啊，你能成现在这样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温烬拍拍江瓷肩膀，一副“养大你真不容易”的表情，并没有注意到江瓷的变化。她伸手捏捏江瓷的脸蛋，一脸慈祥：“哪会有爸爸嫌弃自己儿子呢？我家宝贝能好好活着已经很棒了！”

说完，温烬生怕江瓷反应过来揍自己，扭头就往寝室跑，边跑边放声大笑。江瓷目送着温烬跑远的背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像脱力一般蹲下。

她说，我家宝贝。

宝贝。

脑子晕晕乎乎，江瓷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觉得这两个字在自己心间反复循环回荡，像是被嚼烂的口香糖，明知不可以，还是忍不住想要吞下。

“江瓷同学，江瓷？”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一声一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带着几分疏离和生涩。

江瓷起身，转头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孩子，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蹲在这里呀？头晕吗？身体不舒服吗？没事吧？”

瞬间抛过来的问题太多，江瓷不知道该从哪个开始回答，只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是你的脸好红，是中暑了吗？”女孩子不放心，伸手想摸摸江瓷额头，江瓷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迅速偏头躲了过去，女孩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剧烈，伸出的手尴尬的在空中停了两秒后，不着声息的缩了回去。

“抱歉，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江瓷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点距离，看到面前女孩似乎更加尴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确实是不礼貌到有些伤人了。

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觉得麻烦，但江瓷还是对着女孩道了歉，解释了自己躲闪的原因。

女孩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继续上楼梯，很快就走到了江瓷前面。

没有听到江瓷的脚步声，女孩有些奇怪，转头看她还二楼楼梯拐角处发呆。

看这样，确实是中暑了吧，不能丢下她不管。

女孩这么想着，转身再次开口询问她：“江瓷同学，不回宿舍吗？”

江瓷一脸的迷茫：“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女孩被她气的脸色通红，不再理她，转身登登登跑上了楼梯，消失在了三楼楼道。

过了几分钟，当江瓷终于回味完刚刚温烬说的那番话，来到宿舍时，才发现刚刚搭话的女孩正坐在床头收拾东西，见江瓷进来故意把头转向别处不看她，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啊，是室友啊。

这才反应过来的江瓷，明白自己又闹了个乌龙，马上又开启了道歉模式，迅速给女生解释清楚自己记人很差，刚刚没反应过来是室友。

女生听她这么说，有些动摇，但还是不太相信：“我们上午是来的最早的两个，一直在宿舍，你都对我没印象吗？”

有印象，但不多，更何况当时一直想着温烬什么时候到，注意力完全没在这儿啊。

实在是太尴尬了，但解释起来也觉得很麻烦，江瓷没办法，只好说自己真的记性不太好。

女生见她确实为难，也不想一来就把宿舍关系搞得太糟，勉为其难相信了江瓷的说法，然后对着她强调了一次：“江瓷同学，我叫纪灵，纪念的纪，灵魂的灵，床上贴的有名字，希望你能记住我，免得下次再尴尬。”

江瓷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纪灵见她表现得很不在乎的样子，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爽。

“江瓷同学，please appreciated your devotion to my name .”

江瓷没想到她突然甩出一句英文，脑子没有转过来，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啊？”

“Devotion，专心于，致力于。”纪灵带点小骄傲，为江瓷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专心记一下我的名字。”

感觉太敷衍了，纪灵想这么说，但还是觉得不太礼貌，只说了前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