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颈 第11章 补课

2010年二月初，春华中学正在放寒假，温烬和温良今年春节也是在教师公寓里度过的，并没有回家。

梁秋春节假期间都住在这儿，好歹是一起过了一个团圆年，虽然并不怎么阖家欢乐就是了。

温烬不喜欢梁秋的性格，梁秋在事业上算是女强人，现在一家公司做高管，手下管着百来号人。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工作上颐指气使惯了还是因为本来性格就这样所以才喜欢管人，反正她在家的每一天都像是强迫症发作一样。

不过她不是强迫自己，而是强迫温烬和温良，从每天早上温烬起床穿什么衣服开始，到中午温良做饭切肉的方式不对，或者是出门时关门的声音太响。不管是什么她都能挑出毛病，然后强迫两人朝着自己的设想重新做过。

温良脾气挺好，听多了这些也就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不往心里去也不在意，温烬就不行，几乎每天都会在被念叨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和梁秋大吵一架。

今天也是这样，母女两人在家闹翻天，温良受不了跑到楼下茶馆里看别人打麻将，打算在那儿躲躲清净。

时间一晃一下午过去了，温良在那儿站得有点冷飕飕，估摸着差不多该做晚饭了，就和茶馆老板打声招呼回去了。

回去后，母女两人居然还在吵，温良终于受不了了。

“我算是发现了，你俩不能在一块儿呆久了，要么送走温烬要么送你回家，不然你们迟早得把我送走。”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家里能被送走的选项只有温烬。

老婆不敢惹，他又不想死，那么想来想去就只有把温烬送去补习。

“温烬，你在家也玩皮了，一会儿开学跟不上就不好了，你们数学老师开了个寒假补习班，你从明天开始就去上课。”

“不去。”

温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毕竟对学生来说放假补课可是最惨的事情，比起这个她宁愿在家和梁秋吵架。

最后当然是反对无效，为了家庭的安宁和自己的寿命，温烬还是被温良赶鸭子上架。

第二天一早，温烬被迫从暖和的被窝里离开，被子一掀就是一阵寒气，她磨磨蹭蹭的换好衣服，走到窗台边打开窗帘一看，天空才刚刚从外沿开始发白，中间还是淡淡的墨色。

今天起的太早了，她想，但也没有办法。

穿好厚衣服，温烬在身上揣了一只笔就出了门，外面的空气更加凛冽，寒冬好像让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冷藏库，路上行人稀少，大多是起得早的老人和摆摊的摊贩，此刻也都慢吞吞地做着自己的事。

天亮得很慢，人走得很慢，事做得很慢，一切都在这个冬季变得慢了下来，仿佛是因为时间也被这严寒冻住。

她在路上边走边张望，冬日早起确实是件稀罕事，能看到许多和平时不一样的街景：听到偶然几声鸟鸣；在下个转角窝着的猫咪，平稳起伏的肚皮显示着它还活着；街头渐响的汽车鸣笛声；起床的人拿着塑料盆走到房门外接水，铁质的水龙头先咿呀咿呀，水从龙头落下再击打在塑料盆底发出打鼓的声音。

温烬知道，这座城市开始苏醒了。

她走得很慢，到数学老师楼下时天已经全部亮了，街上车水马龙，变得和平时见到的世界一样。可能迟到了吧，她想，但是她毫不在乎。

数学老师楼下有个面馆，此刻正坐满了人，一口大锅架在土灶台上，隐约可见从锅边冒出来的橙色火苗，锅里烧着的水由于不停的下面已经泛白，热气从锅里冒出，娉娉袅袅赶走了周围的寒气，老板娘正在给客人挑面，手边的辣椒油发出顶香的味道。

温烬没吃早饭，闻到这味道一下子就饿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吃了再上去，可看到面馆墙上挂的钟，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

正想着要不算了的时候，江瓷端着一碗打包好的面出来了。

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有点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补课。”

“你怎么还不上去？”

两人很有默契的，连续在同一时间说了三句一模一样的话，最后都笑起来了。

江瓷从那次生日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开始丰富了起来，灵魂出窍一般的表情少了，眼里有光的时候多了，温烬对此的评价就是江瓷越来越有人味儿了。

她对于江瓷的变化其实是挺高兴的，毕竟她越正常温烬就越不用担心她被打。她们班上其实也有其他特立独行到不太正常的同学，但是可能因为学习成绩一般长得也一般，所以表现得和别人不一样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怪咖。中学生们的恶意比年幼时更加隐蔽，但依然直接。

温烬知道，他们大多都是被那群社会哥社会姐欺负的对象。虽然有时候也想帮帮他们，可多数时候是爱莫能助的。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帮江瓷嘛，可能就是因为觉得她脸长得好看吧。

温烬跟着江瓷走到了数学老师家的楼道里面，江瓷直接端着碗蹲在了楼梯口，头低下就呼噜噜的吸起面来，看得温烬一阵汗颜。

“你是刚从工地下来吗？”忍不住吐槽。

江瓷抬头看她一眼，嘴上没停还挂着面，一手端碗一手随意在台阶上擦了擦，然后屁股往旁边坐了一点，让了个位置给温烬：“坐？”

“……绝对不会坐的。”

温烬无奈极了，也不知道江瓷爸妈平时是怎么教她的，明明是一个中学女生，但各种行为都跟个中年大叔一样，真可惜了她那张脸。

江瓷也不在意，继续吸溜着面条，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温烬没听清。

“什么？”

“呼—你上次-呼呼—明明—”

温烬受不了了，又开始教育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这样很不礼貌！”

江瓷三两口把面吃完了，也没站起来，还是蹲坐在台阶上抬头跟温烬说话。

“你上次明明没和我坐一块那么不高兴，这次为什么让你坐你还不坐了？”

温烬被她气笑了。

咬牙切齿瞪了她一会儿，发现江瓷还是抬着头等着自己的回答，眼神清澈像狗狗一样，温烬忽然就气不起来了，还起了玩心，准备逗她一下。

她回到：“因为地上太冷了，我坐了会屁股疼。”然后窃笑着等着看江瓷会怎么回答。

江瓷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然后起身，坐到了另一侧台阶上，用手指着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这里被我坐热了，你坐这儿吧。”

温烬：“……还是你会想办法啊。”

江瓷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满脸都写着三个字：快坐下。

温烬叹口气，虽然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但是此刻显然江瓷已经忘记了自己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了，自己不得不开口提醒她：“谢谢你，但是咱们今天是来补课的，刚刚你打包那会儿已经迟到了，现在折腾这会儿估计又过去半小时了。”

她伸手把江瓷从地上拉起来，江瓷已经不排斥和她简单的肢体接触，虽然还是排斥其他人：“所以，还得要我继续坐吗？”

江瓷摇头，由着温烬推着自己去了数学老师家。在数学老师家里补课的同学有十几个，同班的其他的班的都有，看到两人迟到这么久还一起进来脸上都露出了不屑。

数学老师倒没说什么，他知道江瓷和温烬数学都不错，刚刚自己讲的那些算是给其他学生听的普通内容，她俩不听也没有什么，只是面子上还得说两句怎么迟到这么久，其他也就由着她俩了。

温烬只带了一只笔，练习题的时候她就让江瓷分自己几张草稿纸，然后就埋头演算，算完抬头，发现周围人还没算出来，正趴在桌上抓头抠脸呢。

江瓷后自己一步写完，此刻也无聊得很，看到温瓷写完了就提出和她对一下答案。温烬有点不想和江瓷对答案，因为她觉得江瓷的答案肯定是正确的，要是自己答案和她不一样，那就是自己错了，这不等于直接在人眼前出糗嘛。

不过好在，这次两人的答案能对上，只是解题步骤不太相同而已。

数学老师见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就开始讲解这道题，说这道题有两种解体思路，一种简单点一种常规复杂点。

温烬低声问江瓷：“你是不是就是用的常规的？因为看你算的慢一点。”

江瓷点头：“我觉得这样比较保险。”

旁边没做出来的学生本来见数学老师这么快公布答案就不高兴，听到两人这么说话更酸了，装做在和旁边的同学聊天实则在暗戳戳揶揄两人：“哎哟，对对对，两个大神迟到就算了，本子都不带都能做出难题，那还来这儿补什么课啊，看着我们做不出来找优越感吗？”

旁边那人是江瓷她们班上的，听到这话显然有些尴尬，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拼命拉着她朋友叫她别说了。

温烬刚想骂回去，江瓷就先自己一步开始输出了：“你带的本子多，家里开造纸厂的？题做不出来只会叫唤，你妈生你的时候把你脑子也生成白纸了？”

四周都安静了，那个女生在那儿憋着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

温烬忽然觉得，江瓷的毒舌用在别人身上，感觉还是挺爽的。

大家多多评论呀，初中的剧情好看吗？我自己觉得有些无聊了，高中剧情马上到了，长大点的两人情感会变得更复杂，感觉会好看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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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