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孤舟赴山海 第1章 风云起

“哎哟，这位公子里面请～”媚娘看着面前之人衣着不凡，纨绔子弟的模样，又是一位眼馋花魁扶依的钱袋子。

洛垂容轻笑，摇晃着手中折扇，大摇大摆的进去。

“公子，这醉欢楼在郾都建立至今已有四十余年，如果真的如密报所言，贩卖醉生药，早该被官府查封才是。”芙蕖站在身边有些不解。

洛垂容盯着杯中酒，随意把玩片刻，才悠悠开口，“从古至今，贪官污吏数不胜数，皇亲贵戚暗自勾结，早已形成一条坚固的利益链，怎会轻易暴露弱点。”

“快看扶依姑娘来了！”周围的男人看到高楼之上轻纱拂面的女子缓缓朝着他们走来，个个两眼发光，皎皎如月，抬眼妩媚，确实称得上花中绝色。

曼妙身姿，一曲舞毕，踏上台阶之时的回眸一笑更是令众人陶醉。

媚娘趁机来到各位看官身边，“各位公子，还是老规矩，扶依只能陪一位客人喝酒赏景，价高者得。”

率先有人喊价一千两，媚娘笑脸相迎，“这位公子出价一千两，还有的吗？”

“三千两！”

“五千两！”

洛垂容举了一个手势，示意身边人，芙蕖高声喊价，“一万两！”

媚娘望着她笑意肆起，她果然没看错。

“两万两！”

这一声出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人在高楼之上，屏障之后，洛垂容抬眼好奇的看向那人的影子，本以为胜券在握，却出现了她意料之外的情况。

芙蕖在一旁低声提醒，“公子，我们的上线是三万两。”

洛垂容低眸思索片刻，忽然莞尔一笑，

“五万两”

“十万两”

对方步步紧逼，洛垂容故作遗憾，“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这位兄台势在必得，在下认输，只能下次再与扶依姑娘把酒言欢了。”

随后拽过身旁的女子，一脸轻佻样，“这位姑娘今晚陪我可好，随后握着女子的手细细打量，姑娘这纤纤玉手真是滑嫩～”芙蕖佩服的看着自己主子的演技，真是厉害。

媚娘走上二楼，抬眼极尽谄媚，“这位公子当真是阔绰，颇有为博美人一笑而……”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狠绝，抬眼又温和，只是有些戏谑的开口，“媚娘将我比作周幽王，倒是折煞本公子了。”

媚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瞧媚娘这嘴当真是笨，还望公子不要怪罪媚娘才是。”

男人大方一笑，“怎么会呢，扶依姑娘倾国倾城，任何男子见了都会为之疯狂，本公子自然也不例外。”

洛垂容药倒怀里的女子，将她放到自己房间，随后带着芙蕖悄悄来到扶依姑娘的屋子。

“主子莫非醉欢楼的楼主不是扶依姑娘，翻箱倒柜也找不到醉生药的买卖字据。”

洛垂容忽然坐下，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扶依姑娘是楼主了？就算是楼主，你觉得把证据放在自己房间是为了引人怀疑吗？”

芙蕖接话猜测道，“所以主子是想找到验明身份的东西，取而代之。”

洛垂容欣赏的望着身边人，“聪明。”

“那真正的扶依该如何？”

“抓起来，我要审，再找个我们自己的人留在醉欢楼。”

“是。”

洛垂容仔细端详着手中令牌，这是在一个暗格里找到的，吩咐芙蕖：“画下来，做个一摸一样的。”

“是。”

他们刚想出门，便听到有人往这走来，两人随即躲到床底。

“公子你真讨厌～”

“美人，让本公子好好宠宠你～”

两人暗叫不好，听两人的活春宫，他们可不愿意，只听那人说道：“虽然你的样貌还是比不上扶依姑娘，但你这yao肢，这手，这小嘴，倒是让我流连忘返。”

“公子又打趣奴家了～”

洛垂容示意芙蕖出去将他们打晕，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长得倒挺好看的，只不过这言行举止简直就是登徒子，随后悄悄和上门，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客人早已恭候多时。

“洛家的姑娘都这么胆大心细，聪颖过人的吗？”

那人身着华衣，正襟危坐的看着她，洛垂容回头，微笑应答，“五殿下说笑了，垂容只不过好奇这醉欢楼的美人，美酒，毕竟常在深闺后院，对外面的新鲜事物感到好奇也不为怪吧。”她坐在男人对面，来而不往非君子也，“倒是殿下居然会来这市井花柳之地，才叫人意外。”

寂慕泽却一脸认真的说：“容儿，来本殿的身边吧，你想要的庇佑只有本殿能做到，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甘愿做太后身边的小小女官吗？”

洛垂容轻抿一口杯中酒，“殿下花重金不与美人**一刻，却来策反臣，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寂慕泽没有计较面前女子的无礼，而是冷静为她分析，“太后年事已高，保不了洛家多久，父皇向来忌惮功高盖主，只有你成为皇家人才能明哲保身，而太子荒淫，不堪大任，七皇子孱弱多病，八皇子年幼，唯有本殿才是你唯一的依靠，只要你助我成为太子，或是更高的位置，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洛垂容抬眼审视，随后微笑着说：“殿下说笑了，垂容只为太后办事，只要臣还有利用价值，只要洛家军还有利用价值，洛家便不会倒台，最后垂容想奉劝殿下一句，在其位谋其政尽其责是臣子的本分。”

待人走后，寂慕泽压制不住怒火，打碎了手中的酒杯，“洛垂容，什么东西，敢教育本殿！”

暗青立即跪在地上，“主子息怒，依我看这洛垂容只不过会一些女儿家的把戏，实则草包一个，这次调查醉欢楼一事，主子定能在皇上面前立下一功。”

寂慕泽噗嗤一笑，“你以为这醉欢楼真像明面上一样这么简单吗？其中的利益关系甚至延伸到了皇家，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留给洛垂容吧，至于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主子英明。”

寂尘翎躺在屋檐上，这偷听墙角的事情干多了自然不足为惧，“洛垂容啊，洛垂容可别让本殿失望～”

洛垂容回到宅院，关上门，神色变得冷漠，芙蕖义愤填膺道：“这五殿下也太看低小姐了，不仅亲昵的称呼小姐，竟然还拿洛家掌控您的婚事！”

洛垂容只是笑笑，“无妨。”

“调查的怎么样了？”

冷菊开口，“回禀小姐，皇上暗中让五殿下调查李宰相小儿子李臻失踪一事，在外云游多年的七殿下于三日后回郾都，北国使者三月后将会朝贡，还有……”

“但说无妨”

“今日白天，二小姐把张太尉家的公子推落水，不过是太尉家的先欺负小姐的！”

“算了小孩子的把戏她能应付。以后再小心些暗中保护，不然阿芷该有逆反心理了，太尉那边你找人送点礼物聊表歉意。”

“是！”

洛垂容此刻无心他事，细细思索着，太后只让她找到醉欢楼的楼主，将他带来，只是没想到李臻失踪竟然也与醉欢楼有关，与皇帝的目的各不相同，却殊途同归，云隐阁阁主忽然示好，给她透露扶依的身份，如今各方人马回到郾都，看来必要搅乱风云。

竹香将洛垂容易容成扶依的样子，芙蕖不得不赞叹竹香的手艺，洛垂容看着与之别无二致的容貌，心里想着，这声音还得练习一番。

洛垂容来到暗牢，扶依此刻被绑在木桩上，垂眼假寐。

“只要你说出和你家主子接头的地点，我可以饶你一命。”洛垂容走到扶依身边，锋利的短刀拂过她的脸颊。扶依撇过头，冷冷的回答，“我绝不会背叛我的主人。”

“你可知按律法，私卖药品，拐卖人口，当诛。”洛垂容抬眸认真的注视着她。

“你们这些皇帝的走狗，陷害忠良，暗自勾结，该死的是你们，扶依一脸悲愤，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斗不过我的主人的，他定会为我报仇，而南国也将改朝换代。”

洛垂容猛的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冷笑，“真是好大的口气！”扶依却怒目圆睁。

“如今的南国内忧外患，你以为只凭你们洛家又真的能扶大厦之将倾吗？垂死挣扎罢了。”

洛垂容握紧拳头，咬牙克制。

扶依忍不住嘲讽，“没想到名将之后这么沉不住气，好吧我告诉你。”

洛垂容听完答案，随后转身背手离开，经过梅影身边落下一句：“杀了。”

身后扶依抬头望向四面环墙中唯一落下阳光的口子，喃喃自语，“主人，一切按计划进行。随后咬毒自尽。”

扶依每日丑时会到城外一座荒宅处，直到寅时才离开，想必那里就是与醉欢楼楼主见面的地方，洛垂容只带了梅影，留下芙蕖看家。

推开废旧的大门，一股灰尘顷刻间迷乱人眼，两人分开找寻暗道。

“小姐，这里有些奇怪！”梅影的声音从另一间屋子传来。

书架上有一排随意摆放的书，但每个隔间书的数量不同，洛垂容随意拿起一本很轻的话本子，便听到书架隔间咯吱一声，当她再放下，那声音便立刻消失，她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书籍，看似厚重，拿起时却极为轻巧，左右同样的重量是为了保持某种平衡，而视觉惯性则让人忽略这一点。

洛垂容伸手把上下的书籍按照差不多的重量叠放在这两个隔间，顷刻间，后方地板出现一条密道。

梅影点燃烛心，一边跟着洛垂容，一边开口，据说这宅子是当年墨丞相的私宅，当时他因通敌叛国而被当今圣上诛连九族，万千家财也被充当国库，而这偏院则是当年墨丞相的小妾兰夫人所住的地方，洛垂容小的时候倒是见过兰夫人一面，是位温婉贤淑的女子，让她想起了早逝的娘亲。

“小姐，你看！”梅影指着墙面凹陷的样子，她解下腰间的令牌，放在上面，石头在松动，石门缓缓打开，洛垂容吩咐梅影在外等着，她收拾好扶依的仪态缓缓进入。

扶依扶手作揖，轻声开口，“主人。”

“来了，今儿个比前些日晚来了一会儿。”那人带着面具，声音浑厚有力，是个男人。

扶依缓缓开口，“今个儿城门官兵又加了一些人，所以来的晚了些。”

“听说前不久寂慕泽来醉欢楼，可有从你那套取什么消息 ？”男人问。

扶依冷声说，“他只是问属下可曾接待过李臻，以及一些…”她顿了顿才继续，“闺房趣事，不过属下不知他为什么将李臻失踪一事与醉欢楼联系起来。”

戴面具那人不屑一笑，“李臻一直是我们醉生药的老主顾了，估计也是听身边小厮说的吧。”

扶依故作担心，“那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主人。”

“放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男人自信的回答。

“对了，门外那个女子又是谁啊？”男人撇过头看着扶依，满是审视。

“她是属下接替花魁的得力人选。”扶依抬眸眼神变得凌厉。

“哦是吗？”说完那人拿着剑朝扶依刺去，扶依躲过，梅影听到动静进门，与黑衣男子打斗起来，扶依趁着黑衣男子被打倒在地，一手摘了他的面具，他竟然是当时醉欢楼有过一面之缘的登徒子。

梅影将他绑起来，洛垂容摘下假面，男子看到洛垂容的真面容也没有惊讶，只是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啊～那天打晕我的主仆二人。”

“是你。”洛垂容居高临下低眸望着他，“所以呢你是醉欢楼楼主柳轻舞。”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男扮女装的癖好。”男子带些戏谑的口吻。

“所以你是谁，又为什么回来这里等扶依。”

男子抬眸浅笑着，“因为我和你的目的一样，谁也没见过柳轻舞的真面容，云影阁给的消息又零星半点，好不容易蹲到扶依，当然想试探一番，结果没想到这个扶依也是假扮的。”

洛垂容思索着面前男子的话，“你为什么要找他？”

“当然是为民除害！”男子忽然认真的看着她。

洛垂容看了他一眼，对属下吩咐一句便离开。

“姑娘，你就这么走了？”梅影挡在他面前，“登徒子，安静点！再过两个时辰自然会放了你。”

寂尘翎盘腿而坐，望着洛垂容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里算计着，“真正的柳轻舞已被我关起来，你该如何向太后复命呢，洛垂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