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虚无 第6章 诡异的明智楼

虽然老师说这次组队考试是开学考，但学校也并不完全那么无情，还是给足了一个月的时间让学员们去准备。

隔天，江淮湳上完课跟着黄老师去明智楼的时候，才真正见识到这栋楼的威武。整栋楼拔地而起，非常威武，外表尽是威严肃静，楼顶收束成尖，站在底下看，只剩直冲云霄的震撼。

江淮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宏大的建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这块地，从入门起，里头的氛围就吓到了他。

——说不清、道不明，但置身其中，精神会感到强大的压力。

尤其是他这种小菜鸡，直接被这种不知何物的东西冲击得恍惚一瞬。

黄老师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蠕动，江淮湳便觉得难受消失了。

明智楼里面几乎没有学生的活动踪迹，每一层扫过去都是一间一间的独立屋子，样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任何差别，很是诡异。

黄老师虽然年纪挺大，但爬楼的速度还真没话说，走得飞快，而且丝毫不喘气。听说修为越高的人，身体就会愈发强健，突破后的身体素质也会等步提高。

但对于江淮湳来说，还是有点累，至少以他的体力，一口气爬八楼，还是有点累的，要喘点大气。

黄老师没有丝毫迁就江淮湳的意思，上去之后，他领着江淮湳穿过走廊，抵达817。

整条路都是排列整齐的房间，走廊长到吓人，期间还错综复杂，有很多路口。

廊顶嵌着白炽灯，不是很亮，像是年久失修的，光线昏暗。最闷的是，这里头一扇窗都没有，甚至路层层重重，迂回迷乱，虽然有指示牌，但眼神不好的，稍不慎就容易走错。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老师吗？

江淮湳心里觉得非常怪异，心脏砰砰砰地跳，直觉要逃。

“进来吧。”恰好，老师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过分安静的走廊。

他抬起头，看着黄叶树佝偻的背，停住的脚还是迈了进去。

窗户没关，吹来一阵风，钻进衣服里，吹得人一抖，视线不自觉找了过去。江淮湳把内里看完，却觉得一股寒意密密麻麻地窜上身，比风还凉。

窗户很大，但并不是大敞的，玻璃前装了栏杆，像电视剧里监狱的窗户。其余设施倒是摆放整齐，和平常见过的教师办公室无二差别，甚至看起来更安全，更干净舒心，可……

江淮湳终于知晓那阵诡异来自哪里了。

——恰恰就是这份安全。

正常的办公室会这么安全吗？

会看不见一切锋利点的东西吗？

会像家长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将所有桌角都包上软装吗？

江淮湳瀑了一身冷汗。

他回想起来时排列整齐的房间，千篇一律的楼层，还有安静到不正常的楼道，以及刚进楼的难受。

这里……住的都是老师吗？

这学校......有这么多老师吗？

学生一年只招三千，但这里的房间一眼望不见尽头，粗略估计，起码一层楼都有百来号人，往上却不止八楼。

黄叶树在皮质软椅坐下，打开包装严严实实的电脑，说：“坐吧，你的表情太僵硬了。”

那浑浊的嗓音丝毫没减淡恐怖，反倒更像是某种囚牢里传来的恶魔低语。

江淮湳胆子不大，挺怕死的，双腿已经被吓软，还是操着麻木的五官，努力赔笑：“我……紧张而已。”

他再怎么蠢，也知道此时一旦说错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那死都可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下一秒脑袋就能分家。

黄叶树转头，眼神自上而下，从左往右打量着江淮湳，尤其是双眼对视的尤其久，久到江淮湳差点要因为恐惧而昏迷。

纵使再怎么害怕，他却绝不敢移开一秒视线，只敢维持那点笑意，尽量放松地坐着，像个傻子，像个傻子般疑惑，让目光掠过斑驳的皱纹，苍老的发鬓。

那么邪恶，如同死神的纹身……

“你刚开学，感觉怎么样？”黄叶树终于移开眼，开始为他敲开学考的报名文件，似乎是年纪大了，他打字很慢，眼睛一边辨认键位，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还……还不错。”江淮湳很努力让嗓音平稳，趁着气氛缓和，用左手握住右手，阻止过分颤抖而引来注意。

“嗯。”黄叶树目光扫过角落，很细微，但没逃过江淮湳的眼，或者说，他是故意让江淮湳注意到的。

电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小巧的古钟，位置很高，即使一米九的个子，踩着椅子都没法够到。古钟下面的摆针滴答滴答地摆，一旦没声响，就显得有点吵。

“开学考对于精神系的学生来说，挺不好拿到成绩的。”黄叶树终于打完报名表上传，继续道，“但你既然愿意参加，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不支持。”

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本资料，“里面是有关修炼的，比较难，可以说是提前学习明年的课程，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私下来找我。”

江淮湳接过，将资料抱在怀里。

黄叶树便立即赶人，临别前还特意强调道：“你走吧，记得好好看。”

后半句话，咬字很重。

江淮湳立即站起身，怀里的东西火一样地发烫，他步伐迈得飞快，整个人血液沸腾，死里逃生的肾上腺激素狂飙，心跳震耳欲聋。

他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秋天正午太阳一出，温度噌噌往上升，早晨加的外套就变得多余，甚至热人。路上的行人还挺多，散步的，聊天的，搞对象的，步履匆匆的，平常又普通。

江淮湳混迹在人群里，他的汗已经被蒸热，里面的衬衫湿漉漉地贴在后背，但他却一点都不敢停止脚步，甚至不愿意用三十秒脱下外套。

他必须快点、再快点回到宿舍，他必须尽快、立刻、马上翻看这本资料。

他的性命，他的未来，所有的谜团，他有预感，都会在这得到解答。

明智楼里，到底住着谁？

这座学校……真的如表面一般平静吗？

一切的一切，是一把烧在他屁股后的一把火，他不能停下，这种预感随着离开黄老师的办公室起，愈发强烈！

513，紧闭的宿舍楼里，江淮湳不敢开灯，脱下鞋子，一溜烟钻进被窝，拿起爸妈留下的不知多少代椰子手机开了手电筒，开始翻阅。

他一面看，一面忍不住攥住从衣领处掉出来的项链，似乎这样就能缓解紧张，能让自己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单从外表看去，这本资料甚至算不上正统，粗糙的装订，道林纸因氧化更显泛黄的书页，信息指向，这是一本黄老师自己私藏的资料。

还是有些时候未曾送出去的……

——像以前那些老师的开小灶复习资料。

江淮湳秉持怀疑态度继续看下去。

修炼星图、突破星位、吐纳的技巧、精神攻击、精神防御、精神异化者的实战技巧……

这是一本不算厚的精简资料，阅读一遍只需要一小时，可数三遍过去，无论江淮湳再怎样翻阅，都找不出除了知识点以外的内容。

那些什么疑惑、恐怖、诡谲，统统丢失方向。

这里根本没有答案！

但为什么临别前的那个眼神如此意味深长？为什么黄老师要强调“要自己好好看”？

江淮湳死之前看过不少番剧，所以在明智楼里，黄叶树那个扫过角落的眼神他一下心脏都跳停。

脑子里下意识反应，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办公室里，导致黄老师有些话没法说，也不能说，所以自己回来的时候也只敢窝在被子里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查看资料。

要么是监控……要么是.......

可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只不过是一个眼神，万一只是不小心……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不大不小，正正好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江淮湳一惊，鸡皮疙瘩涌起。

明智楼里的空灵死寂，水一样的砸满整间宿舍。诡谲又昏暗的回环走廊，分叉多到数不清的分叉路口，无限向上的楼层，瘆人的氛围，摆动的古钟，带锁的窗户，软包的房间……历历在目。

是谁？！

江淮湳呼吸停止，一只手紧紧抓住被单，一只手被牙齿咬住，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敲门声似乎是错觉，响了第一次后，再也没响过第二次……江淮湳却连被子都不敢掀开，不敢动，不敢说话，不敢大喘气，脸憋涨得通红。

走了吗……

到底走了吗？

要杀了我吗？

又要去死了吗？

江婉珺怎么办？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又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去死，不明不白的……

正常来说，人幻想死前的走马灯都会将一切事物重放，模糊变为清晰，遗憾尤甚，可江淮湳在那瞬间，猛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他忘记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兴许是时间太久？他忘记了？

可分明他记得很多从前的事，也清晰地记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并不归属于这个星球。

况且，他分明记得自己重复过很多次地告诉自己，不能忘记……不能忘记什么......？

一瞬间，大脑空白。

一瞬间，意识恍惚。

眼前，是色块，是马赛克，是破碎的……

“江淮湳，你在里面吗？”

是程喻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里面。”那个好听的嗓音又响，“刚刚敲门为什么不开？”

是……你吗？程喻？还是……恶魔？

江淮湳眼角湿润，恐惧地落下一滴泪。

他还不想死！

江淮湳要被吓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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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诡异的明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