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教过我怎么隐藏脚印,和怎么杀人。”
朋友语气平缓不紧不慢地说。
“他以前向我展示过一把小刀,杀人工具可能是那个。”
坐在一旁的房安表情变得难看。
另一个证人。
“我在那天晚上看到那个人的长相,感觉和他很像。”
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不,”房安皱着眉否认,“我没有杀人。”
常美英愤愤地捏紧双拳。
第一次庭审,被怀疑捏造证据,所以要求送去权威的专家那里重新检测而中断。
就像被耍了,怎么也摸不到真实一样。
她低着头,止不住颤抖。
负责重新检测的专家用了两种方法,结论还是血迹来自美英。
但因为他的结论和测试方法并不严谨,所以只被罚款。
常美本用力刮了刮盘子,咬住嘴唇。
二审时他的心理障碍说法被推翻。
上次的专家特地补充了记录和血迹的问题,坚定地认为血迹没有捏造。
好像是听到了她的祈祷。
好在,他的报告有所出效。
虽然时间,只有短短十几年。
美英都二十岁啊。
她不记得后来怎么样了,倒在地上痛哭,上曲成一直在安慰她。
终于结束了。
几个小孩推推搡搡从门前跑过,房安母亲正往屋外搬着东西。
“诶,你们,小心一点别摔倒了啊。”
那几个半大孩子听到她喊了一声,跑得更快了,过会就不见影。
她擦了擦汗,扭头却看到房门上贴了几张字条。
杀人犯的家。
她愣住了。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准备把东西搬去附近当铺卖掉。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相信这么一说法。
和他父亲变卖了家中不少东西,假如祖上有灵,一定会为后代受冤屈允许这么做的。
这么想着,她把字条摘下来。
有天小孩脸上带着伤跑来。
“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才知道,学校的同学都在欺负他。
“哥哥是被诬告的,”她平静地拿碘酒擦上孩子的伤口,“不要怪他,那是别人的错。”
在某天午后,常美本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她半眯着眼,听着鸟鸣,打了个哈欠。
“你知道房安他家人那事吗?”丈夫突然问了这个。
常美本顿了顿,想起一些事。“怎么了?”
“听说他的家人一直在帮他证明清白。”上曲成推下眼镜。“卖了家财四处奔波,凄惨得很。”
“啊……”常美本的心底涌上了一些感触和质疑,压在了平静的语气下。
“是吗?”
丈夫斜着头看过来。“啊,我是说啊,老婆。”
“当时好像并没有能直接治他罪的证据啊,”他带了几分不确定,“你还记得清吗?”
他们都清楚记得清的是什么。
也许是房安和他家人奔波的消息传到附近,或于肯定无罪的态度和“不确定”的证据让人产生自我怀疑。
“那个专家当时不是说了吗。”常美本倒了杯茶。
“也是……他又写了好几本书,我看了,差点没把这成就贴每本书的封皮上……”
上曲成好像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又开始絮絮叨叨。
记不清了。当然记不清了。
她很难说,但是……
但她并不想想象断错会造成什么结果。
家中传信。
房安看着字迹工整的信件,立刻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在不停追问下父母才说出弟弟妹妹被同学排挤欺负,附近邻居都不愿意来往,经常会有人前去家里骚扰,写着杀人犯的字条贴在家门前。
他们一直在上诉,没有放弃他。
他反复申请了七八次假释,希望能提前出去。
“你对你杀的人有所忏悔?有所愧疚吗?”
“我没有杀人。”他说。
因为不愿意承认犯罪,提交的假释申请也被全部拒绝。
监狱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房安靠在水泥墙上,疲惫痛苦地望着天叹了口气。
今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天,他的视野里是灰色的房间,灰色的天,灰色的地。
细密的雨珠打在地上,他慢慢蹲下来。
很后悔。
后悔的不得了。
如果他当时没有表现得那么热心,如果当时更冷漠一点,如果少跟朋友说几句。
因为行为总是被人误解,开始细数之前或许热心受到蔑视的事情,把这些归类为“总是容易遇到”“不会变通”“天真”“蠢”。
如果不多做什么事就好了。
如果他当时承认自己做过没有做过的事,也许现在就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吃饭了。
房安咳嗽了几声,雨点和泪水混在一起。
痛苦懊恼的情绪混着身体的不适,一点点击垮了他试图维持的自尊心。
“咳咳咳咳咳咳。”
“别咳了。”
铁栏杆被重重的敲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申请面谈。
申请假释。
“对不起……”房安做出后悔的表情,“我感觉很对不起她和她的亲人,不应该做出这种事。”
桌下的手抓了抓裤子。
家里人变卖了家宅去请律师帮忙上诉,他拿存下的钱还了一些律师费。
他现在才知道在前些年弟弟去世的消息,家里人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他。
至于朋友,以前的朋友也都没什么联系。
毕竟闹得挺大的。
房安坐在桌旁,和家人一起吃早饭。
他最近找了个幕后工作,有人可能会认出来某个店老板或服务生是个“杀人犯”,不过他们决看不见里面的厨师长什么样。
外面传来阵阵鸟鸣,阳光透过敞开的屋门照在黄木饭桌上,他扭头看向院子里正盛的葱郁绿树,偶尔会有微风吹过。
真幸福啊。
一个人影背着光站在门口,房安眯了眯眼,看得更清楚。
那人招了招手。
“请进。”房安招呼了一声。
那个人从阴影里跨出来,戴了副眼镜,把头发梳齐分向两侧,衣装笔挺,看起来颇有才干。
“你好,先生。我是个律师。”他推推眼镜。
“你好。”
借着月光翻进院墙,伴着蝉鸣,他看见大开的双窗。
夏天晚上总是会有人把窗户打开睡觉,这样更方便了。
偷点东西拿去卖钱,然后挥霍,挥霍完继续偷,这是他这两年的生活。
他翻进屋里,两个人躺在里面睡觉。
没什么防备心啊,他想。
等小心地翻了几张钞票和首饰,正准备离开时,他瞥见其中一人的姣好面貌。
回过神,他的手已经覆上那个女人的脸抚摸,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心底浮上来。
马上就走,等一下。
他的手在那张白皙美丽的脸上流连。
真是美丽。
那人皱着眉翻了个身,哼了一声。
“所以,是他请你来说明的吗?”
自称律师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正是,他已经去警局交代过了。”
“入室偷窃时见到女主人的美貌难以自持,害怕被发现,所以拿刀子杀害了她。”
“真是有勇气啊。过去了十几年,如果这时候自首恐怕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吧。”
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怨念在监狱里磨光,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怨念。
“他愿意帮助我证明这案件不是我做的,我很感谢。”
房安喝了口茶。
他很平静,同时又有一种疯狂的想法袭来。
如果找到真正的犯人,翻案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这是多年来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绝没人乐意被当成杀人犯过一生。
这个想法曾经因为看到家人的付出被压抑下去,他们已经帮了太多太多了。
一次次上诉没有结果,在对钱财和身心打压的漫长痛苦中停止生长。
在已经停止上诉的几年后,听到真正的凶手愿意认罪,遮在这颗巨树上的幕布被拉下。
现在才发现,原来,它都长这么大了。
从来都没有枯萎,它还是站在那里。
他表示希望能够协助再审。
而那个律师就是因此来的。
第一次再审请求在几年后被拒绝。
后来,他听说了二审时的那个专家去世的消息。
第二次请求在两年后通过了。
他们提出几次检测报告皆不相同,差别巨大。
原本的检测结果和几个“证据”都被推翻。
心理评估没有完整资料证明。
检测方式不严谨。
还有一些莫须有的问题。
直接地说,他们只是找了几个听话的研究院和教授做了并不决定的测试,认定是自己想象中的正义和真相,实则并不完整,
这些新证一个一个摆上台面,最主要的居然还是因为真凶的协助。
是因为真凶愿意认罪,这件事才会被揭发。
现在敲锤宣判的结果是无罪。
伊藤的坏小孩。
若有所感的猜到了结局做好准备,但还是冒出一些复杂感触,上一秒的长发的温柔母亲扎出冲天辫穿上小孩衣服。
那种若隐若现之中已经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却还是吓了一跳,听到这个剧情的原型之后我冒出了相似的感觉。
比如刚开始感觉“这个人怎么这么热情”,检测报告怎么还
来,到最后怎么还扯上呼吸节奏了,好像没有一定证据啊。
当然以后不会写这种和现实案件相似的了……当时看完脑子里飘的全是那须隆骑着小单车在附近瞎转悠。
因为我不会翻越,搜不到太多资料,有些不懂的地方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角色皆是虚构,不要和现实相接】
我觉得知道原型案件的话不用我再表达遗憾了……已经够遗憾了
不调皮了,写主线了
愿逝者安息
日本松永玲子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你怎么那么能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