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凌还诧异着呢,王劲这一说他便懂了。
不然这大晚上的,堂堂一国太子,来这种地方,看上去是毫无防备,显然不知道其中利害的样子,总不能是来寻乐的。
难怪难怪。
只是这太子妃….程凌想了想,是周家的那位?他着实是震惊,这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笑称是知道一些,假装不经意提起,“我是听说她好像欠了这里老板银两。”
“欠….什么?”王劲那是大大的震惊。
李祺听了拍了拍王劲,示意他在外头不要那么浮夸。
程凌叹道:“是啊,我就说,不然一个好好的姑娘,何苦来这做这些事呢。”
王劲问:“做什么事?”
程凌想想这周可然怎么说都是太子妃,虽然这里外场的人不知道她是谁,但做这种事情被李祺知道,李祺肯定面子上挂不住。多的他也不知道,他尽可能往好方向说:“就你们看到的那些,可能是真欠了银两,老板一夜给她不少呢。”
李祺冷冷道:“多少?”
瞧瞧果然是有生气的样子,程凌莫名有点心虚,“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我在这看见她好几晚了,他们家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要不然这婚事,怎么会说耽搁就耽搁了,具体的事情程凌还不知道,只是凭着自己得到的消息猜测。
李祺没有说话,王劲却惊道:“这应该不能吧,他们家还能没落了不成,不会是她自己在外头干了些什么事情吧。”
想到那日在外同周可然的那场会面,横行霸道这印象是给王劲留下了,这样想想,周可然出现在这也不是没有原因。
只是好歹她是李祺名义上的太子妃,来这种地方,属实不应该。
王劲想了想,凑在李祺耳边轻声问:“殿下,这事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祺抬眼看了一眼程凌,就这种情况下他能说出这些,看上去他反倒像是个知情的人。她道:“就这样,问他吧。”
“啊?”王劲愣了一下,“问谁....殿下你可别说笑,他怎么可能知道啊。”
“是说啊。”一直在旁竖着耳朵偷听的程凌这会有些心虚,“我肯定是不知道的。”
李祺一针见血道:“怎么?不是你带着我们进来的,你带我们进来,不是为的这个?”
还真给李祺说中了,程凌实在是佩服李祺的敏锐。也是,看着温和的太子,实际上脾气也挺火爆,能在这个位置坐那么久,他怎么可能没点真本事。
只可惜,太子这眼光不咋地。
程凌这样想着,出于不想看顶着儿时伙伴这身份之人走向不好的方向,他不得不说:“不愧是殿下,能想到这层面,不过今日可能不大方便聊这个,等过两日找个方便的地方吧。”
还过两日找个方便的地方,李祺如果没有记错,那时还是程凌先跟李怏告的假,就连她都还没来得及离开,他倒好,做事总比人快一步。
李祺轻哼一声,“怎么,是有事要忙?”
“怎么会。”程凌干笑两声,“明日,明日就来。”
还明日呢,李祺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不过是她主动要跟着他,又怎么算他引她入套。
只是从乐极屋回去之后,第二日上午在东宫真的见到程凌了,李祺才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这人到底是想干嘛。
偏偏程凌还捧着书,一脸乐呵冲她招呼:“殿下,我来了。”
也就只有这种办法能随意出入皇宫,李祺是闲了有几日了,看程凌这样是有意要来上课,她便不多说,带着人往书房走。
谁知去了书房,程凌却道:“殿下,今日我不是来讲课的。”
“哦?”李祺倒没多大意外,“是来玩的?”
程凌笑了笑,只说了两字:“昨夜。”
原来是殿里还有其他人,程凌考虑到这事不好给别人知道,毕竟事关太子的脸面,这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祺没有说话,抬手秉退了还在收拾屋子的众人。
然她往那椅子上一坐,抬眼看向程凌,“就为这点事,还大老远跑一趟,你真是费心了。”
费心吗?程凌想说绝不。但怎么感觉李祺的话中有话,屋内的窗刚给人打开,程凌还没琢磨出别的意思,李祺又道:“不介意帮我关个窗吧,这宫里上下人多,我们小点声讲。”
这才对嘛,程凌终于反应过来刚刚李祺的话哪里奇怪了,这事关自己的太子妃,他怎么能说是这点小事呢?
关上窗,程凌回到李祺身旁。他也不卖关子,直说道:“殿下既然叫我来,那想必是希望我给到殿下帮助,我也不瞒殿下说了,就如昨天晚上说的,我是不止一回在那地方看到过太子妃,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是谁,也是昨夜才知道的。我这人吧,看到女孩子受苦我就不忍心,所以我就让人打听了这姑娘,哦不是,是太子妃她到底干了什么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着赌坊老板骗了些钱。”
说至这,程凌叹了口气:“这老板也是黑心,骗了她钱不说,这不晚上还让她这样,我也真的是不忍心那么好看的姑娘受到这般待遇。”
不忍心好看的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似乎这是许多人都会有的情感。
可李祺想到这赌坊里头暗藏玄机,若是老板有精力打点,何至于同一个姑娘这样。
只是欠银子吗?
那又为何会这样呢?
李祺问道:“你可知道她为什么欠老板,可是犯了什么事?”
程凌说不知道,“殿下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就算再神通,这种事情也打探不到啊。”
李祺默默看了程凌一眼,饶有兴致勾了勾嘴角,“是嘛,那你今日找我是做什么?”
“不是殿下你想找我嘛。”想到昨天夜里,程凌干笑两声,确实看样子李祺倒更像是跟着他的,“既然殿下没事找我,我就先回去了。”说着,程凌做出一副要往外走的样子。
“回来。”李祺这会是真忍不了一点,“多少?”
“什么多少?”
“她欠了多少银子。”李祺忍无可忍。就现在这情况,她不装作在意周可然的样子未免可疑,说到底也是她名义上的太子妃,她不能不过问。
程凌比了两根手指。
二两不是周可然拿不出的数,二十两她攒攒也能有,李祺一愣,“二百两?”
程凌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数目,不像是一个姑娘家能欠的,躲在门口偷听的王劲都不由一愣,这么多,这家伙到底是犯了事?
相反李祺很镇定,只是问道:“银子好说,你可有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不然他今日就不回来了,程凌说:“有的。”
李祺淡淡道:“你说便是。”
程凌说:“把银子补上就好。”
“两百两可不是小数。”
李祺前阵子还因为修建新寺的事情拿出过自己的私房,这会因为一个周可然她确实也拿不出,何况她连具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是因为一个太子妃的头衔,她根本没有理由帮她。
见李祺犹豫,程凌道:“对别人来说或许不是小数,但是殿下应该是拿得出来的吧。”
未免也高看她了,何况她为什么要拿出来,李祺不动声色道:“我没说要帮她赎身。”
连赎身这词都用上了,程凌暗道不妙,李祺怕不是生气了。
也是。
换常人身上,自己喜欢的姑娘因为某些原因去干这种事情,他们能不生气吗,更别说这是放在一国太子身上,只怕是要不是他这层身份在,早就做出一些别的事情来。
程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
偏偏这时,李祺问道:“你在乐极屋可是有认识的人?”
就昨天那种情况来看,程凌就算说是没有想必李祺肯定不会信,他只能点头承认道:“有是有,不过只是打杂的。”
程凌大概心里头能琢磨出来李祺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出于一个常人的角度,他可能是想找里头顶头的人谈谈,毕竟他可是太子,这身份一说出去,谁还会为难他们。
这样想想,他又觉得周可然是真傻,明明是太子妃,发生这种事情,她怎么就不说呢?
就这样想着,李祺却突然道:“那好,银子我出,只是你....”说着,李祺那琥珀色般道瞳子落在程凌身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一眼,意味极深。
还是头回,程凌在李祺这边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这人虽说看着性子淡,这样瞧着人的时候眉眼微微上翘,程凌想到在云州边境有一种动物,那动物也是这般,它瞧着人的时候是一脸无辜给人心都要化了的样子,可一旦发威,能生生把人吞下去。
程凌无辜地眨眨眼,说:“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帮你。”
“想帮我?”李祺这会站了起来,目光更是毫不避讳地打量他,“我怎么记得我们非亲非故,你以前还想杀我来着。”
如此记仇,程凌真是怕了,他尴尬笑笑:“殿下,那都多少年前了,那不是年少不懂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