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无眠 第3章 海主郁

那首海洋回响又响起，海洋生物们为家送行，也为七位海之七子送行。

海之七子的使命于河开始，于家终结，过往的历史最终会变成墨水变成文字印在书籍上面。

失去了海之七子的净化，人类要自己承担他们污染海洋的后果。

伴随着海洋回响，他们从空地游出亚特兰蒂斯，其他海洋生物逐渐加入这个队伍，顺着埋骨之地，游过人鱼的出生地，来到海底神殿，又环绕海底一圈返回亚特兰蒂斯，返程过程中生物们逐渐离去，到亚特兰蒂斯时只剩下住民。

不过，郁没有参加。

他躲在海底神殿，靠着第三个圆台，抬头望着神殿顶上的记忆泡泡。在海之七子取回自己记忆后，这些泡泡仍然还有这么多。

海洋回响的歌声随着队伍传到海底神殿内，郁独自一人唱响人鱼之歌。独奏的人鱼之歌和合唱的海洋回响合奏莫名的合适，变成了一曲深海殇歌。

如果林眠倦在此，定会看得到海坐在第三个圆台上，从后面抱住郁，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发。

郁一躲就是好几天。

海底神殿的大门打开，把自己锁在门里面的郁终于走了出来。

几日下来，他发现林眠倦和温渡霈的关系好像变得更好了一点，在图书馆又一次遇见时，他忍不住开口：“你的鱼尾颜色太淡了。”

林眠倦歪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通常这类人鱼成年时，鱼尾化成双腿时的痛楚会比一般人鱼都要痛。”郁说，“常言，人鱼的鱼尾越淡，越有价值，人们也越想收藏这样的稀有物。”

“小心被别有用心的坏蛋拐去了，还未成年就成为了别人的标本。”郁说完，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面，换到下一行抽了一本歌曲科普书来看。

林眠倦将手中的绘本翻到下一页，特别肯定地说：“我的鱼尾颜色只是过于透明，并不是淡。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没有人能拐走我。”

郁：我等着你翻车。

郁笑笑不说话。

几天时间内，温渡霈和林眠倦的关系突飞猛进，体现在于，林眠倦肯搭理温渡霈，接受他的靠近，愿意和他说话。

没过多久，林眠倦就意识到自己在郁面前说的话，立的flag已经倒下，心情有点郁闷。于是，在温渡霈同林眠倦透露他是真的陪陪时，小倦同志直接生气，连续一周没有搭理过温渡霈，最近才好转。

陪陪同志发现小倦同志的心情变好，厚着脸上去询问，得到小倦同志许可，给他扎头发。

当郁看见扎着一条麻花辫的林眠倦和温渡霈并肩游过他面前的时候，心情是难以言喻的，特别是麻花辫上面还插着几支红珊瑚。（现实中请勿模仿）

郁：我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他想到之前温渡霈来问过他一个问题。

“海里面有花吗？”

“花没有。”

这小子，预谋这么久了吗？

在这段时间里，玩家们同海洋生物一起为海之七子送行，解散后，并没有放弃寻找任务线索。

“拯救海洋……”青鱼翻阅着图书馆中关于海之七子的书籍，小声地同蓝鱼讲，“应该是指净化人类污染的海洋。”

“可我们又不是海之七子，怎么净化大海，怎么拯救海洋？”蓝鱼回道。

青鱼倒吸一口冷气，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名为《那些关于海之七子的爱恨情仇合集》的书籍，做到一旁的石椅上，把珊瑚提灯放置在旁边提亮，开始阅读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蓝鱼问。

青鱼翻到第三章，将其中一面摊开给蓝鱼看。

蓝鱼坐下问：“这是什么？”

书籍第三章是讲海的故事，其中还有密密麻麻的蓝色笔迹写在上面。

青鱼指了其中几条笔迹，让蓝鱼细看。

–你的鱼尾是所有海之七子中最黑的，你所承受的痛苦是他们的千百倍。

–你为什么要去取回记忆？海。我们明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直在一起，即便你忘了我。

–我讨厌人类，我也讨厌大海，还有波塞冬。

–可是你喜欢大海。

青鱼说：“这篇是第三子海的故事，他的爱恨情仇并没有很多篇幅，只有一页写了他的爱情，与海主郁相关。”

海养了条小黑鱼，并喜欢上了他，取回了记忆却不得不完成任务死去，独留只爱海一人的郁在茫茫大海。

“海因为海洋污染，这个与生俱来的任务而死去。”

“郁失去了他的爱人，所以他讨厌这一切的起因——人类。他讨厌大海，是因为海之七子与生俱来的任务吧。”

“阻止海主……是阻止什么呢？”蓝鱼把书从青鱼手中抽走，看着那一页和蓝色的笔迹，“这密密麻麻的蓝色笔迹，应该是郁留下来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对海的爱。”

“或许是阻止海洋的毁灭吧……”青鱼轻叹一声。

蓝鱼疑惑发言：“拯救海洋不就是阻止海洋毁灭吗？”

青鱼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书籍上的蓝色笔迹：“两者是不一样的，换个对象就能区分了。我们有两个主线任务，一个是拯救被污染的海洋，另一个是阻止海主毁灭海洋。”

–我讨厌大海。

–人类导致的污染为何要我来承担？

–波塞冬，那是你的子民。

–他爱着这片大海……

–那我还是好好守护他爱着的海洋吧。

–为他而守。

【剧情&任务探索进度35%】

【世界故事线进度40%】

橙鱼逗留在人鱼出生之地，他说他能听见人鱼的悲鸣，能看见人鱼的灵魂游荡在这里。

林眠倦对他好奇，跟了上去。

“人鱼的灵魂，我有点好奇他们在哪里。”林眠倦询问橙鱼。

“在那里。”橙鱼指着不远处的礁石，“那里坐着一条人鱼。”

林眠倦看向礁石，嘴角微微上扬，他说：“这样啊——”看来是真的。

不远处的礁石上面正坐着海，他朝林眠倦招手。林眠倦小幅度地挥手。

“他是不是一头短发，正在招手？”林眠倦说。

“对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橙鱼惊讶地看着他。

海游了过来，林眠倦礼貌性地行礼：“你好，海。”

“他叫海啊……等等，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海之七子第三子的海？？？我的天哪！”橙鱼看向正在游过来的海，又看向一旁行礼的林眠倦。

“你好，幼鱼。我是如假包换的海之七子。”海温柔着说。

橙鱼在水中凌乱一阵后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弯腰行礼：“尊敬的海之七子，您好。”

海笑着同他打招呼。

“不过，人鱼的出生之地好像不在妈妈的庇护下吧？你们不怕受到污染吗？”海看着他们，指了指附近白化的珊瑚礁和随处可见正在跳舞的塑料袋，还有其他一些沉底的海洋垃圾。

“未达到50%就行了，不过海主的水箭看起来很疼啊。”橙鱼无所谓地说。

林眠倦一脸淡然地回复海：“为什么要怕？死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海轻笑：“污染带来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啊。”

当污染积累的越来越多，所承受的痛苦就会越来越严重，鱼尾也会变得漆黑。

他同橙鱼和林眠倦告别，一人走向了东方，身影逐渐变小消失。

橙鱼也离开，去寻找有关任务的现实。

林眠倦留在原地，坐在了一块珊瑚礁上面。

这块珊瑚礁在边缘处，比人鱼出生之地高得多，坐在这里可以看见整块人鱼出生之地，还能看得见一点埋骨之地的累累白骨。

他双手撑着珊瑚礁，琥珀色的鱼尾一摆一摆，黑色的麻花辫随着水流晃来晃去，像一条灵活的黑蛇。

他看着人鱼出生地和埋骨之地的交界处出神，无意识地吟唱出人鱼之歌。

歌声中渐渐加入了其他的声音，林眠倦停下吟唱，侧耳倾听这神秘的歌声。

不知什么时候，出生地的贝壳上面坐满了人鱼，埋骨地的白骨上面爬上来条条畸形的人鱼。

他们就坐在那里，由出生地人鱼起头吟唱，埋骨地的人鱼到位后也加入吟唱。

出生地的人鱼唱的是希望之歌，埋骨地的人鱼唱的是死亡之歌。

两边的歌声杂糅在一起，却变得更偏向于死亡之意。

这首曲子，叫人鱼悲歌。

【已完成录音，录音更名为“人鱼悲歌”。】

新生的人鱼在埋骨之地逐渐被污染畸形，死在回家的路上，变成白骨，永远遥望远方那触不可及的家乡。

【已在污染区域逗留较长时间，污染值增加10%，距离第一阶段异变还有40%。】

污染当然逃不掉。

在这游戏里，掌握一定线索证据，或是在受污染区域逗留一段时间，就会被污染。当污染达到一定指数，50%为第一阶段，身体变黑畸形。100%为第二阶段，整个人变为怪物。

所以，家说过，知道的东西越多，死得越快啊。

当然，被污染的海洋生物第一阶段就会被海主郁杀死，除非有人侥幸避开海主一直被污染到第二阶段。

林眠倦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了图书馆，意外地遇见了温渡霈。

温渡霈贴心地跟在他身边为他举灯。

“你有什么任务吗？”

“我的任务就是拯救小倦。”温渡霈毫不犹豫地说。

“……说正经的。”

“这说明你对我的不信任。”温渡霈从书架上取出林眠倦需要的那一本书，递给他。

林眠倦接过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面，他低头翻开书，灯光照着他的脸。他说：“十余载过去，我早就失去信任别人的能力了。”

温渡霈将珊瑚灯放在桌上，他轻敲石桌两声，林眠倦抬头看着温渡霈。

他弯下腰，灯光照亮他的半张脸。他很温柔地说：“没关系，我会努力得到你的信任，然后让我成为你第一个最信赖的人。”

“救赎者，带来的是无目的的救赎还是别用目的的救赎呢？”林眠倦抬头看向温渡霈，“这个身份和我们不一样啊。”

“或许你也只是披个‘陪陪’的身份，带着什么目的，来接近我。很抱歉，我交付不了信任。”林眠倦摇摇头，把书放回书架上面，朝温渡霈鞠了一躬，提着珊瑚灯离开了。

“谢谢你的陪伴，我这几天过得很开心。”

林眠倦想：我不配。

他走后，温渡霈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林眠倦每次挑的座位都很不错，旁边有个小窗户，扭头就能看见商业区。偶尔看书看累了，也可以看看这属于海里面的繁华闹市，看看闹市里面的海底烟火气息。

温渡霈他叹气。

他离开小倦太久了，久到世界和人都变了。

他拉开面板，对接轮回中枢。

“有没有什么异常事件让我处理一下？”温渡霈问。

002闻言，拿起旁边的小屏幕，举起来给他看：“小温是在深海0308世界吗？那里刚好出现了异常，我等会把详细信息转发给你，你处理一下。”

001补充说：“这次是两个异常，都是比较棘手的，还有个和你相关，有点麻烦。请以轮回利益为重……”

006沉思了一会，回答：“我知道了。”他关闭面板，接受002发过来的文件，阅读完后，他冷下脸，关闭面板，提着灯笼离开图书馆。

“异常一：郁……二：林眠倦，世界赋予新生。”

轮回守则：受轮回中枢管辖的监管者一切请以轮回利益为重，必要时刻可以为了轮回利益不择手段。

这是要他去杀了林眠倦吗？

林眠倦游逛到空地，玩家们聚集在那里，围成一个小圈，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他悄悄游过去，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橙鱼死了……”青鱼说。

橙鱼在人鱼出生之地和人鱼埋骨之地待了太久时间了，污染积累起来，在两地之间逐渐被污染产生畸变。

郁察觉污染气息来源于人鱼出生之地和埋骨之地，匆忙赶过去。他赶到的时候，橙鱼已经完成畸变，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游走到了埋骨之地。

他与怪物厮杀，成功杀死。

怪物的血是黑色的。

郁全身都被水剑斩杀怪物喷涌出的黑血溅上了，增添了一抹肃杀之气。

郁回到亚特兰蒂斯，刚好碰见青鱼和蓝鱼，就把橙鱼畸变死亡这一件事情告诉了她们。

橙鱼死了？那个跟他一样，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的人死了？

林眠倦也感到有点失落，唯一的同类死了，他没有能够分享见闻的幼鱼了。

他们还剩下五条幼鱼。一位祸难者，四位拯救者。还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在内的救赎者。

“任务没有一点进展，已经死了这么多条幼鱼了，我们还能在世界主线走到终点的时候存活吗？”蓝鱼害怕又无助地说。

“阻止海主，怎么样阻止，让我们跟海洋最强的存在硬碰硬吗？”黄鱼恼火地说，“我看这样死得比污染畸变还快！”

任务毫无进展，人数一直在减少，人在恐慌中容易焦躁易怒，容易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容易做出一些偏激的行为举动。

“……轮回不会让我们自寻死路的。”紫鱼无奈地说。

青鱼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说：“我收集到一些主线任务的相关，我分享一下我的猜测。”

黄鱼冲上去就想给青鱼一拳，被紫鱼和蓝鱼拉住。

“你有线索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没有这个义务为你们白打工，说不说取决于我。”青鱼冷眼看着黄鱼，面色不悦。

“放开我。”黄鱼挣脱束缚，双手握拳，头偏向一边。

他只是不想死罢了。

青鱼清嗓，继续说。

“拯救海洋，是拯救被人类污染的海洋。”

海之七子死后，大海不会再被净化。大海的污染一直在积累，越积越多，污染越来越重。赤潮频发，海洋物种正在大量锐减。

唯有再次净化大海，才能救海洋生物于苦难中，才是拯救大海。

“阻止海主，阻止他毁灭世界。”

海是海之七子第三子，因与生俱来的使命而死，郁因此讨厌人类，并试图利用自然灾害来加速人类的灭亡。

阻止他毁灭世界，拯救海洋。

【剧情&任务探索进度45%】

【世界故事线进度45%】

【对世界故事线理解加深，推进剧情&任务探索进度，污染值增加25%，距离第一阶段异变还有25%。】

青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

他的双手开始被污染得变黑了。

林眠倦游离空地，又向别处游荡。

他撞见了郁。

郁的手中拿了把水制成的长矛，背在身后，像远古战场的战神。

他此时正在巡视四周有没有被污染的人鱼，准备随时杀死，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橙鱼那样的由重度污染生成的畸变怪物了。

如果他再去迟一点，怪物就会来到亚特兰蒂斯，伤害这里的居民。

“海主。”林眠倦叫住了他。

郁停下来，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什么事？”

“我听到了来自大海的呼唤。”

郁愣了一下，海曾经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摇头：“海之七子已经全部死去，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了。你听到的呼唤可能有别的含义吧，我不太清楚。或许，你的身份会改变。”

之后的郁才恍然大悟，原来林眠倦听到大海的呼唤，是注定了他的死去。

林眠倦谢过郁，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他蜷缩在床上，沉睡过去。

温渡霈，他还是不能交付信任，即便是他小时候幻想出来的第一位家人“陪陪”。

陪陪在他去到白色空间后就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了，他不清楚是否在这之前就已经见不到他了。

他呆在白色空间太久太久了，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完全模糊，过去悲惨的岁月和记忆就这么被白色空间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