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告结 第15章 第 15 章

现在的时间是晚七点十九分。

许闻眠和卡维尔两人离开埃德蒙·乔伊斯的住处。

卡尔德拉地处大陆南部，平均海拔地势只三四十米，常年受封地北面的海洋寒流影响，入夜时气温寒冷，常见维持在零度以下，很少有大雾。

但或许是卡尔德拉前段时间频繁降雨的缘故，水面上的雾气这时正如囊虫般缓慢蚕食着许闻眠视野的可见度。

许闻眠与卡维尔两人前后涉水走过卡尔德拉南部的寻常道路，积水沉漫过野草地，伺机攀附上许闻眠的脚裸。

但或许是因为许闻眠这时的精神状态委实恶劣的缘故，她对此竟然一无所觉。

现在的时间是晚七点二十一分。

卡维尔在许闻眠无意识往深水处涉足而去以前及时扯住了她。

“许闻眠，”他神情忧虑的询问道，“您此前在想什么？”

“什么？不……或许我只是一时困倦，”许闻眠后知后觉的仰起头，眼神却平静的下坠，“卡维尔，对于你此前与乔伊斯先生协议的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再谈谈。”

“卡维尔·奥耿斯，在布鲁斯特枪击案发生以来，您似乎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克制我对本案的深入。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恐怕您有必要为此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卡维尔暂时没有答话，他只是悲哀而长久的注视着许闻眠，仍旧把许闻眠的身体朝后拉扯。

许闻眠感到自己身前莫名出现的水域正在缓慢形成湖底的暗流。

按理来说，许闻眠的确应该尽可能迅速的折返回安全地点才对，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她这时已经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许闻眠其实明白自己此时的行为愚蠢，不理智。可她也知道卡维尔这时正在做一件无可挽回的事，许闻眠明白自己此前从未见过他，可作为一个被普鲁托游戏刻意生成出的数据。

许闻眠竟然感觉自己此前曾在哪里瞧见过他。

许闻眠与卡维尔这时的接触不深刻，但她完全清楚卡维尔究竟是一个怎样固执的人。

所以许闻眠说：“卡维尔，如果你想枉顾我的性命的话，大可以继续隐瞒我布鲁斯特枪击一案的真相。”

“你知道自己从来无法迫使我改变自己的主意，如果你现在不肯把此事和我全盘托出的话，我绝不会跟随你离开这里。”

卡维尔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忽然穿过许闻眠，遥远的落在此时静谧深邃的深海上。

“康纳·奥德里奇公爵会在五日以后下令屠杀卡尔德拉子民，”他快速而简短的陈述道，“现在，你我都无法置身在这场战争之外了。”

什么？

许闻眠原本想错愕的重复询问一遍，可她最后竟然难以发声。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这时已经被庞大的恐惧给捕捉到，但很快，她的恐惧如潮水那样退去。

许闻眠的身体旋即摇晃了一下，她再难以支撑的瘫倒了下去。卡维尔沉默的将许闻眠的身体从湿润的青草地上重新拉扯回自己的身上，第一次，安静而僭越的拥抱了她。

许闻眠下意识的折返过头，在身后迅速消退的恐惧之潮中，隐隐约约的瞧见某教堂在海面上的倒影。

“……对不起，许闻眠，”卡维尔安静的倚靠在许闻眠的左肩上，他这时的声音好像风一样轻，“我不该害你以身犯险的，这是我的错。”

许闻眠没有答话，她略迟疑了片刻，安抚性的拍了拍卡维尔的后背。

可是她仍然追问：“所以你现在会把卡尔德拉的战争完完整整的告诉我，对吗？”

卡维尔再次沉默了下去，他的视线游离的看向远处，就在许闻眠迫不及待要再次追问的时候，他回答说。

“是的，我会的。”

许闻眠松下一口气，她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疲惫。

卡尔德拉的夜晚气温常见在零度以下，按理来说，现在的土面已经结冻，它异常干燥，人在土面上迈出双脚的时候偶尔会听见浅薄的冰层好像植物的枝叶那样因为受到外力而破碎。

许闻眠不知道此前无故出现的水面究竟意味着什么，可她已经感到后怕，恐怕在未来很长一段的时间范围之内，她都再不会如此轻率的做出行动了。

“卡维尔，我记得你此前似乎在巴特警官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许闻眠试探的询问道：“或许你不介意先和我说说这事吗？”

卡维尔的神情显然无可奈何：“助理小姐，既然我已经答应要完整告知你这事，就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其实您不必现在试探我的态度。在得知卡尔德拉的战争以前——事实上我此前就已经和您提到过这事，总之，康纳公爵已经不会再放过你了。”

“为了您接下来的人身安全，我也会原原本本的告诉您自己所知的任何事。好吧，好吧，为了向您表示自己的诚意，您方才询问我的那事，我会现在说的。”

“您知道布鲁斯特枪击案实际上是因为康纳公爵不满守旧派的存在而故意设计的谋杀吧？”

卡维尔的话讲到这里，他忍不住又要抱怨：“话说我此前就已经把卡尔德拉的事情给您有意无意的暗示过许多次了，您应该还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任务就只是查明布鲁斯特枪击一案的始终吧？”

“我想您的任务完成到眼下这种程度，已经是功德圆满了，难道您对此仍然感到无法满足吗？”

许闻眠没说话，只是掐了一下卡维尔腰上的软肉，知道卡维尔吃痛的给自己道歉，许闻眠才生气的反问道：“按理来说是这样，事情大致的发展我已经清楚了，但拜您所赐，我对这事情的细致发展竟然一无所知，您不会觉得我会因此而善罢甘休吧？”

——喀咔。

许闻眠才说完话，她忽然听见自己的大脑内部突兀传来某人裹挟着海水湿气的提示声音。

“恭喜玩家许闻眠完成个人任务，查明布鲁斯特枪击一案的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