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W在身后撒娇似的阻拦,转身离开。
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斜睨一眼,W还傻乎乎地坐在原地。
我路过鼎沸的人海,挤入荒凉的舞台,用手去摸碟盘。
齐刘海,黑长直,我身着一席白色连衣裙,露出纤瘦雪白的胳膊。
聚光灯下,神情淡漠,遗世独立,素雅的像一片刚从天上采撷下来的月光。
没多久,我身周便不断有男人过来跟我搭讪。
我通通不做理会,直到——
「要我教你吗?」
一声清朗的男声响起。
我终于慢吞吞抬眼,看向男人的眼睛,缓缓挂上一个笑。
「主唱大人,一直是这样好为人师吗?」
F显然是被噎了一下,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冲我举了举酒杯,转身意欲离开。
「慢着。」我开口挽留。
F转过身来。
我笑吟吟绕到F面前:「看来F老师是嫌弃我这个学生笨了。」
F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在故作矜持。
我微垂着脑袋用手指在F持的玻璃杯杯沿上画圈,素白的手指拨动着,像是有意无意的挑逗。
「还是,老师嫌我不懂礼数呢?」
在F灼灼的目光中,我将杯子从F早已失去大脑控制的手中轻松顺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为表歉意,我先自罚一杯。」声音嗲地能掐出水来。
我只是微微抬头,F就不知是预判还是着急地将耳朵凑到跟前。
带着微醺的酒气气吐如兰,我轻扯F的衣袖,「F老师,现在可以教我了吗?」
F跟我对视良久,似乎想在我的眼睛里看透我内心的真实意图。
而我也回之**裸的视线,带着挑衅、暧昧、**和勾引。
F久久凝视着我,我本以为他会按耐不住。
像是博弈一样,我们二人都在等着对方的进一步动作。
可F比我想象的道行更深,大概30秒后,我先收了视线,笑道:「不是要学打碟吗?」
F也仿佛清醒过来似的,开始正儿八经地教我,拉开克制的社交距离。
人群逐渐被吸引聚拢微观,我悄悄对F耳语,「原来你这么大胆?不怕被人看到?」
F回道:「被人看到不是更刺激吗?」
没想到被F反将一军,并不习惯被过度的视线包围的我最终渐渐难以坚持,败下阵来。
我一直坚持到在围观人群中捕捉到满脸惊诧的W那一刻。
于是笑着跟大家招手离场,悄悄勾一勾F的手指,他便紧随着我下了台。
坐至一处隐蔽的VIP卡座,F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嘴里叼上一支烟。
打火机将点未点,我开口打趣道:「这时候你不应该惯常地拿出绅士风度,虚伪地问我一句,介不介意吗?」
F叼着烟笑道:「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我抱臂作高冷不语,F屈服俯身道:「所以,这位美丽的女士,您是否介意我吸一支快活烟呢?」
「我若说介意,岂不显得太过小气。但若说不介意,我实在很讨厌烟味。」
话已委婉至此,我将难题又抛了回去。
F眼神充满玩味,似乎极为受用我对他探出的刺,但显然这种刺并不足以让他重视,只是觉得痒痒。
「看来这个坏人我是当定了。」F不管不顾地点了火。
他得意地冲我吐出一口烟,见我横眉冷对,更加挑衅道:「要来一根吗?」
我不言语,直接将他手里的烟拿过来,作出抽烟的动作。
见F大脑宕机一样直愣愣地发呆,放到嘴边的手戛然而止,「你舍得吗?」
F突然惊醒,抢过烟来直接将没抽几口的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
「我怎么能这么荒唐。」F自我咒骂道:「对不起,是我不该吸烟。」
眼波流转,暗含情愫,我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再来见你。」
F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自知肮脏,所以向往纯净。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会爱上我。
我根本不需要听他的歌,我只要看他的人就知道他会被什么俘获。
我摇着酒杯坐得离F更近了些,肌肤隔着布料,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热量。
「这种话,非要逼人明着说吗?」
我苦笑了一下,语气哀怨道:「你平时都是这样引诱女孩子主动告白的吗?」
F举起双手面带委屈:「冤枉,我都多少年没谈恋爱了。」
我心下了然,暧昧关系怎么能算正经恋爱呢。
「为什么呀,像你这样的人,身边应该不缺女孩子吧。」
F笑了笑,「工作太忙了,而且我很佛系的,有就有,没有也无所谓。」
「所以你从不追女孩子?」我问道。
「我很被动的。」F笑道。
我几乎瞬间就懂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引诱女人主动付出,后果概不负责。
「那你呢?你上次恋爱是什么时候?」F问道。
「我没谈过恋爱。」我低头羞涩道。
F不可置信,但显然又有些逼迫自己相信的意味,「不会吧。」
「平时光忙着学习了,哪有心思。」我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F点点头,「你应该从小学习就很好吧。」
「这都能看出来?」我惊诧。
「当然,一看你就有一种气质,很厉害的一种气质……」F停顿思索。
我笑了,昂头调皮道:「原来我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F道:「怎么说呢,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当初W不敢接近F,她的理由便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站在狭小的格子窗前遥遥望着靠在桥上的F。
殊不知在F眼里,我们亦是他遥望向往的风景。
「但其实,我很向往你们的世界……」我开口,「普通的生活太过乏味,所以人们需要艺术。」
我继续道:「疯狂、兴奋,让人感觉自己在很用力地活着。」
F眼睛一亮,咂摸着我的话。
良久,「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瞧不起我呀?」
「没有。」F连忙摆手,「我本以为你会很不屑。」
「因为我没有好好听你的演唱会?」
「我是担心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无聊?」
「确实有点。」我笑道。
F气呼呼地作起身要走状。
我笑着连忙拉住他,「怎么这么不经说,你不应该努努力争取多我一个粉丝吗。」
「干不了,太难讨好了。」F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试一试的话,说不定还会得到香吻一个。」我引诱道。
F显然已经忘了刚刚的“羞辱”,眼神散乱,心猿意马起来,「那不行,会教坏小孩子的。」
「我相信F老师会教得很好的。」
「你还是个小朋友呢。」F欲拒还迎。
我伤心道:「看来是嫌弃我了。」
我起身欲要离开,刚要道声别,就见F默默端起我未喝完的酒,就着我的唇印一饮而下。
一切都那么自然,随后F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随我起身。
「要走了吗?我送送你。」
我眼睛一暗,感受到一处视线,拽着F的领带跌跌撞撞地摔进昏暗的拐角。
F的眼里饱含着无法言说的深情,带着浓重的寂寞深深包裹了我。
只是轻轻贴近他的唇,随即便可逐流般陷入、被浪花裹挟。
F的吻技很娴熟,轻启、探入、涌动。
他闭着眼,很忘我。
可我浑然不觉,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冷漠地斜眼看着W在阴影边界处的光线里溃不成军。
W,看看你视为高岭之花触摸即亵渎的心上人,此刻也只不过是只被**支配的野兽。
而一旦他食饱餍足,便是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之时。
这种人,你怎么可能指望他会有真心呢。
而W这样的傻白甜,届时恐早已被扒皮抽筋,万劫不复。
暧昧是暧昧,真情是真情,要分得清。
可以大方暧昧,但一定要头脑清醒。
不要再傻傻的,自我感动式地捧上一颗真心,别人不需要,看都不看一眼。
甚至觉得麻烦,甩都甩不掉。
他们只需要短暂的激情,讨厌长久的负担。
甚至有些人,生来就是无根鸟,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泊。
W在原地呆立不动,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想来已经黯淡无光。
那是对一个人彻底失望的样子。
如今F可以在见第二次面甚至不知道姓名的情况下亲我,就说明他早已如此随便对待过很多女人。
甚至跟多个不被他承认身份的女人同时暧昧不清,从而拒绝被长期单方面占有。
自私、精明、冷漠、虚伪、心口不一、无法共情、冷暴力断崖式结束。
这些都是我从傻白甜进化到海后所有被上过的课。
W,我不希望你重走这一遭地狱之旅。
我会保护好你,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