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姚瑜说没偷东西,高氏又嚎了起来,直喊着不活了。
大伯娘张氏也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春雨,不是大伯娘说你,虽说二弟和二弟妹不在了,但生前好歹也是教导过你们的,做错了事,改过便是了,何苦不承认,都是一家人,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说完似是觉得刚才高氏的做法不像是不计较的样子,又找补道:“你三婶那是一下子没接受,过后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一旁春雨的小姑姚娇玉也跟着添油加醋道:“春雨啊,以后你们想吃什么,跟我说,怎么能偷呢?”
眼看别人就要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了,春雨再是忍不住出口反击:“我们爹娘教过我们要靠自己,自立自强才能过上好日子,不要老是舔着脸问别人要。我们一直听着,从不白白接受人家的东西!”
“更不会偷!”
春雨看着张氏这副虚伪装好人的模样就觉得恶心,她比高氏还要坏,惯会在表面装好人,背后捅刀子,他娘当初就吃了不少暗亏,跟她交往,最后被卖了也不知道。
张氏和姚娇玉听到春雨那句不要老是舔着脸问别人要的话,整张脸涨得通红。
不说大房和三房,就是嫁出去的妹妹姚娇玉也没少问他二哥春雨爹要东西要钱。
今天当着这么多的人,如果不说清楚春芽手上的点心怎么来的,连带着姚瑜,他们姐弟妹三人怕是要被这群小人冠上小偷的名声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诬陷春芽偷东西,她暂时还想不出什么缘由。
指甲掐着手心,春雨不断暗示自己镇定下来,不能露了怯。
定下心,想着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春雨开始跟他们辨析。
“既然说春芽偷了东西,你们有什么证据?”
高氏立刻接道:“还要什么证据,点心就在你妹妹手里!”
“点心明明是姚承富拿给春芽的,现在却倒打一耙说是我们偷的?全凭你一张嘴说了?”
“姚承富,你要是个男子汉就痛痛快快站出来说清楚事情真相,春芽好歹是你妹妹,你就这么对她?你二叔在世时,待你不薄吧?”
听了春雨的话,角落里的姚承富哆哆嗦嗦挪动几步,嘴角翕动,想要说话又被他娘几眼瞪了回去。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春雨失望地看他一眼,对这些人不再抱有希望。
转而面向围观的村民。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我们之前跟这家人是至亲,现在站在这里的,从前是我的亲大伯,亲大伯娘,亲三叔,亲三婶,亲小姑,亲堂兄弟。
大伯、三叔、小姑和我爹更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亲妹子。
“我们家乡发了水灾,一家逃难出来,路上被流匪打劫,但这些所谓的亲人却见死不救,离得远远的,甚至在流匪走后,怨怪我爹娘没保护好钱财。”
“为什么他们会怨怪钱没了呢?因为他们把我家的钱当作是自己的,在逃难出来之前的许多年,他们都是靠着我爹给的钱才活的逍遥自在,钱被抢,他们当然不痛快了。”
“在来到青田村后,更是将我们一家赶了出来,导致我爹娘带着伤住在漏风的屋子里,少吃少喝,没几天就去了,这些所谓的至亲家人那时没想着一点我们还是亲人的事。”
“以我家和这些人的仇怨,如果我要报复,还不拿一把火烧了他家,或是做些对他们伤害大的事,怎么会只是让我妹妹来偷一块点心吗?我们对他家又不熟悉,哪知道什么破点心在哪藏着呢,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背上小偷的名声?”
人们听了春雨的这番话,也嘀咕起来,就是啊,没理由偷他们吃的。
“今天各位叔叔伯伯、婶子都在这儿,我想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到时还我们个清白!”
春雨的这番话,让看热闹的村民都红了眼睛,谁家没个兄弟姐妹家人的,这家人竟然能做出如此丧良心的事!现在更是想要诬陷侄女。纷纷出言要帮春雨作见证,甚至有些都开始说相信春雨姐弟三人不是那样的人。
被人污蔑偷东西,被压着下跪却一直忍着没哭的姚瑜,在姐姐提起这些事时,红了眼睛,掉下泪来。
春芽更是哭个不停。
高氏见情况不对,高声叫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大家不要相信她说的话,她都是瞎说的,我们没有这样做,搬出去是他们自愿的!”
人群中哗然,继而讥笑起来,还有病人自愿在大冬天出去住漏风房子?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
春雨冷笑:“你们敢对着老天爷发誓你们没有这么做过吗?”
见姚家大房、三房不说话,春雨高声道:“你们不敢?我敢!今天我姚春雨对天发誓,如果我刚才说的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围观的村名见春雨都发毒誓了,而且去年大家都知道姚家其他人赶走春雨一家的事,他们当时私下还抱过不平呢,两相一结合,现下大多数人是信了。
眼看势头不对,张氏揉揉眼睛,又开始跌倒黑白,“春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长辈,你还小,很多事情可能你有误会,你爹是看不得自家兄弟过得不好,自愿给我们贴补,路上碰到流匪,我们也是一时被吓得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再说来到青田村,确实是没地方住,你家又没出钱,这才。。。”
春雨真是被张氏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气笑了,“要不要我跟大伙说说你们是怎么去我家跟我爹要钱的,我当时可在场呢,听得真真的。”
“你家大侄子,看上了一位姑娘,非她不娶,可人家要五十两银子的彩礼,我们去哪弄啊,只能来找你这当二叔的帮忙了,放心,你帮他们渡过难关,今后你大侄子成了亲,小两口一定好好孝敬你。”
“原话,我不曾改动一个字,你没忘了吧?”
“怎么绝口不提一个字的还钱啊?这是我家自愿贴补给你们的吗?人家娶个亲,至多彩礼要二十两银子顶天了,你家可倒好,狮子大张口要五十两,也是敢胡诌,最后你儿子也没娶亲,那钱被你们吞了吧?”
“至于说,碰到流匪你们吓得愣住了,你们哪是吓愣了,是跑的顾不上了吧?愣住了还知道跑路啊,你们真是好本事啊!”
听到春雨说出他们要钱的事,饶是爱装的张氏脸色也一阵铁青。
被欺负到这份上了,春雨可不会给他们留情:“最后说出钱的事,买房那钱是我那名义上的爷爷出的,爷爷的钱还是我爹给的,不然凭你们每天什么活也不干,怕是早就饿死了,哪还能存下什么钱,还好好地活到今天!”
“也别跟我提什么长辈,谁家长辈往一个六岁的晚辈头上扣偷东西的罪名?”
春雨一番话说的姚家其他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伯姚德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春雨道:“雨丫头好厉害的嘴,你爹从前就是教你这么对待长辈的?”
春雨现在最讨厌这些黑心人说不过就拿她爹说事,直接反驳道:“我爹在天上看着只会气我对你们说的太客气了。”
“你。。”姚德指着春雨,气得说不出话。
张氏见丈夫落了下风,立刻开口相帮:“侄女,你不就是不想承认偷东西吗?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我们早说了不追究,你们走吧。”
春雨冷笑:“我们可不想背上偷东西的罪名,况且一块点心没了,有人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今天不证明我们的清白,赶明儿出了什么事,我们小孩子家家的可担不起这个责。”
“你咒谁呢?”高氏这会儿也不哭了,跳起来就想过去打春雨。
春雨也不怕她:“既然说我们偷东西,捉贼捉脏,难道你们看到我妹妹偷拿你们东西了?”
高氏被春雨激起了火气,立刻道:“当然看到了!”
“那你说,我妹在哪偷的?”
“就在我屋里!”
“你说这话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一到青田村,我们一家就被赶了出去,后来更是没来过,怎么知道你在哪间屋子住着?”
高氏一噎:“你们趁着我们不在家偷偷来过也未可知啊。”
“哼,对待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人,挨得近了我都怕沾上臭味,还会来这儿?”
不等高氏再找理由,春雨直接道:“那就带我们去看看 “偷”东西的地方吧?说我们偷东西,也总得拿出证据,让我看看你家有没有这样的点心吧?”
“叔伯、婶子们,晚辈厚脸请你们选几个人随我一同查看,作个见证。”春雨让几位村民跟着就是防止姚家大房、三房人跌倒黑白不认账。
随即几名热心肠或者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告奋勇过来跟在春雨几人后面。
去就去,高氏不怕,那点心就是从她手上出去的,一样的点心,她还怕对质?还当这小丫头有什么鬼主意呢,前面说了那么多,感情是打可怜牌呢。
高氏得意地领着春雨几人去到自个儿屋里,让众人看她放点心的箱子。
箱子上面赫然挂着明晃晃的一把锁。
这倒是高氏的一贯作风,什么东西都宝贝得不得了,就是一根针,一根线,她都要锁起来才安心。
春芽被姐姐牵着手,打着哭嗝小声道:“姐姐,我没来过这儿,更没偷东西,是姚承富说他送我一块点心,我饿极了才来的。”
摸摸妹妹的头,春雨轻声安抚道:“姐姐知道,春芽儿别怕。”
春雨转眼就看到钥匙不在高氏腰间挂着,既然是姚承富带了春芽来,并且拿了点心,那么钥匙一定在姚承富身上。
“箱子都是锁上的,春芽怎么能拿到点心?“
高氏瞎话张嘴就来:“之前是开的,我刚锁上了。”
“那么是你在抓到我妹妹偷东西后立刻就锁上的?”
“当然了,我当时就上锁了,被偷了一次还能不小心吗?”
“这锁需要钥匙才能锁上,你身上的钥匙呢?”春雨打量着高氏问道,众人一看,果真高氏身上没有钥匙。
高氏下意识摸腰间的钥匙,没有,突然想到是之前为了让儿子拿点心把钥匙给了他了,正待说什么。
春雨替她答道:“你一定要说,给别人拿着了,是吧?”
高氏连忙点头:“对,我刚给了其他人帮我拿着。”
春雨点点头再次问道,“那给了谁?”
高氏支支吾吾不愿说,气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春雨无辜:“我得找回钥匙,开箱子看点心和春芽拿的是不是一样的啊。”
“况且,没了点心就顾着哭天抢地的骂人,还能顾上把钥匙给了其他人,你自己信吗?”说着转头看到在门口鬼鬼祟祟偷看的姚承富。
不得不说,高氏这间屋子光线很好,太阳照得屋里通亮,不经意间,春雨就看到了姚承富嘴边和脸上的点心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