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茉平静地在路上走着。
今晚的风很大,裙摆与头发顺着风吹的方向摆动着,一阵平息一阵又起。
明明白天的时候天气很好,可这样的好天气在晚上没有体现半分。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好似要下一场雨,一场与昨日一样波涛汹涌的暴雨。
姜茉神色茫然,没有尽头的走。直到路过一家音乐声很吵,烟酒味很重的酒吧,脚步一转,进了这个人流复杂的地方。
她绕过一群跳舞的人群,刺耳的音乐能暂时缓解难过的情绪,呛鼻的烟味让她不舒服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径直走到吧台。
“我要酒。”刚满二十岁的姜茉第一次来这里,更是第一次喝酒,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喝酒能消愁。
吧台小哥看了她一眼,见她干净又陌生,礼貌地问:“你要什么酒?”
姜茉也不知道要什么酒,抿了抿唇,脑袋一热,强硬地说:“要能忘了不开心的酒。”
吧台小哥愣了一下,猜到这位姑娘可能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点了点头,给她特调了一杯酒,名叫“开心果”。
姜茉盯着调出好看颜色的酒,二话不说,一口气直接干了,酒灌进了空荡的肚子里,胃有些不适应的抽痛,她直接忽视这种疼痛,空杯子往前推了推,说:“我还要。”
吧台小哥拿杯子的手一抖,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酒精含量不高,但也架不住她这样喝啊!
“小姑娘,酒不能喝太多,伤身。”难得有不做生意,劝酒的调酒师。
“心都伤了,还怕伤身吗?”此时,一杯酒喝得太猛,她有些晕乎。
因为这句,吧台小哥了解了什么情况。这是情伤啊!
一说到情伤,吧台小哥回想起自己的往事,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借酒消愁,谁劝都不行。
感同身受的吧台小哥,没再阻止她,给她一杯一杯上着酒。
……
另一边的徐为祀,出了餐厅在四处找她的身影,无一例外,都是陌生的面孔。
他有些慌了,掏出手机,打她电话,没人接,直到自动挂断。他上了车,启动车子,一边打一边在路边找她的身影。
仔细观察,拿手机的手微颤着。心上的焦急是越来越放大,眉头紧皱,眼神慌乱无神,这恐怕是他此生第一次这般急躁。
她回家了最好,要是没回家,出了什么事,他会自责死,把自己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徐为祀转而给她的朋友吕鱼打电话。
吕鱼跟盛迟在夜市逛的正嗨,兜里的电话扰乱了心情。
掏出一看,是徐教授。电话什么时候有的呢,就是在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后,找盛迟要的。之前因为姜茉打过一通,徐为祀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不奇怪。
吕鱼走到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喂,徐教授有事吗?”
“你看见姜茉了吗?”听语气很急。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脑瓜子动了动,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她跟你表白,你该不会拒绝了吧?”
徐为祀瞬间无话可说。
吕鱼冷冷笑了笑,嘲讽道:“徐教授,我真佩服你。你说你骗她有什么好处,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趁早说清楚,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今天是她生日,她在生日这天跟你表白,她带了多少的信心与勇气。她以为你喜欢她,不考虑后果跟你袒露心思,而你却拒绝了她。不喜欢为什么要招惹!”
徐为祀嘴唇很干,嗓子很哑:“我喜欢她。”
坚定且认真。
吕鱼懒得听他的苦楚,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盛迟见她打的时间比较长,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问:“谁啊?”
她没回答,脸色不太好,点了姜茉的手机号,打了出去,前面几通没接,吕鱼接着打,两人已经往反方向出了夜市。
姜茉的电话终于在第五通时接听了。
“姜茉……”
而电话那头是一道陌生的男声:“你是她的朋友吧,她喝醉了。在轻銮酒吧。”
“好,我马上来。”挂了电话,距离不远,两人一路跑到了酒吧。
姜茉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沙发上,呼吸平缓地睡着。
乍一看没什么变化,倒是凑近了一身酒味,重得吕鱼跟盛迟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你这是喝了多少?”
姜茉这样显然回答不了,陌生男人替她回答了,指了指桌上的空酒瓶,低沉道:“这些。哦不,这些。”他划分了一片区域,他喝得颇多,但姜茉喝得也不少。
盛迟敛眉,警惕地问:“你谁?”
“喝酒搭子。”陌生男人只轻飘飘地回。
盛迟:“……”
吕鱼蹲下身叫她:“姜茉,姜茉,我们回家睡。”
姜茉短暂的清醒了片刻,扫了眼吕鱼与盛迟,口齿不清地说:“你们怎么来了?”
“现在怎样,晕不晕?”吕鱼扶她起来,时刻关注着她的脸色。
姜茉很懵,脑子转不过来,睡了一觉,醉意消散了不少,浑身软绵绵的。
她鼻音很重,嗓音被酒烧得很哑:“还好。”
就在下一秒,她要站起来回家时,徐为祀出现在了眼前,因为着急,气息都不匀。
他先跟陌生男人道了谢:“谢了,林恒木。”
林恒木抬手婉拒。
一想到清冷的徐教授,被一个姑娘骂得狗血淋头,笑容就止不住。
林恒木惯常来的地就是这家酒吧,几乎天天来,时间还很准,五点半左右。
今天还是一样,老位子,老样子,在他们服务员眼里,已是老客,根本不需要多问,人往那一坐,麻溜地就上了酒。
场内高涨,他喝得半醉,极为尽兴,去舞池上活动活动了筋骨,玩了十几分钟,酒瓶见了底,自己去吧台叫酒,便看到了死命灌酒的小姑娘。
他多看了几眼,笑了笑,拿酒刚要走,听到她带着哭腔说:“徐为祀就是大骗子!”
这熟悉的名字,让他退了回去,疑惑道:“你认识徐为祀?”
小姑娘眼神迷离地盯着他,配合地点了点头。
他接着问:“喝酒是因为他骗你?”
她还是点头。
“骗你感情?”他也没多大把握,大胆猜测了一下,谁成想还猜对了。
小姑娘又乖乖点头。
林恒木瞬间清醒了,诱哄着她去了他的地,给徐为祀发了短信,开始了向醉鬼坑蒙拐骗徐为祀骗她的过程。
以后总有能打趣他的机会。
……
姜茉被吕鱼搀扶着,走到徐为祀面前,眼眶的湿润证明她又哭过了。
“姜茉。”他说不出来任何话,只能唤她名字。
她极为平静,眼神也很清醒,要不是身上的酒味弥漫着,徐为祀都怀疑她没喝酒。
“你能送我回家吗?”她闷闷道。
脸色平静又委屈,徐为祀呼了口气,感觉都是痛的。
“好。”
夜晚灯光璀璨,街灯下能清楚的看出细小的雨丝。
风一阵一阵的吹着,打湿了额前的头发。
徐为祀背着她,脚步稳健,缓慢地走着。
她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灼热而又强烈。
姜茉乖乖地圈住他的脖子,笑了声,在他耳边说:“他们说喝酒能消愁,为什么我都喝了好多酒,还能想起伤心的事?”
“以后不能乱听别人说什么,都是假的,喝酒消不了愁,只会伤身。”徐为祀说,“伤心的事……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吗?”
“嗯。”他眼神晦暗。
姜茉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场面,抽泣地哭了起来,哽咽道:“徐为祀,你是不是拒绝我的表白了?”
“今天是我生日,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她本就喝了酒,又哭了起来,气都喘不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徐为祀停了脚步,下颚一紧,沉声道:“对不起。”
“徐为祀,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她忍着哭腔,极为冷静地说完这句话。
他无言以对,眸光深邃,情绪很复杂,也只是隐忍地“嗯”了声。声音很低,似乎不愿意承受这个话后的后果。
姜茉不满意这个答案,双手往他胸口上打,他无动于衷,任她打。
“你欺负我!”一颗一颗地泪砸在他的肩膀上,眼泪好似成了蚂蚁,抓痒挠腮,痛不欲生。
徐为祀眼皮轻颤,红了眼。
一段路走得很漫长,雨彻底停了。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耳边的呼吸声平稳,她睡着了。
徐为祀嗓子里很涩,吞咽都变得艰难。早知是现在的结果,他一开始就会狠心的远离她,刻薄的拒绝她,就不会让她现在这么难受了。
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