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书把谢子毓和崔知南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她靠在桌角,无奈叹气:“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示意崔知南先说。
崔知南侧脸好似挂了彩,他愤愤道:“老师,吴昶说咱们班女生坏话,说得很下流,拦住咱们班女生不让出门,还动手推了姜妧妧。”
“所以你们是帮她们报仇是吗?”江锦书唇边已然带了笑意。
“谁让吴昶嘴贱。”谢子毓冷哼一声。
江锦书有些想笑,她管理班级时,第一点强调的便是集体观念。
眼下看来,还算成功,就是方式不对。
江锦书轻轻颔首:“老师明白了,你们回去吧。”
江锦书看了眼时间。
【11:49】
她在最后的十分钟进了教室,她轻声说:“都停笔吧。”
底下的学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笔,江锦书声音犹如平常:“最后十分钟我想说一件事。”
“今天你们都知道咱班同学跟10班同学打架的事,对吧?”
“老师说这件事不是想指责你们,别人欺负咱们,那肯定不能傻傻地忍着,那自然是要还回去的,所以老师非常明白你们,但是这个方式可能存在着一个错误。”
“你看如果咱们动手,那不就是有理也成了没理吗?所以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首先找班主任,当然如果我要是不在,那咱们就去找隔壁的岳老师。”
“岳老师和我一样,都是咱们16.17两个班的班主任。”
江锦书顿了顿,又说:
“说实话,抛去打架这个错误的行为,我还是为你们感到欣慰的,起码我觉得我的班级是具有一个很强的凝聚力的。”
“无论何时,我们都要记得,我们这个班级,整个16班的30名同学都在有爱的大家庭里,我们并不是竞争对手,而是互帮互助的朋友。”
“所以,这一次,咱们班的两名同学打架这个事,我也不罚你们写什么检讨了。”
“但是我也希望,打架这个行为,不再存在。”
“有什么事,找老师。”江锦书笑了笑。
“好了,准备放学吧。”江锦书转身出了教室。
*
江锦书刚到家时,都快十二点半,卧室静悄悄的,她将钥匙放在玄关处,瞥见那埋在被子里的人,蹙眉道:“云雁,你还没起呢?”
余云雁抻了个懒腰,满脸懵懂:“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半了。”
她揉了揉眼:“周日真好!”
江锦书叹了口气:“我不好,上午去相亲,中午学生打架被叫回去了。”
余云雁笑笑:“相亲怎么样,对方什么样的人?”
说到此,江锦书才面带笑意,故弄玄虚道:“你猜我相亲的对象是谁?”
“谁啊?”
“你猜?”
“总不会是齐医生吧。”
只见江锦书点了点头,余云雁瞪大双眼:“齐明之?”
“天哪,你俩聊得怎么样,我的天,齐姨这次太有眼光了。”余云雁连连惊叹。
江锦书道:“还行吧,我觉得他人挺随和的,心细,但也有分寸感,他没像之前几个人那样自以为是地给我夹菜,他就说哪个菜味道不错建议我试试。”
“对了,后来我说那个玉米排骨汤看着不错的时候,他主动帮我舀了一碗。”
“然后呢然后呢?”余云雁一脸焦急的样子,似是后悔为何没跟着江锦书去相亲现场。
“然后就聊聊天。”
“他是洛阳人,然后考到医大的,红医班本博八年连读。”
余云雁点了点头:“博士毕业,符合标准。”
“他现在除了在医大二做主治,还在医大当讲师。”
余云雁笑着点头:“工作稳定,符合标准。”
余云雁又问:“那他家庭怎么样?”
说罢,她又捶了捶自己的头,齐令月能介绍给江锦书,想必家境差不了。
江锦书顿了顿:“他家境挺好,挺有钱的,母亲好像是公司的总裁,父亲是体制内的,他是独生子,父母关系也很好。”
余云雁点头:“那还行。”
“那你跟他说你的家庭背景了吗?”
“说了。”
余云雁笑着说:“你怎么说的,他是不是愣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就说我父亲是普通公务员,母亲是老师。”
余云雁挑眉:“嗯,普通。”
真“普通”。
“那他什么神色?”
“很平和,没什么太大反应。”
江锦书又补充一句:“我觉得他人还是很温和的。”
余云雁不禁问道:“这就看出来了?”
“我看人很准的。”
做老师的,看人确实很准,要不然如何抓住学生的小心思。
余云雁调笑道:“这么说,是对齐医生有好感喽?”
江锦书点点头:“顺其自然。”
余云雁挑眉,顺其自然的意思是不反对与齐明之进一步发展。
这已经很难得了,起码相对于她之前的那些相亲对象。
到晚上,江锦书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上午的画面。
齐明之的左手掌心有一道疤痕,和她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江锦书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
她缓缓俯下身子,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她蓦地伸出了手,轻轻拨弄着,阵阵涟漪倒像是博物馆中珍藏了多年的海兽葡萄纹铜镜。
镜子中的人也已变了另一般模样。
她听身边的仕女轻唤:“县主阿茶。”
是了,梦中的她,被她们唤作县主,万泉县主。
“明日大婚,您便是皇后殿下,伏惟皇后殿下千秋。”
她轻轻颔首,看着仕女捧着的五色雉鸡纹袆衣。她抚上深青色的缎子,指腹划过那五色彩雉的尾羽,那精巧的纹路似牛毛般细细密密,大抵是出自明宫中名属第一部的内人之手。
她垂眸不语。
翌日晨起,自是晴空万里。
她着大袖深衣、蔽膝,足踩锦绣高头履,顶着十二树凤冠,踏上内人铺设的锦垫缓缓入明宫。
梦境一片混沌,她看不清他们口中“今上”的样貌,亦不知晓是何年何月,君王的年号与名讳皆一一被隐去。
她唯一知晓的,是他对她的态度。
梦里的他,对她很好。
她坐在榻沿处,入目的是她那绯红色的凤头履,她攥着袖口,小心地期盼他们口中“今上”的到来。
今上蓦地握住她的手,他们的掌心相贴,那是一片灼热。
她只记得,他说:“我会对你好的。”
婚后的日子很平静,正如他所说,会对她好的,她记得初春时,他朝她伸出手牵她上马,二人同骑而行。仲夏夜,他与她赌书泼茶,清晓对镜描眉。深秋日,桂花浮玉,夜凉如洗,他折桂枝来赠她。隆冬至,金炉犹暖,二人采梅制香,临窗赏雪。
日日暮暮,皆是如此。
可她却瞧不清他的样貌。
似在遥远的云端之上,又似在咫尺的画屏后,她与他之间,或许仅仅只有一帘翠幕,可她仍是不知晓他。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左手掌心处的轻浅的疤痕。
*
又是一个极平常的日子,江长空是白班,六点下了班便去盛江高中接江锦书,两人一同回了大院。
大院或许是来了个新人,不知晓江锦书与江长空二人的身份,便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二人,要他们出示身份证。
江长空踩了刹车,江锦书下了车,将两人的身份证递给年轻的警卫员,警卫员看了眼身份证又对上名册,便含笑放行。
江锦书微笑道谢。
锦书与母亲坐在客厅看电视,江长空则是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江益刚开完会回家见到的便是这么个景象。
团圆。
正巧江长空已端了菜来,他笑着唤了一声:“爸。”
齐令月闻声看来:“正好饭菜都好了,今日都是长空烧的菜,你瞧,色香味俱全。”
江益笑着:“难得长空和晚晚都回来。”
四人坐下刚吃没多一会,江锦书且夹了块话梅排骨,还没来得及吃便听齐令月说:“晚晚,周日见的那小伙子怎么样啊?”
江益和江长空听这话,整齐地放下了筷子看向江锦书。
江锦书笑了笑:“这次齐教授没看走眼。”
“我觉得他挺好的。”
齐令月闻言眉开眼笑,江长空饮了口水,随口道:“男方什么工作?”
江锦书咬了口排骨,轻悠悠说:“医生。”
江长空有些惊讶:“医生?”
“不行。”江长空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他人挺好的。”江锦书不解地看向江长空。
齐令月一听便蹙眉道:“怎么不行了?”
“你看人家一面就知道人家好了?”江长空反驳道。
“我是老师,看人很准的。”
“他哪个医院的?”
“医大二院。”
“哪个科室?”
“骨科。”
“不行!”江长空声音更大了。
这次连江益也蹙眉道:“为什么?”
“太乱了。”江长空声音冷了下来。
一时缄默。
江益打圆场笑道:“先不聊这个,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江锦书有些郁闷起来,看着面前的话梅排骨也失了食欲。
饭后,江锦书与江长空将筷碟放到水槽里,两人并肩站着,江锦书闷闷道:“哥,为什么不行?”
“他只是骨科的医生?”
“还是医大的讲师。”
江长空的声音更冷了:“别对任何职业有滤镜,骨科是个好科室,工资高,接触的人也多,医院里护士、药代、同科室的医生,学校的学生,人多,是非也就多,你能懂吗?”
江锦书拿着碗在流水下冲洗,沉默不语。
“他如果跟你说他在手术,你真的能辨别清真伪吗?”
江锦书更沉默了。
可她仍有些不甘心,不是出于对齐明之的不甘心,而是对那个梦的不甘心。
江长空到底不忍:“他叫什么名字?”
江锦书终是笑了:“齐明之。”
江长空暗暗记下他的名字。
这章写的有点一般,是不?求个回应[裂开][裂开][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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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