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鸟细鸣,天边泛起白色,万物重获生机,她们醒来了,醒在一个有些陌生的城市里。
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睡得很香的夏听深翻了一个身,往带着张眠烛残留体温的被子里缩了缩。
嗯——**苦短啊!
呸呸呸,什么**啊……
咳咳,对象在身边就是睡的安稳啊!
不想起床。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见了张眠烛和林陌汐在商量什么。
那般模糊的谈话之间,张眠烛把手塔在夏听深小腿上,轻轻地捏了捏。
触感像闪电一样沿着骨头向上蔓延,夏听深好像被什么极冰冷又极炽热的东西触碰了,让她冰凉的发抖,又烧出一片潮红。
是从前可以避开的触摸。
……傻逼。
夏听深被这么一捏清醒了许多,闭着眼睛偷听张眠烛和林陌汐的对话。
她们对话本来就小声,加上夏听深刚起床精神恍惚,那言语字词就被边上音响播放的吟唱和窗外城市的忙碌声模糊,听得夏听深云里雾里的
什么鬼?
她想听清楚……可是好困啊。
就在夏听深焦灼的时候,张眠烛又悄悄地捏了下夏听深的脚。
……靠!
什么傻逼?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什么情况?
必须制裁。
夏听深决定起来扇张眠烛。
荒谬至极,但是她很确信。
傻逼不扇不行。
她马上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对着张眠烛的头扇下去。
她的内心在嘶吼,在质问。
张小姐,你他妈有没有点道德了。
果然是傻逼。
扇哪好呢?
扇头吧,毛多手感好。
手掌向下挥去,想象中的触感没有按时到达,反而是手腕上多了一道力。
……好,夏听深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垂了垂眼,果然张眠烛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那一双修长嫩白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带来些冬日早晨的冰凉,在这份冰凉里还掺着她们崭新的、热烈的灼烧。
是和你在一起的欢喜在燃烧。
忽然,张眠烛轻笑出声,柔和的声音横插进夏听深的思绪里:
“早知道你醒了。”
张眠烛也刚起床不久,嗓音有点哑,沙沙的。
诶嘿嘿好听……
咳咳!不,对面还是那个傻逼啊。
夏听深眨了眨眼睛,一脸我输了的表情,准备收回手,谁知道张眠烛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拉过来凑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一口。
她唇边还带着清新的牙膏味,气息在手指间停滞。
嗯???
别太犯规啊张小姐……
夏听深被大早上又冷又热的几次辗转搞得脑干缺失,竟没有意识到红晕已经悄然无声地爬上了她的耳根。
张眠烛凝视着那片红晕垂头偷笑。
——可爱。
真的是,很可爱。
围观全程的林陌汐装作嫌弃的偏过头,抑制着不断上扬的嘴角。
夏听深愣在原地,盯着张眠烛的侧脸和耳边几缕发丝。
不愧是我不愿意离开的人吗……
心动如此猝不及防。
不愧是你啊张眠烛。
一片沉寂悄悄泛开。
夏听深的心跳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林陌汐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我们刚刚在聊过两天回去S市过年,你要不要一起去?”林陌汐看着夏听深说。
“啊?”
夏听深被问的有点懵。
她才意识到,现在是寒假,马上就要过年了,而她们的故乡在地图上的同一个点。
S市是她们的故乡,她们从那相遇,从那生根。
所有故事的起源在S市。
张眠烛在S市的小学里第一次怦然心动,夏听深在S市的初中里偷偷地挽住张眠烛的手,她们在S市的高中里一天又一天重复着离别。
S市吗。
要一起回去吗?
回去我们故事的第一页。
“你多久没回去了?”张眠烛扯了扯被子,盖了点到自己身上,问夏听深。
“两年。”夏听深回答,又把被子抢回来了点。
“回去吗,今年?”张眠烛又往自己身上扯了点被子,接着问。
“有票吗?”夏听深一边回话,一边扯被子。
“我给你买。”张眠烛抓着被子的一角,盯着夏听深,接着说:“你幼不幼稚,让着我这个老寒腿行不行。”
夏听深挑了挑眉,又扯了扯被子,那意思很明确。
这被子,我的。
张眠烛心底泛起一圈涟漪,熟悉的无奈感涌上心头。
靠,真的没有自虐倾向吗?
换成别人,对面应该已经失去美丽的生命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张眠烛一直没有看透。
按照正常逻辑来讲,自己应该很厌恶夏听深才对啊!
喜欢骂人、打人也很疼,那么任性。
嗯……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好吧,m属性大爆发,是没救了。
“你们两个……真的都是大学生吗?”
目睹她们抢被子全程的林陌汐一脸鄙夷。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两个幼稚鬼站到统一的立场上对林陌汐发起眼神进攻。
闹了这么一会,不知道是谁的闹钟响了起来。
那个闹钟的音乐好像是她们小时候很流行的歌,女声轻轻的唱出歌词,曲调那般熟悉。
“我爱你,
无畏人海的拥挤,
用尽余生的勇气,
只为能靠近你,
哪怕一厘米。
…… ”
是《勇气》。
夏听深知道是谁的闹钟了。
记忆顺着歌声沿着水流叮咛长途跋涉回到夏听深的身边,中考后的片段在夏听深的脑海里反复叫嚷。
是夏,万千考生放下沉甸甸的担子,在考场门口最后回头望了那么一眼,就远离了自己的一段恣意青春。
那个时候的夏听深和张眠烛关系很微妙,夏听深很清楚张眠烛喜欢自己,而张眠烛不想再让自己喜欢夏听深。
夏听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面对张眠烛,没有办法透过张眠烛的眸光看清自己的心底,她想要去和张眠烛待在一起,和她讲话的时候很开心,但是夏听深又不愿意自己去喜欢张眠烛。
因为张眠烛是女生,而她也是。
重点中学的学生并不是很叛逆,谈恋爱的都寥寥无几,夏听深有一种强烈的迷茫,她不知道真的答应张眠烛会怎样,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夏听深反复徘徊,放下一切好好学习,不去想,不去改变。
她不去在乎若隐若现的亲昵,放松的去靠近张眠烛。
张眠烛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面前这个夏听深不喜欢自己,承接着她的亲昵,和她一起去进步,去找未来的目标。
关系在回温,她们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张眠烛有些得意,她觉得这样的话就很好。
和自己喜欢的人毫无芥蒂的站在一起,不用担心她喜不喜欢你,不用去考虑除了彼此之外的所有事情。
很多事情都是明确的,她不喜欢你,你喜欢她,你们不会在一起。
既然都已经认定了,那么有什么可怕的呢?又有什么不愉快的呢?
中考在即,她们当时的状况都很满意。
随着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偷偷生长的情愫被暗藏在心底,她们携手走过大考,像是最好的朋友那样,谁也不想毁掉这样的和谐。
可是……
张眠烛还是只有十五岁啊。
那个年纪里,喜欢总是炙热放胆的,最后她还是没有藏住。
也许是因为和她人生里的琐事比起来,这份感情太过于美好,所以她不想藏起来。
在中考前,张眠烛喜欢夏听深,她只敢说给夏听深听,躲在自己的天地之间。
后来,大概是因为太喜欢了,或者因为她不在身边了,张眠烛让所有人只带她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却偏偏躲开了夏听深,活在自己创造的假象里。
那个时候,张眠烛很喜欢这首歌。
在这首歌里,藏着她们心知肚明,又从未提及的一次大胆。
张眠烛想要在这一首歌里找到所谓的勇气,去和自己愿望说出那样的情话。
“爱上你,
是我落下的险棋,
不惧岁月的更替,
往后的朝夕,
不论风雨,
是你就足矣。”
在后来的无数次共享歌曲的时候,张眠烛无数次点开这首歌的播放键。
夏听深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来那时候的很多事情,比如说隔着屏幕和张眠烛一起听歌,从日落聊到日出,或者找尽理由跑到张眠烛家附近,只是为了看看,在小学班群里说不想动的傻逼会不会下楼来找自己。
一个个片段闪闪过脑海,夏听深更加肯定了一个想法。
——也许真的在很早之前,自己就喜欢着张眠烛。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说。
想来……也是苦了她张眠烛了。
夏听深在心里轻笑,莫名的有点苦涩。
她也一定有深深的犹豫过。犹豫着是不是喜欢,犹豫着是不是讨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甚至犹豫着要不要一下子离开。
不过还好,现在,张眠烛在她身边,她陪着夏听深。
“老张你踏马去关闹钟啊,破坏回家的伟大讨论,把情情爱爱融进组织的目的里……”
夏听深看到张眠烛好像也在沉思着,她明白,这个傻逼肯定也想起了同样的片段。
张眠烛关好闹钟,回头来看了夏听深一眼。
这一眼,包含着过去许久许久的深情。
哪里是破坏气氛咧……
这个闹钟,响得恰是时候。
夏听深觉得回到故乡,去找一些归属。
嗯……和张眠烛共享的归属
“一起回去吧。”
“你买票咯~”
“好。”
玛卡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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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