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醒 第10章 西西

无枝在房间里睡得并不是很好，她总共感觉今日忽略掉了一些事情。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努力的思考着自己今日是否漏掉了一些事情。

然后便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小孩子的声音。

共栖将耳边的阴阳鱼开启了，所以她便听到了。

小孩子和那位教书先生离开后，无枝很是默契的向她的师父说道：“我今日想了许久，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共栖引导她：“今日我们出去的时候。”

无枝继续道：“见到了的那位女子，我们是从宋嫂口中知道的她的事情，当时我们只顾着去听了，却没有仔细的去观察这位‘阿樱‘姑娘。’”

共栖笑笑的附和：“还算是有些长进。”

没有否定“我们”，那师父当时也没有注意到那位姑娘？无枝此刻这样想。

但是她却问了自己心中现在关心的事情：“师父，我们两个的谈话需要如此拘束吗？天还未黑，为何谈论事情不可坐在一起？”

话毕，无枝只觉得对方没了声音。

但是面前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人。

是她师父。

虽然自己心中还是有所预感，但是难免不被吓到。

无枝小声的抱怨了一下，但是共栖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坐在圆桌上，一时间，这个屋子静的出奇。

共栖故意轻声的“咳咳”，这才出了声：“过来吃东西吧。”他为了缓解一下气氛特地的转移了话题。

无枝坐在床上的，这才发现，共栖过来的时候手中是带了一些吃食的。

事情在无枝的心里很快的翻篇了，下床过来拿点心的时候也很开心。

但是——

共栖却恍惚了一下。

心想，她这是被吓到了？

无枝在吃点心的时候还不忘制定他们的计划，她咽下最后一口，说道：“师父，今日晚上、我们应该是不用上山了吧。”毕竟刚刚他们提到了那位“阿樱”姑娘的事情。

“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去盯一下那位姑娘的事情。”

“今日西西向你提了要求，还是因为她的母亲，西西还跑到学堂后院来找你，还引起了梁先生的注意。”

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劲。

学堂的后院是不允许小孩进入吗？

还是说单纯的不希望孩子乱跑？

***

最后二人还是决定暂时先不上山，这几天还是在镇子里随处转转。

二人的行动也是短暂的分开了。

这么些天，共栖也知道了阿樱的住所，镇子的边缘有一座寺庙，寺庙的旁边有一间破破的房子。

阿樱和西西就在这里生活。

西西会在阿樱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给他打招呼。

他会向她点点头以示回应。

共栖去了阿樱的住处，手里带着的是一些吃食。

上次来的时候，西西悄悄与他说，她好久没有吃到零食了，因为上学堂的时候总是迟到，阿娘就罚了她的零食。

她说她很想念粮铺里的杏仁酥。

到达的时候屋子的时候是这位阿樱姑娘刚取完水。

面前出现一个人，这位阿樱姑娘倒是并不害怕，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不慌不忙地问道：“这位公子今日来时有什么事情吗？”

共栖摇摇头，无事，接着便将自己手中从镇子里买的杏仁酥放在了桌子上。

阿樱这位姑娘倒是直接，“你最近经常出现在我家附近，还给西西送吃食，不知你，是何居心啊？”

共栖笑道：“无事无事，只是在凤萧学堂中同你家孩子西西相识，听闻西西想吃零食，所以今日路过零食商铺的时候顺便买的。”

“哦，对了，西西呢？”

“在外面玩去了。”阿樱正在做饭，她拿着水瓢突然的顿了一下，“.......不对。”

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阿樱突然问道：“你一路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西西吗？”

共栖如实道：“没有。”确实没有，他从小径过来，一路上连人的声音都很少听到。

看到面前的人突然冲出厨房的时候，他很快的反应过来，西西好像不见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

房屋前有一片林子，共栖跟在她的身后，穿梭在树林之间时，在与她还有一小段的距离之时，他好像才反应过来。

阿樱知道这几天他在她家附近转悠。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树林很大，弯弯绕绕。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铺满大地，有几缕在树林的中央投射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经过某些地方的时候，阳光打在眼睛上着实有些刺眼，共栖偏过头匆匆扫过几眼，没有仔细看，没想到这一分神阿樱很快就不见踪影，共栖想：

人，哪里去了？

共栖听着这沙沙作响的树叶，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又生出兴趣：阿樱这个人好像有点奇怪。

***

西西其实生性贪玩，偶尔也想走出去看看，一直在这个地方实在太过于无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跑出来了。

但是从那个哥哥在她家附近转悠的时候，她就没有在偷偷跑出来过了。

今日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好像耳边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要不要出去看看啊，穿过家门前面的树林，你会有惊喜。

她其实心中有一点点的心动，**岁的孩子还是带着玩闹的性子，一时间就会忘记正午的时候，会有一位哥哥向往常一样到她家里来看她。

于是，当下定决心让脚步迈出的时候，犹豫也就通通消失，抛之脑后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知道这里很黑。

世界里突然没有一丝的光亮，

她有点怕。

**岁的孩子，这个时候会干什么呢？

也就只会哭了。

阿樱突然就在这片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这个树林里平日里就没有人进，像一个巨大的装饰品，在桃花镇里经历风霜雨雪，像是带着面具，面具下是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

阿樱转头，后面的共栖也不见了，她所在之地是一片空地，空地被树木层层包围，今日没有阳光，天空之上是无尽的乌云。

没有鸟鸣，只有细细的风声。

仔细听，是风吹过树林后，叶子互相碰撞的声音。

在沙沙作响。

阿樱浑身上下充满了戒备，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四周，确实充满了杀气。

心想，这树林怎么这么奇怪。

刚刚天气还是晴空万里，现在竟然是乌云弥漫。

又转而反思，自己怎么就什么也不准备就出来了。

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跑出来了。

自从来到这里，自己好像总会做出一些不受自己所控制的行为。

那个地方好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

四周静悄悄的，发出一点的声响会被无限的放大。

人的恐惧也是。

共栖站在树林当中，没有其他别的动作行为，就呆呆的站在一处地方，只是盯着洒在地上的阳光。

共栖感觉依旧是有一丝丝的声音，忽远忽近，飘乎乎的。

——我能不继续练功吗？

——不行。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快了…

……

共栖感觉他听到了好多不同场景的话，好像是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们好像在唠家常，他竟然无端生出艳羡。

还有些想念…

眼前的画面在不停的转换，穿过长安城，穿过沙漠，穿过南宁城…

那些地方他从未去过。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显得尤为真实。

***

“醒醒……”

这应当是阿樱的声音，因为声音不见着急，就只是那种普通的询问。

共栖感觉头好疼。身上好像被谁压着，好重，好热。

眼睛缓了许久才睁开。

共栖一醒来便发觉自己躺在榻上，果然，这里的榻还真是睡得不舒服。

身上还有好几床褥子，怪不得他感觉热的不行，感情是被热醒的。

阿樱看他醒来后，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

那是…嫌弃的表情…

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

共栖有些尴尬的笑笑，伸手接过了阿樱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问道：“西西找到了吗？”

不知是不是不合时宜。

阿樱默了一瞬，微笑道：“没事。”

所以这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共栖疑惑了一瞬，只见阿樱补充道：“现在在安全的地方。”

共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个屋子虽在镇子边缘，偏僻。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陈设非常简单，共栖此时占据了他们的床，醒来了也不好再继续霸占。

他掀开被子，下床，对着正在收拾屋子的阿樱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谢谢。”

在他准备走的时候，阿樱叫住他：“你......行事注意小心。”

阿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人为什么对自己的昏迷之后的事情一句也不问。

***

房屋前的树林确实是很奇怪，容易让人生出幻象，阿樱在自己的幻象中挣扎了好一番才出来，转身便看见了共栖靠在一棵树上盯着地上的东西。

眼睛一动不动。

若是细细的看，瞳孔是微颤的。

不知他在幻象中看到了谁，唇角还有一点的微翘。

幻象一般都是人内心美好的事物或者害怕的事物的影射，他应当是看见了什么惹人欢喜的事物了吧。

人一旦陷入幻想之中是很难脱离出来的，就像是自己千年难一遇见的事物出现之后自己不愿放手一样，要走出幻象，就是要生生将自己从欢喜之中剥离。

换言之，是要亲手将其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