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轻漏（重生） 第20章 第 20 章

金玉堂比预想的要热闹许多，秦书玉今天也来了，依偎在母亲身边。

蒋氏的小儿子秦书瑾正在玩，秀姨娘的小女儿秦书枝则是他的玩具，小小的女孩被推搡着时不时发出哭腔。

堂屋里其他人则是言笑晏晏，将着细弱的哭声完全掩盖了。

沈冷金进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

秀姨娘只敢瞥了一眼，目光中满是隐忍，快速地低下头，什么也不敢说。

当真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人，难怪让自己的女儿白白送了性命。

沈冷金一声轻哼，随即直接看向蒋氏，毫不掩饰地散发出她的不满。

蒋氏收敛了笑容，表情有些讪讪的，随后名丫鬟婆子将两个孩子抱出去。

秦书玉看见沈冷金，翻了个白眼也回到椅子上坐下了。

沈冷金也不客气，回了她一个白眼，气得秦书玉差点跳脚，立即看向蒋氏告状。

若不是记得老爷的嘱托，蒋氏真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何妈妈现在可真会偷懒了，让她干点活还得一趟两趟的，害得我只能巴巴地等着。。”

何妈妈陪着笑，“夫人说的是，都怪奴婢不中用了。”

沈冷金笑道：“那倒不是不中用，只是才嫁过来一天，就要忍饥挨饿，要我饿着肚子请安那是万万不能的。再者我那屋子东西都坏了，没一样能用的，何妈妈说了要领我去库房好好挑一挑，这才耽搁了。”

蒋氏很快就抓到了重点，她掌家多年对银钱开销是最敏感的。

立刻眼神犀利地看向何妈妈，这个家已经轮到你当家做主了吗？

何妈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来，急忙道：“少夫人怕是听岔了，老奴昨日说的是，少夫人只要告诉夫人，夫人自然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沈冷金皱眉思索片刻，忽然转头看向蒋氏：“那母亲那你的意思是？”

蒋氏卡壳了：“这……”

沈冷金脸一变，立刻站起身，“原来是哄人玩的，哼！”

居然装都不愿意装，蒋氏也是常年混迹在后宅，那些个夫人姑娘哪个说话不是绕三四个弯，讲究的是骂人不带脏，杀人不见血，哪里见过沈氏这般不按常理说话的人。

眼看着沈氏就要起身离开。

蒋氏正要开口阻拦，秦书玉先忍不了了。

“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你一个新媳妇嫁到我们家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敢要东要西的，真要笑死人。”

蒋氏一头黑线，她的女儿怎么比起沈氏也不遑多让。

“闭嘴！”

竟然是两道重合的声音，秦书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沈冷金，到底谁才是亲生女儿。

为了防止激发矛盾，蒋氏立刻斥责秦书玉：“她毕竟是你的嫂子，你怎么说话的。”

随后又笑着看向沈冷金：“沈氏啊，不是母亲不答应你，只是如今府里的库房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沈冷金并不买账懒懒地说：“什么这样那样的，我不想听，只要告诉我，行或是不行。”

蒋氏咬咬牙：“自然是可以，今晚我就安排人给你送过去，若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不妨也提出来，我一并给你处理了，也省得你住得不舒心。”

蒋氏原本这句话是为了以后堵住沈冷金的嘴，哪知道她敢说，人家就真的敢提出来。

沈冷金直言不讳道：“若说不满意的地方，那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别的姑且不提了，只这屋里的东西要给添足了，再就是大厨房的饭菜不合口味，正好我的丫鬟厨艺不错，所以想在院子里自己搭个小厨房，这样想吃什么也方便。”

蒋氏对她的狮子大开口给惊到了，她怎么敢的啊。

她极力抑制心中的不悦，只能干笑着嘲讽道：“确实，让你嫁给我们家的这个傻子，当真是委屈你了，你这点小要求自然是要答应的。”

别的不说，就说当初她放过自己的儿子，转而挑选了秀姨娘的那个傻儿子，她就要对千恩万谢。

她话音刚落，沈冷金横眉竖目瞪他：“你说谁是傻子呢？”

她这话让蒋氏有点摸不清她的意思，秦书槐是个傻子，在这府里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没道理不知道，莫不是这个丫头片子好面，不愿意承认自己挑了一个傻子成亲。

沈冷金接着说：“你的意思是我没眼光，选了一个傻子做夫君？”

蒋氏急忙道：“当然不是，我适才说错了话，让你误会了。”

沈冷金这才满意。

蒋氏态度的转变跟他料想的一样，定然是秦祐截住了她那封信说了什么。

上辈子父亲过世，她回虞州不过呆了几天，就被秦家人催着回来，也是那时沈冷金才知道，自己给父亲写的几十封信全部没有寄到虞州。

前世她根本没有往秦家人身上想，重生后才觉出不对味来，不过是让阿柿小小试探一番，就确信了。

她曾经还傻傻地以为是父亲太忙了才没有给自己回信，回去治丧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很想自己，常常盯着西京的方向出神，多次与下人提起自己后悔把唯一的女儿远嫁西京。

想着想着，沈冷金的眼睛渐渐有些湿意。

只是当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冷金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稳住了沈冷金，蒋氏很满意笑眯眯地开口：“你们都尝尝这茶，是大公子送来的，说是京中夫人姑娘时常饮用的，等闲喝不到，他这些都是同僚送的，你们几个快尝尝吧。”

秀姨娘状若受宠若惊，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小口，立即赞叹：“果然是好茶，入口清香四溢令人回味无穷。”

蒋氏很受用，眯着眼睛，右手几根指头有规律地敲打着左手手背。

这个动作秀姨娘很熟悉，就是不要停继续的意思。

秀姨娘接着说：“还是大公子孝顺啊，不像我们二公子，怕是连姨娘都不认得。。”

蒋氏心里一阵冷哼，不是她看不起秀姨娘，就他那个傻儿子也配跟自己的儿子相比。

秦书玉也撒着娇道：“哥哥也太偏心了，有这样好的茶就只记得送给母亲，”

蒋氏宽慰女儿：“都有都有，回头来我这边拿两盒过去。”

秦书玉这才满意了，三个人两个人都发声了，偏偏沈冷金不识趣，喝着茶不做声。

蒋氏看了看，问道：“沈氏为什么不说话，可是我这茶不好？”

沈冷金抬起头看着蒋氏，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就这样的破茶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其她人端着茶杯喝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蒋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如刀的眼神扫向秀姨娘，秀姨娘急忙开口问道：“沈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冷金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自然是字面意思，还能什么意思？”

“你这人装模作样什么，就凭你这种出身喝过什么好茶。”

秦书玉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哪里忍得住。

沈冷金白了她一眼，接着说：“这茶是去年的陈茶了，有轻微的受潮，虽然后来又晾干了，味道就淡了许多。”

蒋氏眉头皱了起来，她自然不信沈冷金所说的，又顾虑丈夫交代她的事，不好斥责她。

秀姨娘没那么多心眼，见夫人没有说话，直接就问了：“冷金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真是喝出来的。”

这也是蒋氏想问的，就算她是胡编乱造也得说出过子丑乙卯来。

沈冷金道：“就是喝出来的，姨娘可能不知道，我家中有做茶叶生意，各种茶都有涉猎，这种沩山毛尖勉强算得上好茶，原本的味道更醇香些，这茶不仅味道淡，隐隐约约溢出一丝霉气。”

秀姨娘听了这话，低头嗅了一下，似乎真有，刚想夸赞沈冷金几句，见蒋氏脸色铁青，立即瑟缩了，哪里还敢说话。

蒋氏不知是真是假，急忙转移了话题，假的她又不能对沈冷金怎么样，若是真的那脸面怕是丢尽了，看了旁边愤愤不平的女儿问道：“听说昨天你去承恩伯府，玩得可还好。”

提起这个，秦书玉立刻笑靥如花，点点头：“母亲我昨天带着吱吱去伯府玩，她们都说吱吱可漂亮了，那么多小狗里就数我的吱吱最好看。”

自从一年前皇上送了贵妃一只异国进贡的小狗后，京中的姑娘们开始流行起了养狗，平日里不熟悉的女孩子们，只要养了狗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秦书玉也不甘落后，央求了兄长许久，才弄来了一只白色的卷毛小狗，为了在其她姑娘们面前长脸，这狗她可是费了十二分心思养着，比对自己还上心，昨天是吱吱首次亮相，一下子就俘获了众姑娘的心。

那些姑娘平日里一个个高高在上，如今还不是凑在她面亲低三下四地求她告知吱吱的养育心得，秦书玉扬起下巴，说得滔滔不绝。

昨天可以说是秦书玉最得意的一天，可惜还没高兴多久。

秦书玉埋怨地看了沈冷金一眼：“吱吱一直很乖的，昨天也不知道得罪了二嫂什么，竟将她伤得那样重。”

母亲不让自己找她麻烦，只是秦书玉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沈冷金恍然大悟：“原来那条畜生是妹妹养的，她无缘无故从路中间冲了出来就要咬我，差点就把我绊倒了。”

对于此事，沈冷金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事实上是因为这只狗上辈子得罪过自己，沈冷金到现在都记得，秦书玉故意纵容自己的狗追赶自己，原本只是想害她丢脸，她到也不怕那样小的狗，只是陡然被惊吓，被路上的世子给绊了一跤，结果不小心掉进了荷塘里，那时候正是初冬的天气，冷得很，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湿了水重若千斤，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才被救上来，最后病了很久，好在她身体底子好，没有大碍，但是也落下了一个终身咳疾，天气稍微冷一些，她就咳个不停。

这换个身体不好的闺阁姑娘来，怕是连命都没了，严格意义上来说秦书玉这算是害人性命，只是蒋氏和秦书璋都维护她，只说是小女孩玩闹没注意分寸，让她大度点，不要过于计较。

怎么可能不计较，都是快要出嫁的姑娘了，也敢好意思说是小女孩。

秦书玉气急了，“什么畜生，怎么说话这样难听，吱吱可是我的家人。”

沈冷金捂着嘴巴：“畜生肖似主人，果然有道理。”

“你？”秦书玉气得小脸的红了，“你敢骂我是狗？”

沈冷金道：“什么狗，那不是你的家人吗？”

沈冷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讽刺，秦书玉自然不是真的把那只小狗当家人，而是作为与京中贵女门结交的工具，前世她带着这只狗参加爱宠比赛，因为小狗表现得不好，让她的丢脸了，居然在回家后当场将那只狗虐杀致死。

沈冷金当时很是心惊，秦书璋居然不以为意，让她帮秦书玉弄来了一只更名贵的狗才作罢。

一会的功夫就开始剑拔弩张起来，蒋氏只觉得心力交瘁。

急忙安抚女儿，秦书玉说什么也不听。

最后气得大叫着跑了出去。

蒋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敷衍道：“小女孩玩闹而已，沈氏你作为嫂子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又是小女孩这番说辞，沈冷金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何妈妈见蒋氏屡次吃瘪，怕是不想再聊下去了，便开口道：“夫人您忘了，您今天还约了胡夫人赏花，现在该收拾收拾了，不然怕来不及了。”

蒋氏得了台阶，立刻让大家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