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不动 第5章 风火

“夕月小姐。”

白知秋一行人经过女子身边时，女子轻声唤住了章夕月。

“这二位是？”

她秀美清丽的脸庞上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全然不见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狠毒。

章夕月似乎很不喜欢她，和她说话时不仅没有她是自己后母的自觉，连个好声气都没有：“是山海居的老板，带着她夫君来治病的。”

“原来如此，”女子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惋惜神色，整个人如同一朵不染纤尘的白莲花，连说话都是轻声慢语，“那便祝二位如愿以偿，病痛皆消。”

白知秋浅笑以应：“多谢夫人吉言。”

“你还和她废话什么呀，咱们走吧。”章夕月不愿再搭理她，领着白知秋便往后院去。

一番安顿后，章夕月带着人离去，只留下白知秋和司颜在房中。

空无一人时白知秋也就不用再装着样子，她干脆利落地两步翻上窗台，随意地坐在窗台边，俯瞰着整个章家园子。

只见树林荫翳，曲径幽深，几个小厮侍女忙着往来，个个手上提着大红灯笼，红光刺目，在隐约浮动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可怖。

司颜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白知秋身侧：“这整个园子都被煞气包裹着。”

白知秋微微侧首，瞥见他那双金瞳在黑暗里微微发亮：“你也看见了。”

夜色并不平静，其中涌动着无数的黑气，正是煞气。寻常人并不能用肉眼看见这股煞气，只有体内有灵力的修真之人、天生就懂得运用灵气的妖族能认出来。而这恰好是煞气最为险恶之处：寻常人在不知不觉之中便被煞气缠身，煞气会不停吞食他们的精血，直到他们虚弱而死。

而这整个章家的园子，都被煞气笼罩着，煞气正吞噬着其中每一个人的生命。

“你很快也会被沾染上的。”司颜蹙眉望向白知秋。

白知秋身上没有一丝灵力，自然也会是煞气的目标。

白知秋伸出手，白皙的手指间已经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她无畏地甩手：“所以要快。要尽快查明这煞气的源头，否则，章家所有人都会死，我也会。”

“不对，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死。”

她突然想起什么，柳眉微挑，话锋一转：“你对那章夫人有什么看法。”

司颜知道她自己想到了一处去，手扶上窗棂，朝着白知秋探出身去，将她禁锢在这小小窗台上。这间窗台本就不宽阔，容纳白知秋一个人已属勉强，司颜这个动作导致他们俩一下子靠得特别近，白知秋甚至能看见他眼睛里清晰的自己的影子。

白知秋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险些掉下楼去，却又很快反应过来，眼里汪着满满笑意：“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谁料司颜目不斜视，直直望向园中某处：“她身上没有煞气。”

白知秋顺着他目光望去，一身白衣的章夫人正倚着凉亭围栏，似乎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水池池面的几枝残荷看。

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美人模样，白衣素净，周身丝毫没有煞气。

“不止。她身上虽然没有煞气，却有些别的东西。”

“不如说，你我见到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章夫人。”

白知秋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抽出一支鸟羽，小心地将它插在司颜鬓边：“哎呀，真好看。”

茸茸的鸟羽衬着司颜冰冷的俊脸，显得他有几分可爱起来。

司颜冷着脸正要将鸟羽摘下，白知秋却道：“你再看她。”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司颜还是扭头再次望向章夫人的方向。

只是这次，柔弱的白衣美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状似野猫、却诡异地生着一头长发的妖怪，正倚着栏杆，眼睛盯朝他们俩。

那双妖异的眼中，正闪动着与先前一般无二的狠毒。

白知秋拿出的正是灌灌的羽毛，据山海经记载，灌灌形似斑鸠，鸣声如人吵架之声，人配其羽则可不受妖物迷惑。

“哎呀，小心被她发现了。”

在司颜反应过来之前，白知秋伸手扳住他的肩，飞快地将脸凑过去，以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靠了过去。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司颜，整个人滚进他的怀里，脸贴他极近，还顺手将窗户带上了。

若从外面看，便是两个人在窗台上**，浓情蜜意之时顺手关上窗户进了室内。

“你做什么？”

司颜本就冷漠的眉眼这下冷得像结了冰。不过虽然他语气有几分气恼，手还是牢牢地揽住了白知秋的腰，将她托住。

“这不是快被她发现了吗？”白知秋将脸贴在他颈窝处，说话时呼吸的热气洒在他脖颈处，惹得他痒痒的。

“……好了。窗户已经关上了，你可以下来了。”

他语气微冷，比起刚才却已如坚冰融化。

“嗯，好。”

白知秋留恋地在他颈侧轻嗅一下，踮着的脚尖落地，轻巧地退开两步，给司颜留下余地。

上半夜，无事发生。

就是司颜死也不肯和白知秋睡一张去，气得白知秋一道召灵符把他变回了原形，一整条蛇抓进了被窝里。

玄蛇司颜嘶嘶地吐着信子要咬她，白知秋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把手腕送到他嘴边：“咬吧，快点咬完我好睡觉。”

司颜第一次拿一个女子没办法，金瞳里杀意满溢，张嘴就咬，毒牙闪烁着危险的寒光，再挪开却只见两个浅浅的牙印。

“好了，咬也咬完了，睡觉吧。”

白知秋吹熄烛火，将司颜的尾巴攥在手里，闭上眼睡去了。

下半夜，园子里火光冲天。

短短一夜，白知秋居然被司颜咬了两次。她是被司颜咬醒的，这次牙印比上回深了些，也更痛，将白知秋从梦里拉出来。

司颜顺着她手腕游走到手心，白知秋清醒过来，顺手解了他的封印。

“快走。”

火就是从他们楼下烧起来的，热气已经从地板下钻上来，司颜甚至能听见木板烧断时的声音，一块一块，让人牙酸。

整座楼，摇摇欲坠。

他扯着白知秋，白知秋匆匆套上外裳，叹了口气：“它怎么这么着急，害我连个个整觉都没睡。”

两人冲到门边，一开门险些被冲上来的烟气呛死。

“咳咳咳，不行，不能从这下去，下面的路已经断了。”

白知秋往下一望，熊熊火焰吞噬了一切，连带着整座楼都在扭曲变形，热焰裹着浓烟，截断了两人的生路。

白知秋冷静地评价：“做得真绝。”

司颜果断地将门一关，甩手一道灵光暂时阻止浓烟透进来。他一把捞起白知秋，将她推到了窗台上。

白知秋见他面无表情，赶忙扒住窗子：“干嘛干嘛！”

“抱紧我。”

司颜的声音是偏冷的质感，在这样一个灼热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神而扣人心弦，如一淙冰泉，洗刷人心。

白知秋搂紧他，下一刻，只听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起，放在站立的窗台离他们越来越远，厉风吹起两人衣衫，将两人的长发都吹乱、绞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样子。

伴随着轰然倒塌的小楼，两人翩然落地。

远处小厮和丫鬟们焦急着救火，尖锐的声音高呼着：“走水了、走水了！”燃烧的木料不断发出崩断的声音。小楼已然变成一片燃烧的废墟，烈火吞噬了曾经的精致，只余下满目的火光。

白知秋和司颜落在阴影里，她静静地抱着司颜，舍不得撒手。

终究还是在司颜开口前撒手了。

“我知道，”白知秋在他开口制止前松开他，眉眼间笑意有些苍白，“以后我一定抱个够。”

司颜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姗姗来迟的章夕月潦草披了件外衣，正焦急地组织救火，远远看见他们俩没事便松了口气，连忙问他们情况如何。

她的身后，一身白衣的章夫人蹙眉捂心，被丫鬟扶着，一脸担忧的样子。

一夜抱两次，让感情之路不再坎坷！这就是我们的直球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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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