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扣下速写本的第七天,林夏在琴房门口捡到张乐谱。高音谱号被改成蜷睡的小猫,休止符是她素描本里常用的交叉线阴影。
"交换日记?"她推开虚掩的门,看见宋春正往她的茉莉花茶罐塞纸条。
"是错位艺术实验。"宋春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腕——昨天替林夏挡下坠落的吊灯时受的伤,"我在你的颜料里混入琴弦震动频率,当画面与琴声共振时……"
林夏的画笔突然掉落,溅起的钴蓝在乐谱上晕开深海。宋春的即兴演奏随之变得潮湿,她们在蔓延的蓝色中接住彼此失衡的呼吸。画架后的镜子映出奇景:林夏速写本里的小人正随旋律起舞,而琴键缝隙长出珊瑚色的菌丝。
画展前夜,林夏发现所有参展作品都生出诡异纹路。月光透过美术馆天窗时,《夜色》系列的星空突然流淌出宋春改编的《月光》。保安冲进来时,她们正躺在展厅中央,看菌丝在穹顶拼出乐谱:
"这是黑胶唱片霉变的孢子。"宋春用受伤的手腕圈住林夏,"我偷换了你的丙烯调和剂,让它们吃掉音波生长。"
林夏的耳钉沾着荧光的孢子粉:"所以你早就知道……"
"知道你每天溜进琴房不是为了艺术?"宋春咬开她领口的纽扣,"从你第一次对着我的淤青发呆超过三秒起。"
菌丝在这时攀上警报器,整个美术馆陷入黑暗。宋春的呼吸扫过林夏锁骨的颜料渍:"现在轮到你解释,为什么在《暴风雨》乐章里藏我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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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穿过蒙尘的玻璃窗,将林夏的画室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宋春推开虚掩的门时,松节油的气息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林夏正踮脚去够顶层画架的边缘,沾满靛蓝颜料的围裙带松垮垂落,露出一截伶仃的腰线。
“需要帮忙吗?”宋春的指尖搭上她后腰,惊得林夏险些打翻钴蓝釉瓶。
画架顶层的速写本“哗啦”散落,纸页间飞出几十张宋春的侧脸:她在琴房皱眉调音的模样、指尖缠绷带时睫毛垂落的弧度,甚至锁骨下那颗朱砂痣都被炭笔反复摩挲出光泽。
“这是……犯罪证据库?”宋春用琴谱夹起一张自己睡颜的速写,月光透过纸背显出暗纹——林夏用针尖在瞳孔位置刻满微雕的五线谱。
林夏的耳尖烧成玛瑙色,慌忙去抢:“还给我!”
宋春顺势后退,脚跟抵住未干的油画。画布上未完成的《暴风雨》被蹭出涟漪,她跌进林夏怀中时,腕间的绷带散开,露出尚未结痂的烫伤。
“他泼的是普洱茶。”宋春任由林夏颤抖的指尖触碰伤痕,“我躲得快,只溅到手腕。”
林夏的呼吸扫过她突起的腕骨:“为什么不说?”
“说了你会画得更疯。”宋春引她抚过自己后颈的旧疤,那里蜿蜒着被琴盖砸出的沟壑,“看,这是《月光》第三乐章的形状。”
暮色中,林夏突然扯开衬衫下摆。她肋间的瘀青在斜阳下泛着紫,像片被揉皱的鸢尾花瓣:“上周替你修琴凳撞的,这是……《致爱丽丝》的休止符。”
宋春的唇贴上瘀青时,打翻的松节油在画布蔓延成海。她咬开林夏的颜料管,群青混着朱砂在彼此指尖纠缠:“画我,用你藏起来的那些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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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的羊绒衫染上普鲁士蓝时,林夏终于坦白秘密——她在每幅画的底涂层混入琴弦粉末。当宋春即兴弹奏《幻想即兴曲》时,未干的《星夜》突然泛起涟漪,丙烯波纹随琶音频率震颤。
“你在我琴凳下装了拾音器?”宋春的赤脚踩上林夏的调色盘,钴蓝顺着脚踝爬上小腿,“什么时候的事?”
“你扣下速写本的第二天。”林夏的画笔游走在她脊背,将疤痕改写成星座连线,“我在你乐谱夹层涂了磁粉,只要靠近我的画……”
警报器突然尖叫。苏瑶踹开门举着消防栓:“你俩搞艺术还是搞爆破?整层楼电路都在闪!”
深夜,林夏在宋春的绷带上画满发光水母。宋春把玩着从她画架暗格翻出的监听器:“舅舅说这种型号能黑进航运雷达。”
“我改装过接收频率。”林夏将芯片贴上她心口,“现在它只捕捉你的心跳。”
月光淌过未完成的《双生花》,画中纠缠的根茎突然开始生长——宋春偷换的菌种正在吞噬亚麻布。她们在菌丝攀上警报器的嗡鸣中接吻,直到李晓雨的骂声穿透门板:
“林夏!你养的蘑菇把宿管阿姨的假发染成荧光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