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相贴,气息交融,四目相对,不论在哪本小说里都应该是情愫暗涌,男女主春心萌芽的浪漫氛围。
可惜舒画和谢斯理两人,一个铆足劲儿要看对方出洋相,一个眼神冰冰凉凉浑无任何情愫,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争锋相对的硝烟弥漫,火花四溅。
谢斯理伸出两根手指,将人推回去,这才坐正身子理理自己被压的有些褶皱的亮面羽绒服。
“这下你得偿所愿了。”
“哈呀,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得偿所愿。”
舒画手轻轻一挥,说的那叫一个矫揉造作,要是脸上的笑容不那么灿烂,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谢斯理扭头,定定看着她,“你敢说那天晚上你不是故意的?”
舒画瞪大眼,装傻充愣,“什么故意的?”
又恍然大悟:“噢——你是说你被老板炒鱿鱼——丢了工作——失业的事啊!”
只是一件事,用的着拉长语气换三种说法?
谢斯理翻个白眼。
舒画看他不爽,咧着嘴笑的更开心了。
“可是我也没有说错呀,”她两手一摊,耸耸肩膀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你就是失业了嘛,现在不仅我知道,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呢!”
谢斯理眉峰一动,脸上终于出现了点异样。
轻声问,“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是的呢亲,住你家隔壁的何老太第二天一清早就在村里串门子挨家挨户通知了,现在估计连村东头的大黄狗都知道了呢,”舒画捏着嗓子,“恭喜你啊,大学霸,再度声名远扬,成为村子里人与狗都认识的大名人哩!”
谢斯理:......
什么叫人与狗都认识?
“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
舒画笑容一收,晃晃脑袋,语气是正常了,可话还是不好听。
“正常就正常,反正事实胜于雄辩,这是小学老师就教过的道理。”
谢斯理看着她,嗬的一笑,“就你还谈小学老师?”
“你要是早这么听老师的话,将老师教授的道理铭记于心,也不会被老师罚站打板子请家长了。”
这话可戳到舒画肺管子了,谁不知她当初上学的时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学渣。
不仅考试成绩差,平日里写作业回答老师问题,也是磕磕绊绊。尤其是身边还有谢斯理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第一名在,更是把她衬的一文不值。
那时候整个班上有两个人是教师办公室的座上宾,一个是谢斯理,一个就是她。只不过谢斯理是作为班长经常去办公室跟老师汇报班级情况,而她则是被请去挨骂背书抄课文。
舒画永远都记得,自己哼唧哼唧在办公室里背课文卡壳记不起来时,谢斯理从自己身边经过,那轻蔑的眼神以及高高昂起的下巴。
从不好的回忆中抽回,舒画哼了一声。
“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看三十年还没过,这才过了十年,我们两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戳戳谢斯理胳膊,“不学无术一事无成失业青年。”
“我,”昂起后背拍拍胸膛,“根正苗红积极向上有志青年。”
谢斯理歪着脖子懒洋洋看她,“不错,成语用的挺多。”
那可不,这么些年谁还没个成长!
舒画挺得意,整个人也像充了气似的膨胀起来。
“可惜算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我们小学毕业十二年了,不是十年。”
进气口阀门被撅,舒画充的气漏了一半。
“也是,可能复读的次数多了,记不清,也在清理之中。”
另一半的气也漏了。
一股名叫愤怒的火,在胸中燃燃升起。
“喂,我也没复读几次好不好!”
“没几次是几次?”
“可能,大概两次,或者三次?”
“嗯,是没几次,够我读一个研究生了。”
舒画:......
短暂的沉默后便是爆炸。
“喂,谢斯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总是揪着曾经的丰功伟绩,算什么本事!”
一直懒洋洋说话的谢斯理依旧很平静,他吊着眉梢看发怒的舒画,“好像一直揪着之前事的人是你吧?”
Love and peace!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毛病没人替!
冲动是魔鬼!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在心中多次静心默念,舒画才终于将那股想把面前这个嘴欠家伙捶扁的念头压下去。
“行了,”她深呼吸两口气,“以前的事咱都别提了!”
“你不提自然没人会提。”
谢斯理平淡的语气依旧十分欠扁。
舒画立即扭头瞪他,觉得拳头又硬了。
再次深呼吸压下心中郁气,舒画抱肩斜眼看他。
“喂,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会真打算在老家当个卖鱼翁吧?”
谢斯理这回没搭理她。
“哈呀,所以你说我小时候我妈总逼我读书有个什么用,你读书倒是厉害,念了个研究生,还是个名牌大学的,不还是没工作?”
舒画边说边瞅谢斯理,话虽然是对自己说的,却更是说给谢斯理听的。
谢斯理扭头,正当舒画屏息以为他要说些话赞同附和自己时,或者跟自己大吵一架时,他淡淡来了句:“刚说不提以前事的人是谁?”
舒画:......
幸好有个中年大叔来买鱼问价,解了她的尴尬。
舒画这次没捣乱,静静看着大叔挑了两条鱼,付钱走人,才开口,“你这鱼的价格比别人都要贵上两块,要是肯降价,早就卖完了。”
“我的鱼都是从野塘里钓上来的,就值这个价,为什么要降价?”
“不知变通,”舒画摇摇头,啧嘴,“怪不得会失业。”
虽然谢斯理还是没说话,但舒画自觉今天已经扎对方很多刀了,要不然这人怎么三番五次不搭理自己呢?
肯定是被扎到痛处,心有自卑不好意思开口了。
善解人意的舒画在心里摇摇头,自觉已经把住了对方的心理,于是大方慈悲的往谢斯理那边又凑了凑,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开口劝慰。
“其实你也不用太自卑,现在经济不景气,丢工作失业的人有的是,大学生里面不是有句流行语嘛,上学即上班,毕业即失业,每年那么多毕业生出来都找不到工作,你这丢了工作又算什么呢?”
“想开点,”舒画捣捣谢斯理胳膊,“毕竟至少你还曾经拥有过,对不对?”
谢斯理:......
有这么劝人的吗?
水产区的味道并不好闻,尤其现在已经快到下市时间,四周的鱼蟹都被挑的寥寥无几,有的顾客要求帮忙宰杀处理,被杀的鱼蟹血渍溅到地上,又被强劲的水龙头冲淡,随着流水渐渐流向低洼的排水口。
在这种浓郁血腥的环境中,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似乎也很不错。
谢斯理终于扭头正眼看舒画。
“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办?”
多罕见呀!
一向都是被别人追着问问题,目空一切的大学霸,居然反过来向她问问题啦!
舒画虚荣的自尊心被极大满足,她抖抖身体坐直,又咳嗽两声正正嗓子,才双手交叉叠在大腿上,学着以前那些老师的模样开口。
“这个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首先第一点,转换就业心理,通俗来说,也就是纠正自己的就业观,对职业不要有高低贵贱之分,更不要眼高手低,要先就业再择业......”
谢斯理看她说的侃侃而谈忍不住纳闷。
“以前怎么就没发觉你记性这么好呢?就业指导书上的内容全背下来了吧?”
能不全背下来吗?
毕业前几个月学校为了就业率,天天举行讲座在她们耳边喊,喊完还考试,不及格的不给发毕业证。
她就算是一个字一个字啃,也把书上的内容给啃完了。
嗳,等等,他们现在聊的是这个话题吗?
舒画脸一垮,像被坏学生扰乱了课堂的老师似的黑了脸。
“我在教你知识,你这么打断,到底还听不听了?”
“听——”
能听看书就打瞌睡的学渣背书是件多纳罕的事啊,谢斯理拱拱手,“您说,我不打扰了。”
舒画瞪他一眼,又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才继续。
舒画说的内容并没有多少新意,都是就业指导书上陈芝麻烂谷子的大道理,只是为了看看舒画是不是真的全记得,谢斯理才耐着性子听完。
多稀奇呀,当初连首五言律诗背的都磕磕巴巴的舒画,真的在十来分钟里背完了所有内容。
谢斯理惊叹之余,看着舒画的眼神也多了几丝打量。
这小妮子,不会是被人换了芯子吧?
可随后想起之前两人交谈时,她傻不遛几的话,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自己辛辛苦苦说了半天,对方却在溜号,舒画怎能不气,不由恶狠狠瞪向对方,
“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别说是十分钟的话,就是半个小时的话,谢斯理以前听完也能大差不差的复述出来,现在年纪大了,虽然有些退步,但记这些轱辘话,还是不在话下。
他点点头,“听明白了。”
“不过,”他摸摸下巴,“看你说的这么头头是道,好像很有经验嘛。”
“那可不,”舒画嘴巴比脑子快,“我之前可当过导游、卖过保险、摊过煎饼、摆过地摊、送过外卖......”
舒画说着说着就住了口,因为她看见旁边的谢斯理脸上逐渐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你满打满算毕业也就半年,竟然做过这么多工作。”
“难不成是一天换一份吗?”
舒画:技多不压身0v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