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神秘事件 第16章 第 16 章

林敏意今晚异常兴奋，舍友都发现了。

快熄灯了还不睡觉。

“敏敏，有什么好事啊？怎么那么开心呀。”

林敏意抹了把脸，不太愿意的承认：“我看起来很开心啊？”

“嗯！”舍友异口同声：“看起来不要太开心哦～”

闻言，林敏意嘿嘿一笑，轻声道：“好像是有一点开心？”

舍友觉得她的笑不太对劲，有些八卦的味道，七嘴八舌打探起来，林敏意不敢说太多，三两句搪塞过去。但耐不住兴奋劲儿，拿着手机划拉联系人。

必须要找人说说。

她点开好友可可的聊天框，编辑了一句睡了没，还没发出去，对方的消息忽然发过来，还配上一个哭泣心碎的表情。

[睡了没？(哭泣.jpg)]

林敏意手一顿，连忙回道。

[没呢！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对方发来一段长达60s的语音。

林敏意皱起眉，拿上耳机，调低音量听起来。

语音里，可可声泪俱下控诉自己粉了几年的小糊咖塌房了，还是全方位连基地都塌了的那种。说到激动的地方，列出这几年自己的付出，什么线下，什么周边，什么打投，什么数据，更是充当站姐，做图做视频。

风雨无阻，一心一意。

而且还都做到了各大平台的管理员。

俨然一副“榜一大姐”的地位。

如今对方一朝塌房，可谓是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怎一个惨字了得？

“据我了解，你这种程度的粉丝，不会不知道他私底下什么样啊？平时里应该能察觉到一点的吧？怎么今天才看清啊？”

林敏意多少也是混过圈子的，对粉丝和偶像之间的一些路数，也能说上几句，听好友这么说，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果然，她问出这句话以后，对面很久没有回复。

面对这种情况，林敏意心里忽然有了猜测。

[你别告诉我，你该不会跟他……？]

[嗯。]

[谈了。]

因为这句话，可可的情绪再次崩溃。

林敏意才彻底从她的哭声中，知道所有事情的原貌，并且她伤心的真正原因。

“他出轨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出轨了。他还脚踩了不止两只船，我甚至连小三都算不上！现在微博上都闹开了，一直在扒我们几个。”

林敏意立马点开微博，下滑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名为“没有我们你算个屁！”的帖子，她一边感叹这人果然很糊，一边点进去浏览起来。

从一大堆“这人谁啊？”的留言里终于找到一个科普博，罗列整理的内容跟可可口述的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如出一辙。

看完帖子，林敏意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奈。以往这种事，她都是旁观者的看戏心态，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头闷闷的。

想了想，她拿着手机出门，舍友见她这么晚还出门，关心地问了去向。

“不出去，就在门口给朋友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一分钟的相对静默里是好友压抑的哽咽声。

林敏意见她一时半会没办法自己调整好，出声道：“你不哭我就挂了？”

话一出口，可可立马就哭了，哽咽的声音里咬字模糊，听得林敏意也不好受。全方位展示她此刻很不好。

林敏意听着，想说点劝解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发现只剩沉默。

当真心实意的感情，面临破碎失望的那一刻，再多的安慰都是没用的。

怎么可能哭一场擦干眼泪说不在乎就不在乎呢？

明明就是在乎得不行啊。

她静静听着陪着，等着好友哭到声哑，只剩抽泣，觉得她应该发泄得差不多了。便说：“哭够了没有啊？”

言下之意就是：不许再哭了。

类似的互动过去十几年里两人有过无数次，可可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强装振作地说：“还没有，你再让我哭2分钟嘛！”

知道打趣自己，说明已经好很多了，林敏意又陪了一会儿，才从电话里听到可可逐渐稳定的声音：“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回是姐栽了，姐认！”

林敏意赶紧顺着她的话哄着：“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本以为可可会依照当下气氛说点振奋鼓舞的话，但她语气却再次软弱起来。像是攒足了一次勇气，用尽便消弭了，没办法再接再厉。

可可的情绪反复，从崩溃哭泣到软弱无依，嘴里的故事已经升级到另一个版本。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真的很糊，连十八线都摸不到边。后来我偶然间发现了他晚上还会直播，一来二去就关注上了，那时候他真的很真诚，问他为什么直播，他说为了赚钱，搞点副业。我听到心疼地不得了，连奶茶都不喝了，每天上线给他刷点不值钱的小礼物。后来情况好了，他在电视剧里露脸了，虽然是些排不上号的小配角，宣传都不会安排的那种，但我还是很为他开心。现在想来，他应该就是那时候攀上关系了。真是讽刺。”

林敏意听着，并不意外。

有圈子，就有规则。没背景的人想要往上爬，可不得由浅入深一步一步来嘛。

多少人自愿走进“浅规则”里，各种原因苦衷她都听烂了，万变不离其宗。

只是她好奇的是：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愿意跟他谈呢？”

林敏意占据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如果是别人，她自然结合各方因素分析后觉得这种行为很傻，但事情发生在好友身上，她却真的好奇了。

可可叹了一口气，像苦笑又像自嘲。

“敏敏，你真的不会对一个朝夕相处却从未接触过的人好奇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着别样的温柔，那是林敏意从未听过的语调。

她像是自问自答，又像在寻求同类，“如果不会，那敏敏你当初报名那人的工作室，又是为了什么呢？”

林敏意被问得哑然，呼吸有一瞬的停滞。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会有主角被真相“硬控”的时刻。

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抽离的安静中，像是还没缓冲过来，后自后觉，然后怅然无话。

面对无可抵抗的真相，人是撒不出谎的，沉默反而是佐证。

安慰的人说不出话，被安慰的却忽然振作：“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处理一下我的微博，免得被扒的底裤都不剩了。”

挂电话之前，可可还尤有不忿地总结经验。

“像他们这种人，只可远观！”

手机终于得到休息，握在手里还有余热，林敏意把它放在阳台上，一直到它温度回冷才拿上回房。

*

第二天只有早上有课，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敏意还在想下午的安排。忽然收到小月的消息，问能不能来学校找她玩，顺便逛逛学校。

当然可以！

林敏意跟她约好时间，算好时间，提前去校门口接人。

小月一头橘色小帽，浑身打扮得像在旅游。

见到林敏意来，忙招呼她帮自己在校门口前拍个照。

两人在校门口磨蹭了十几分钟，林敏意才终于拍出了小月想要的照片。

进了校门，林敏意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小月说没有，随便逛逛就好。

于是，林敏意就领着她在校园大道上溜达，走到哪儿算哪。期间小月走走停停，又拍了不少照片。

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都有些累了，林敏意问她要不要去奶茶店坐坐。

“好啊，正好来杯奶茶！”

推门进店，小月锁定了面向行人的靠窗位置入座。

扫码选好了餐，小月这才放下相机，拉着林敏意聊天。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突然找你吗？”

林敏意摇头说不知道。

“欸，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是有点破防了，不知道找谁了，只能来找你了。”

林敏意有些意外，两人交情有发展到她充当知心闺蜜安慰的程度吗？

不顾处于礼貌，她还是象征性地关心道：“怎么了，什么事情不高兴了？”

小月撑着脑袋，叹了口气。

这时奶茶上来了，林敏意接过奶茶递给她，说：“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出来走走总比憋着好。”

“我也以为是这样，但逛了一圈，其实也没好多少。”

见状，林敏意没说话，一来两人还不太熟，二来她也没办法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硬生生安慰。但小月这种被情绪包裹还要故作轻松的样子，前不久才经历过，这种憋闷无处发泄的情况很不好受。

“方便的话，跟我说说？”林敏意问她。

小月一口气把奶茶喝了半杯，有感而发一般的发问：“小林，你说这次我能入选第四次小考吗？”

林敏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工作室的考核。

“……你心烦，是因为这个？”

林敏意一时间没办法理解，在她心里，工作室这个考核根本就……可有可无？

入不入选对她来说完全无所谓。

但对小月重要不一样。

“当然！”小月声音都高了，“去工作室是我的愿望啊！本来以为能入选培训班就是一只脚踏进工作室的大门了，没想到啊……”她又叹了一口气，遗憾都在这声气里。

林敏意试图顺着她的想法安慰，“你也说了，入选培训班就是一只脚踏进工作室了，而且这次就是考核内容又是一人考试，可以完全展现你的实力，说不定你就能入选啊？现在担心会不会太早了？”

“不是的。”小月说得很笃定，望向林敏意的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向往和羡慕，“不是这样的。”

林敏意被她看得有些莫名，略思考了一下又等着她解答。

小月缺不再看她了，转头去看玻璃窗前来往的行人和风景。忽然说：“我记得咱们三个第一次吃饭的那天，我说过我很想考上你的学校。”

林敏意也有印象，接上话：“嗯，那时候我还让你考研过来。”

“但我拒绝了。”小月说着，“我说不想再受学习的苦。”

她语气平静无波，好像只是随口一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经历过怎样的静水流深。

林敏意为这句看似打趣的话扯了一下嘴角，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这样给予回馈。

“但其实一直有个真正的原因，我不愿意承认罢了。”小月牵起嘴角，笑意里是失落的神情，“因为我对自己太了解了。”

“高中三年我都知道自己考不上这座学校，我的能力在这里，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离它近一点，却没办法抵达。”

“所以我说自己没办法入选真的不是说丧气话，我太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里了。”

小月说到这里，忽然看向林敏意：“你，男大，还有深山，你知道我看到你们几个第一眼的感觉是什么嘛？”

林敏意没说话。

“是天赋。” 小月想了几秒，举了个例子，“就像我高中那个不怎么学习但是成绩优异的同桌一样，好像没怎么努力就成功了，哦，对了，她还跟你同校呢。”

人在很多场景都会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林敏意觉得此刻自己遇到了。

“其实我找你，还是动了一点歪心思的，总觉得耽误了你一个下午，你就好像不会入选一样。”小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其实根本没差，该入选还是要入选。”

林敏意：“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我觉得你……”

“不怕啊。”小月很直接地说：“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确实不如你们，努力一万倍也弥补不了跟你们的差距，但那又怎么样？比起很多人，我已经最接近那道门槛了，那就够了。”

“运气好，我真能有大器晚成的一天；运气不好，我就一辈子追着它。”

“你不知道，光是想到能一辈子追逐热爱，我就兴奋极了。”

她直白的话非但没有让林敏意觉得冒犯，反而因她脸上的真诚热爱而显得整个人生动无比。

人一辈子都在寻求意义，而热爱恰巧又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

林敏意忽然觉得：

追不追的得到并没有那么重要，追逐的过程就已经足够浪漫，足够充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