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
在凄清的夜里,当仅存的一点儿月光被云雾遮挡住的时候,空气中的杀气斗升。站在屋檐一侧的慕容珏猛的向对面冲去,手中的长剑卷起凛冽的风,而在屋檐另一头站着的夜无衣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瞬间兵器相接,发出“铛”的巨响,天空中一道闪电滑落。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势均力敌,谁都无法再前进一步,反倒被对方的剑气逼退了三步。慕容珏见自己使出九成功力的绝招就这么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接住,恼羞成怒,收剑往后急退,变换招式再起手。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两大绝世高手就这么缠斗在一起。
文章开头的一幕在此刻重现,只是这次没有桃夭在楼下观战。
“我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敌人了,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的?如果是江湖中人我非常欢迎,如果是大月国的国师,恐怕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夜无衣说道,他按照小白的提示在慕容珏出城之前截住了他。
“我不该让那小子活着离开的!”慕容珏愤恨的说。
“在你投奔大月国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一天的到来!”夜无衣说着挥舞裂亳剑,天空开始飘起片片雪花。
慕容珏也用玄月剑在空中划了一圈,天空升起一轮明月,暖月映白雪,明明是生死之间却异常唯美。
“怎么了,什么声音,是土龙翻身了吗?”
“不是,好像有人在城墙上打斗!”
两大高手的对决引起了轰动,守城的官兵被惊动,附近的老百姓也闻风赶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
县令想阻止两人,派兵上前,但不管是夜无衣还是慕容珏一出手一座城楼就毁了,谁也不敢靠近。
“喂!你们俩不要打了,快住手啊!你们是要把城墙拆了吗?来人,快去禀报兴安府派兵支援!”县令在城楼下扯着嗓子大喊,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周围的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这样的世纪对决百年难得一见,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以此为赌注做起了生意。
“买定离手,你是押夜无衣赢还是无名剑客赢?”
“什么无名剑客?夜无衣号称剑圣,能跟夜无衣打的不分上下的除了剑仙慕容珏还能是谁?”
“原来是剑仙慕容珏!剑圣对剑仙?”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呼。
“我觉得慕容珏会赢,他长得好帅啊!”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娇羞的说。
“可他不是大月国的人吗?你一个晋国人怎么能支持蛮子!再说我们这些年受了夜庄主不少恩惠,理应押他赢!”另一个人反对道。
“他原来也是我们晋国的,还不是皇帝老儿昏庸无能,把边关城镇割让给了鞑虏!”壮汉反驳道。
“话可不能乱说,官兵可在这儿呢,当心被听见!”另一人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吓得壮汉立马噤声。
慕容珏看着城下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说:“我们如果不换个地方,你的城就要被毁了!”
“如果不找个人少的地方,你就真的走不了了!”夜无衣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的离开城门,往山里跃去。
在苍山之巅,夜无衣挥动裂亳剑,几根冰柱向慕容珏飞去,慕容珏用玄月剑展开一轮淡黄色的暖月,月辉映照在冰凌下,冰凌开始消融,化为细细雨丝落下。
夜无衣用手牵动雨丝,雨丝沿着慕容珏的足底生长,变成一层薄冰包覆住他的小腿,并一路向上。慕容珏用玄月剑划圆展开一轮惨白色的冷月,月光化为凛冽的刀锋,将冰面割破。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斗了整整一夜,直到月影西垂,东方泛白,附近的草木全部凋零,连山头都被削平了。
“你把我的招式都化解了,看来我今天留不下你呢。”夜无衣喘了口气,收招说。
“如果你留我下来喝酒,恐怕撵都撵不走。”慕容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也将宝剑入鞘。
“我是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如果你能老实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夜无衣说。
“如果是能告诉人的目的,我也就不用偷着来偷着回了。”慕容珏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夜无衣将手放在剑鞘上蓄势待发。正在这时,从山下传来一声高呼。
“慕容珏,赶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你的女人在我们手里!”
慕容珏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夜无衣也是一皱眉。两人飞奔到山下,只见山下火把通明,数百官兵将苍山团团包围。
县令带领镇守兴安府的骑兵营赶到,站在队列前面将刀架在一名紫衣女子的脖子上。
“阿芸!”慕容珏大喊一声。
“别管我,你快走!”名唤阿芸的紫衣女子含泪对慕容珏说。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都怪我没有安置好你才会被他们抓住。”慕容珏自责道。
“这位大人,我们大月国一直以来按照不战之约安守边疆从未进犯,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你为何要为难我们?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慕容珏客气的对县令说。
县令哼了一声说:“蛮夷能有什么好东西,谁知道那些是不是你们的障眼法?慕容珏你原本是从晋国叛逃到了大月国,如今再次潜入我国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先抓起来再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是如何从晋国人变为大月国人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竟然拿女人当挡箭牌要挟我,这就是晋**兵的所作所为吗?跟强盗土匪又有什么分别?”慕容珏愤怒的挥动玄月剑,划出一轮猩红的血月,夜无衣知道他要动真格的了。
县令知道对方的厉害,吓得躲到阿芸的身后,手中力道加重,将阿芸白嫩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液体顿时从伤口流了出来。
“慕容珏,赶紧把剑放下,不然我就刮花这女人的脸!”
“你敢?卑鄙!无耻!你敢动她一根汗毛当心我让你人头落地!”慕容珏破口大骂,干着急却无计可施。
夜无衣站到慕容珏的身前说:“别急,我有办法。”
夜无衣指着县令的鼻子说:“陈大有,你作为父母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多次带兵围剿我天衣山庄,我都没有杀你,但你今天劫持妇女乘人之危实在可恶,看来留不得你了!”
“夜无衣你到底是哪边的?我可是在帮你啊,我见你打不过慕容珏才会出此下策,你不赶紧趁此将他拿下反倒来质问我,难道你也要叛国吗?”陈大有冲夜无衣喊话。
夜无衣不理会陈大有,径直走到骑兵营统领面前一抱拳,说:“这位统领请借一步说话。”
统领看了一眼夜无衣,听话的翻身下马跟在他身后。
“统领别听他的,当心有诈!”有士兵在后面提醒。
统领挥手示意不必担心。
两人离众人稍远,夜无衣从袖中取出誉王的令牌给统领,统领一见便要跪拜行礼。夜无衣急忙搀扶统领说:“统领万不可如此,我就是不想给誉王添麻烦才单独叫你来此的。”
统领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往此处探头张望的陈大有,对夜无衣说:“我们兴安府骑兵营本来就是誉王的亲信,誉王殿下吩咐见令牌如见他本人,夜庄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夜无衣客气的说:“吩咐不敢,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统领之后回到骑兵营高声宣布:“众将士听令,此处只是因私人恩怨械斗,并无对晋国不利之事,尔等随我即刻返回兴安府骑兵营不得有误!”
骑兵营众将本来就对陈大有的所作所极为不耻,刚才被慕容珏一说简直无地自容。听到统领的号令后,立刻后队变前队,领命离开。
“唉,你们别走啊!这家伙不知道刚才跟你们说了什么,他是个土匪头子,你们不要听他的!抓住这个大月国奸细那可是天大的功劳,能领很多赏钱!我可是奉了太子之命去请你们出兵的,胆敢抗命看我回头在太子面前参你们一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陈大有威逼利诱,骑兵营却不理会他的抗议,扬尘而去,现场只剩下他的十几名府兵。
“走就走吧,有了这个女人我就不怕!”陈大有气急败坏的说。
府兵们见势单力孤,纷纷往后退。陈大有威胁道:“谁再敢后退一步,老子一刀砍了他!”
“狗官,还不快快将阿芸放了!”慕容珏威胁道,手中玄月剑一触即发。
陈大有慌乱之中拉扯阿芸挡在自己的身前,竟然扯掉了她的面纱,没想到在那双如星海般美丽深邃的眼眸下面竟然是一张毁容的脸,狰狞可怖。
陈大有吓得赶紧松开手大喊:“鬼啊!慕容珏没想到你竟然好这口!”
夜无衣使出隔空取物的本事,陈大有手中的刀不听指挥的飞到夜无衣的手中。慕容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阿芸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抱歉的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阿芸眼中噙满泪水,悲伤的问慕容珏:“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慕容珏摇头说:“别听那个混蛋胡言乱语,我的阿芸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说着在阿芸额上轻轻印上一吻,重新将她的面纱戴好。
这边夜无衣已经将陈大有制服,其他府兵见树倒立刻做猢狲散,没有一个过来帮忙的。
“你们这些没义气的,也不过来搭救本官,等我回去再一一治你们的罪!”陈大有的头被夜无衣踩在地上,挣扎着喊道。
“等你有命回去再说!”夜无衣狠狠踹了陈大有一脚。
慕容珏举剑欲杀陈大有,夜无衣阻止说:“他毕竟是朝廷的官员,虽然可恶,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杀晋国的人,你们走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不是喜欢划花别人的脸吗?我就成全你!”慕容珏手腕转动,玄月剑划出一道寒光,在陈大有的额头刻下“王八”二字。
“你们在我脸上干什么?竟敢羞辱朝廷命官,我一定会禀报太子殿下,将你们处以极刑!”陈大有吓得昏死过去。
“要不是看在夜兄的面子上,今天就算将你拆骨剥皮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慕容珏愤恨的说。
“今日你搭救阿芸的恩情,我慕容珏定会铭记在心,来日定当涌泉相报!”慕容珏向夜无衣一抱拳。
“不必客气,要不是你的卷轴,我也无法逼退暗日,我欠你一个人情。再说,这陈大有也着实可恶,以心爱的女人相要挟,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夜无衣见阿芸一直顺从的依偎在慕容珏的怀中,羡慕的说:“我其实非常羡慕你们这么多年来感情一直这么稳固。”
慕容珏说:“夜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是流连风月场所,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夜无衣苦笑着说:“我开妓院只是为了收集情报,哪有什么风月可流连,我才是刚刚被甩了呢!”
“哦,什么人竟然敢甩这么厉害的剑圣,我倒想见识见识!”慕容珏好奇的说。
“我伤了她的心,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我?”夜无衣叹了一口气说。
阿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夜无衣若有所思。
慕容珏和阿芸与夜无衣告别,夜无衣在身后说:“私底下,我们还是朋友,我们俩的战斗应该在沙场上!”
慕容珏头也不回的挥手说:“但愿,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