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染寒衣 第39章 博弈

入夜，桃夭和夜无衣投宿在一家客栈。

“有房间吗？”桃夭问客栈老板。

“有有有！上房、中房、下房都有，看客官你们的穿着打扮必定是要住上房吧？”老板眉开眼笑的对伙计说。

“上房两间！”

桃夭在老板耳边说：“你家客栈没有人满为患到只剩下一个房间吗？”

老板不解的说：“客官说笑了，本店一共有三层，房间充足，怎么可能只剩一个房间呢？”

“我是说，你能不能说是只剩一个房间了？”桃夭压低声音再次提醒。

“不是，客官您到底想怎样？”还没等老板反应过来，伙计就走过来，招呼说：“我带您二位上楼！”

“要不咱们换一间客栈吧？”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夜无衣问。

“没什么，客栈是不错，就是老板太笨！”桃夭无奈的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夜无衣和桃夭继续赶路，一周后终于来到兴安府。

夜无衣策马来到约定的园子前，桃夭见匾额上写着——畅园二字。葛管家早已候在门前，见到两人躬身施礼。

“夜庄主，桃夭姑娘，我家王爷已恭候多时，里边请！”

夜无衣将马交给下人，示意自己的佩剑裂亳。葛管家笑着说：“夜庄主有心了，王爷早已吩咐过庄主是自己人，可以带剑入园。”

“多谢王爷信任！请！”夜无衣朝天一抱拳，跟在葛管家身后迈步进园，桃夭紧随其后。

园子不算大，但其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山水萦绕，花木繁茂。桃夭赞叹道：“好雅致的园子，园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小清新！”

葛管家笑着一捋胡须说：“王爷不喜奢华，独爱这假山怪石、小桥流水，江南水乡的景色。”

几人闲谈着，很快就来到位于中央的邀月楼。

有侍卫打开大门，夜无衣等人进入后又将大门关闭。在大厅中央负手站立着一位身穿锦袍，头戴华冠的年轻公子，闻声转过头来，正是誉王韩誉棠。

夜无衣一撩衣衫下摆，单膝跪倒在地，说：“草民夜无衣，拜见誉王殿下！”

用手拉了拉还傻站着的桃夭。

誉王急忙过来搀扶说：“夜庄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夜无衣却拒绝说：“请王爷受草民一拜，这一拜一是感谢王爷请许神医来天衣山庄救治，这是仅凭草民一人之力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二是感谢王爷曾亲自救了小白与这丫头的性命，他们都是无衣珍而重之的朋友，草民替他们拜谢王爷的深情厚谊！”

夜无衣说着倒头便拜，桃夭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自己屈膝，十分动容，也跟着一拜。

誉王双手相搀：“早就听闻夜庄主重情重义、视兄弟为手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大家都如此拥护你，天衣山庄才能众志成城对抗魔教！”

誉王又向桃夭示意，“桃夭姑娘别来无恙！”

桃夭勉强弯了下膝盖，想做个万福，结果差点儿跌倒。

夜无衣接着说：“我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向王爷归还两件东西，一件是您上次救桃夭时借给她的披风。”

夜无衣示意桃夭，桃夭极不情愿的将装着披风的包袱递给葛管家，她还准备卖个好价钱呢！

誉王笑着说：“你不提起小王早就忘了，区区一件披风送给桃夭姑娘便是！何必大老远的送来？”

夜无衣说：“对王爷来说是区区披风，对我等来说却是不义之财！王爷当日未说是送，我们就不可以无端占有，王爷可以忘了要，但我们却不能忘了还，况且桃夭也用不上它。之后王爷是扔是留，悉听尊便！”

夜无衣虽然言语恭敬，但口气却是不容回绝的坚定。

“夜庄主不贪不占，不辞辛劳送还披风的高风亮节令小王钦佩不已，刚才是小王失言了，还请夜庄主莫怪！”

誉王示意葛管家收下披风，说：“如果桃夭姑娘喜欢，小王改日送给她一件女式的。”

夜无衣继续往下说：“另一件就是天衣山庄的地契和万两黄金的借据。”

夜无衣从怀中取出两张纸，高高举起说：“我愿以天衣山庄的地契为抵押，向王爷借黄金万两，五年内还清，利息按市价算。虽然王爷不一定会将这点儿破地放在眼里，但这已经是我们的全部家底了！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誉王说：“夜庄主，我命葛先生前去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黄金万两送给天衣山庄，无需归还，也没有条件。小王只不过是久仰夜庄主对抗魔教的美名，有意结识。你要是担心小王以此要挟天衣山庄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小王愿以名誉担保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夜无衣也坚持说：“王爷言重了，老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老话还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夜某接受的时候也与葛先生讲明，这钱是借的，必须还，不还我当初就不会收，现在这笔钱也未使用多少，若王爷执意不收，夜某只好将黄金全数奉还！”

“这……”誉王没想到夜无衣如此坚持，看了一眼葛楠，葛楠给王爷使了个眼色。

“夜庄主不如这样，天衣山庄最珍贵的并不是地，而是人，你也将兄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以人代替地为抵押如何？”

“人要如何抵押？”夜无衣问。

“为我所用！我想举荐夜庄主为征西大将军。跟你交个底，朝廷已经得到线报，大月国在我国西部边境频繁活动，似有不轨行为，父皇打算先下手为强，派兵西征，小王认为夜庄主是最合适的带兵人选。”

“我合适？草民只会舞刀弄剑，不会带兵打仗，王爷抬举草民做将军，未免也太高看夜某了？”夜无衣冷笑一声。

“夜庄主独挑大梁，建立天衣山庄，并不断发展壮大。而且夜庄主神功盖世，魔教大举进攻天衣山庄，夜无衣连战魔教五员大将，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逼退魔教，保全天衣山庄，此役后当今武林都尊你为剑圣。剑圣当将军，那是大材小用，小王不认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剑圣？那一战夜某差点命丧当场，这是打夜某的脸吗？世人真是不辨真相，人云亦云！”

“带兵打仗不会可以学，但本王认为最重要的是这里。”誉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据我所知，天衣山庄建立的时候就立志抵抗魔教，驱除鞑虏，这么多年来也是一直按照这个理念来行事的。小王来到这兴安府，听到百姓对天衣山庄和夜庄主都是有口皆碑的，比起那些直说不做的武林正派名门，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小王相信你们匡扶朝廷，抵御外敌的心是真的！你们是真心实意的在为社稷、百姓着想！”

桃夭知道誉王这些话说到了夜无衣心里，夜无衣果然沉默了片刻，再开口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口吻。

“王爷故意少说了一句吧？天衣山庄的宗旨还有一条是反抗暴政，这些年我们也没少做劫富济贫，杀贪官、斩酷吏的事，官府一直把我们视为土匪流寇，几次上山围剿呢！”

葛管家突然插嘴说：“夜庄主你也知道这官府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兴安府听说天衣山庄此次遭受重创，欲乘人之危、带兵围剿，要不是王爷亲自出面，你们哪儿来的机会休养生息？”

“看来夜某不接受王爷的提议，反倒是不近人情了？”夜无衣反问道

“多嘴！”誉王厉声一喝，葛管家连忙作揖后退。

“夜庄主，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天衣山庄上百号弟子着想，他们难道一辈子就跟着你占山为王？何以为家？何以为业？你的武功再高强，保得了天衣山庄一次，还保得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魔教和朝廷的轮番打压吗？你难道一辈子就要困在这天衣山庄里？以天衣山庄一己之力又可以杀尽天下贪官？护尽天下黎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誉王对夜无衣苦苦相劝。

夜无衣沉默不语，许久开口道：“我今天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这就告辞了！”

夜无衣将地契和借据放在桌上，转身拉着桃夭准备离开，突然感觉到一股威压。

“怎么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吗？”

从房间的角落走出一名侍卫，手已经放在刀柄上，从穿着和气场上看明显与门口那些侍卫不是一个级别。

“建章，不得无礼！”誉王对侍卫说。

“王爷，小人听说夜庄主武功高强，想向他讨教一二！”名叫陈建章的侍卫回话。

“夜庄主不要误会，建章是个武痴，只要见到习武之人就想切磋切磋，其实小王是想亲自向夜庄主讨教，但恐怕葛先生他们不会同意，还请庄主不要拒绝，也满足小王观看高手过招的心愿。”誉王向夜无衣解释。

话说的倒好听，这哪儿是拦着属下，分明就是告诉夜无衣不打不行，其实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桃夭觉得很不舒服，向前跨出一步站在夜无衣前面。

“你的对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