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染寒衣 第18章 老大

今夜没有月亮，星星也暗淡无光，四周光线昏暗，树影斑驳，风声萧瑟，寒气逼人，可以两人并排走的大路变成了羊肠小道，砖路变为土路，桃夭知道自己彻底迷路了，吓得浑身发抖。

“完了完了，要是死在这种荒郊野外，估计连收尸的都没有！”桃夭说完就抽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乌鸦嘴，干嘛自己咒自己！

正在这时，风中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老大，你感觉怎么样？试试再用点儿力！”

好像是朱砂的声音，桃夭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朱砂……”桃夭的砂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狠狠勒住了脖子。

桃夭被人单手高高举起，双脚离地，借着金属的反光桃夭看清对方脸上戴着铁制面具，上面绘制的图案阴森恐怖，头发凌乱花白，身形有些佝偻。

“你是谁？”对方和桃夭同时开口，是一个沙哑老者的声音，桃夭很确定自己从没在山庄里见过这个人。

“你不知道我是谁？”老者用沙哑的嗓音问桃夭。

桃夭摇摇头。

“也是，世人只知天衣山庄的夜无衣，却不知道这山庄原本不是姓夜的！”从面具的孔洞透出的眼神无比阴鸷，精光四射，老者使劲收紧了手，桃夭瞬间觉得呼吸困难，手刨脚蹬，拼命挣扎。

“留着她对我们还有用。”有人附在老者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像是男人的声音，桃夭被勒的都要翻白眼了，根本没看清楚。

老者这才微微松手，桃夭剧烈的咳嗽起来。

桃夭听老者说话的口气，似乎对夜无衣颇有不满，故意顺着他的意思说，“老人家，我不知道你和天衣山庄有什么过节，我也是被那该死的夜无衣给抓到山上干苦力的！你放了我吧，咱们俩可没仇没怨啊！”

却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又刺激到对方。

“老人家？我有那么老吗？”老者再次用力收紧桃夭的脖子，桃夭感觉老者身后那人微不可闻的摇头叹息。

桃夭心想我今天是不水逆啊？从早上开始连着被人血虐。

“咳，大哥？对不起，我高度近视没戴眼镜，没看清楚您其实年轻力壮，一定是个隐世的武林高手！”桃夭使劲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

“我以前确实是个高手。”老者身上杀气突然陡增，如盯着猎物般的对桃夭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自己也曾是个武林高手。掌中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重获力量的感觉实在美妙，我今天就要拿你试功！”

“别坏事！”旁边的人出声劝阻。

老者不理会那人的阻止，手上力气加重，几乎就要折断桃夭的脖子。

桃夭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挣扎求救，“云裳！小白！夜无衣！快来人呐！谁来救救我？”

……

正在桃夭想见到阎王爷以后该怎么讨好，才不至于被分到十八层地狱的时候，忽然感觉勒住自己脖子的手松开了，然后身体下坠，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那么希望我来救你，就不要在人背后说坏话！”是夜无衣！

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桃夭懵住了，原来夜无衣先飞剑刺向老者的手臂，老者松开桃夭双手运功抵挡，夜无衣则在桃夭落地前的一瞬接住了她。

在老者的抵挡下，夜无衣的裂亳剑向着他们被弹飞回来，夜无衣一手扶着桃夭，仅用一只手握住了在空中划着圈，快如闪电的剑柄，耍了个剑花，嘶鸣着的裂亳便安分的回到鞘中。

“你的剑法又有大进，估计离剑圣也就一步之遥。”老者冲着夜无衣幽幽的说，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庞。

待夜无衣看清老者的容貌后，不禁大惊失色。

“大哥？”

桃夭心中也是一惊，这被夜无衣唤做大哥的，应该就是天衣山庄真正的老大，庄主楚天霖了，他身边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怎么出来了？”夜无衣稳了稳心神，恭敬的对楚天霖说。

“怎么？我就该呆在后山那个小破院子里不能出来？”楚天霖不满的说。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夜无衣急忙解释。

“你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你的位置啊？”楚天霖歪着头看着夜无衣阴阳怪气的说。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夜无衣绝无染指庄主之位的想法，这些年你闭关休养，我代你打理天衣山庄，你若是病好出关，这天衣山庄自然还是你的！”夜无衣神情严肃的说。

“瞧把你紧张的，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要不是因为信任我会把天衣山庄交给你？不用解释了。”楚天霖摆摆手，微微一笑。

“多谢大哥信任！”夜无衣冲楚天霖一抱拳，“所以，你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夜无衣见楚天霖仍然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担心的问。

“你刚才不是已经看到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楚天霖双掌握拳冲着远处的石头一击，石头顿时裂了条缝。

“虽然还不及我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但比起以前不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好太多了！只是这幅身躯想要恢复如初怕还需要些时日。”楚天霖一边说着，一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夜无衣。

“太好了，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多年来我们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有一点儿起色，怎么突然之间就……？”夜无衣大喜。

“无衣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大高兴我恢复功力？你说我是突然之间恢复的，你怎么不说你有多久没来看过我了？”

桃夭不喜欢这个楚天霖，夜无衣对他句句恭敬，言必称大哥，而楚天霖却对夜无衣句句针对，话中带刺。

“怎么会呢？大哥你功力恢复，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最近庄子里事务繁忙，是我疏忽你了，小弟在此向你陪个不是！今日晚了，明日一早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好好为你庆祝一番！”

“庆祝倒是不必了，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大哥，你尽管开口，只要我夜无衣办得到的，绝无二话！”夜无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要你杀了这个女人。”楚天霖突然目光森然的盯着桃夭。

桃夭吓得连忙躲在夜无衣的身后。

“不知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这丫头初来山庄，不懂规矩，如有冒犯之处我让她向你赔不是！”夜无衣示意桃夭给楚天霖道歉，桃夭却噘着嘴不肯，夜无衣按着桃夭的脖子鞠了一躬。

“她是我的侍从，她犯错是我管教不周，还请大哥责罚于我！”

楚天霖却并不买账，“你是堂堂天衣山庄的二庄主，实际管事的人，谁敢罚你？你刚才不还说绝无二话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想帮助大哥你的心，绝不会有二，但这其中不包含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大错，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她刚才对我出言不逊，再说我一个天衣山庄的庄主，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楚天霖继续挑衅夜无衣。

“据我所知，大哥你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天衣山庄也绝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地方，这违背了你我创立天衣山庄的初心，这个要求请恕无衣办不到！”夜无衣把桃夭护在身后，语气依然平和，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僵持的空气被楚天霖的笑声打破，“你看你又认真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么严肃干嘛？我要是看谁不顺眼就杀谁，那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有什么分别？看你这么护着她，难不成她是你的相好？”

楚天霖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桃夭。

“她确实是我的人！”夜无衣肯定的回答，桃夭的心揪了一下，抬头望着夜无衣，只见他目光深沉的望着前方，眼中似包含着高山大海，宽广深厚，令人感觉无比信赖可靠。

楚天霖一副懂了的表情，“怪不得你这么维护她，大哥要是执意杀你的相好，也太不近人情！算了算了，你带她回去吧！我也有点儿累了，回去了。”楚天霖转身向后山走去。

“大哥，我送你回去吧！”夜无衣跟在他身后。

“不必了，你还是管好你的小情人吧，别再让她没头没脑的乱闯，下次就不一定有命活着了！”楚天霖挥挥手，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送桃夭回去的路上，夜无衣仔细查看桃夭脖子上的伤口。略显粗糙的手掌在桃夭细滑的颈项上来回摩挲，桃夭脸涨得通红，不自在的拨开夜无衣的手。

“干什么？摸够了没！”

“鹰爪功？好像还有什么别的？”夜无衣低头思索，不理会桃夭的抗议。

“用我今早给你的药，涂在伤处，不出三日便可痊愈，放心，不会留下疤痕。只是，你手臂的夹板松了，我得重新固定一下。”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是你的人？”桃夭问。

“刚才只不过是为了救你的权宜之计，你可不要做什么过多的联想！”夜无衣回答的干脆。

“我不管，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许反悔！”

“那你想怎么样，以身相许吗？我倒是无所谓你假戏真做。”

“呸，想的美！你想娶，我还未必想嫁呢！”

“还真敢说！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我大呼你的名字，你就第一时间出现来救我！”

“那你不会离危险远点！”夜无衣敲了一下桃夭的脑袋。